孟中海一条胳膊承蒙孟中亭一路关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下连道不用,孟中亲却笑眯眯点了头,“小六是个细心的,这边差人去请吧,大夫说好了,那才是真好了。” 孟中海自然谢过众兄弟,转头特特谢了孟小六,孟小六只道无妨,“是弟弟该做的。” 众人各自往下榻的小院子散去,孟中海找就同孟中亭一个院子,孟中亭直到将他妥妥送进房里,自己才回了房间,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六爷!累坏了吧!”松烟赶忙过来给他送了茶水,孟中亭不说话了,仰了头在圈椅上闭目养神,松烟叹道,“六爷从小哪里伺候过人,这一路眼睛就没离开海三爷!咱们三爷可真是给六爷派了个好活计!” 孟中亭叹了口气,“罢了,就跟小七说的一样,要是海三哥能中举,我也跟着沾光就是了!倒是这一路,本不曾遇见小七……”他话没说完,一下睁开了眼睛,“小七呢?她是不是到了?如今住在何处?可是同魏兄邬兄他们在一起?” 他一连问了许多,松烟也答不上来,孟中亭干脆推了松烟,“你快去打听!” 松烟见他提起崔稚又起了兴致,有心想让他歇歇也不成了,只好顺着他的话下去,谁想刚出了屋门,就有人快跑者过来,“松烟哥,崔姑娘来了!” 松烟一听,赶忙转回去回了孟中亭,孟中亭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七来找我了!” 话没说完,人就出了屋子。 “人在哪?!”他忙不迭地问。 谁想面走来了孟中亮,“什么人在哪?三哥叫我们兄弟几个过去,有点急事。” 孟中亭一下愣在了原地。 孟中海也出了厢房,“这才刚散了,就有急事?什么事呀?” 孟中亭也急急问,“何事?可否不去?” 他问可否不去,孟中亮一听就笑了,“三哥特特让我过来叫你们,你说可否不去?” 说完他便携了孟中海走了,孟中亭独独愣在庭院中央,松烟快步上前,“六爷,要不崔姑娘那……” “她特特来寻我,难道你要打发她回去?!”孟中亭脸发青,此刻的言语是松烟从未见过冷峻。 松烟不敢说话了,一脸为难。 孟中亭却也不说话了,他沉默半晌,安排了松烟,“你去陪着小七往附近茶馆坐一会,我不时便去寻你们。莫要让小七走了!” 松烟见他好歹知道轻重缓急,大松了口气,殷殷领了令去了,孟中亭定了半晌,才又去了孟中亲处。 兄弟几个已经到了,孟中亲连忙招呼了他,“小六怎么才来?我方才说那莱州的彭家、方家,济南府里的尹家、单家,都是同咱们一样的世家,今次彭家做东,请咱们五家的人往聚贤庄小聚,算是给咱们兄弟接风了!” 孟中亭听得一阵皱眉,孟中亲还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便低声解释道,“彭家、方家、尹家和单家,族里都有长辈在朝为官,咱们不仅都是山东的世家,更要紧的,咱们这些人家在朝里,也是劲儿往一处使的。” 他解释着,特特点了一下孟中亭,“彭家的大老爷,去岁刚提了正三品的通政使一位,可是同大伯父同级的官!自然也有大伯父出力,所以这宴请才由彭家先来,为咱们兄弟接风。” 涉及官场连带关系,孟中亭不由地认真了几分,但他心里挂念着特特来等他的崔小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急急问道,“何时?” 孟中亲一下就笑了,“我本以为明后,没想到那彭家的二爷故意不同我来信,待到头高悬了,倒是说作陪的人都到齐了,就差咱们孟家这个客了!” 他笑起来,孟中亮也在旁道,“那彭老二就是个促狭鬼!没有他不敢办的坏事!” 孟中嘿嘿笑,站起了身来,“那还等什么,会会他去!” 族里叔伯兄弟也都起了身,孟中亭却傻了眼,“眼下?这怎么成?!” 他这么一喊,众人可都惊讶了,孟中亲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小六?你有什么要紧事?” 孟中亭张口说,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中亲拍了他的肩头,“那边还等着咱们,虽说他们闹,可咱们礼数失不得,有什么事,晚间回来再说。” 居然还要到晚间?!孟中亭脸一下就垮了。 孟中亲揽了他的肩膀,“小六最懂事,快去换身衣裳,半刻钟之后,咱们就出门。” 孟中亭被孟中亲推着出了门,脑中空白了一时。 小七在等他,他怎么办?! 可是孟中亲说得彭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彭家对孟家的亲近,本就是同大伯父孟月程好的态度。 自家父亲在泰州做知州,便是扬州知府吩咐他,且得思量一番再说听不听,但是若是大伯父孟月程下了吩咐,孟月和可就二话不说照办了! 孟月程不仅是宗子,是大理寺卿,更是整个孟家的掌舵人。若说从前还是二老太爷掌舵的时候多,如今二老太爷致仕年久,孟月程又青云直上,他做的任何决定都干系着孟家上上下下几代人的前程。 关系着孟氏一族的事,他怎么能破坏呢? 第389章 见不到面 孟家落脚的院子外,崔稚见到松烟就笑了,“你倒是来的快?小六呢?要把他那身秋香的长袍换了再来见我么?” 松烟讶然,“姑娘知道我们六爷今穿的秋香的长袍啊?!” “掐指算得!”崔稚活动了一下手指,松烟更惊讶了,苏玲在旁边笑,“姑娘去城门口你们了,只是人太多,就没上前说话。” 竟然是一路跟过来的! 松烟大吃一惊,平里崔稚在孟中亭脸前惯来娇纵,竟也有一路默默跟着的时候,松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想着孟中亭反正是要过来的,便道,“六爷说身尘土,总得洗漱一下再来见姑娘,六爷吩咐奴才寻个附近的茶馆,让姑娘先喝口茶,歇歇脚。”他又解释,“这宅子小,人多口,不太方便。” 崔稚不在乎这个,也不想同孟家人更多牵扯,况且孟中亮这个讨厌鬼也在里面,她一扬手臂,“反正不在这一时!松烟请我喝茶去吧!” 松烟叫了另一个小厮跟着一道去了,等到选好茶馆落了座,又让小厮去给孟中亭报信,孟中亭得了消息的时候,正在屋里换衣裳,下面的人不论是拿了红的还是绿的,他就没个瞧得顺眼的,当下见着松烟安排的人来了,连忙问,“姑娘可有生气?” “六爷想到哪儿去了?姑娘怎么会生气呢?姑娘说不在这一时,姑娘从城门口就了六爷了,一路跟来咱们院子的。” “啊?!”孟中亭一听,真傻了眼了,“我怎地没瞧见?!” “姑娘怕人多口杂的,没在旁喊六爷呢!” 这下孟中亭不说话了,扯过旁边一身衣裳,也不论是平最不喜的水红了,披上身就往外去,“姑娘在哪?” 小厮还没来的机回,孟中海从旁边厢房走了过来,“小六收拾好了?正好,咱们兄弟一道过去吧!” 他说着上前拉了孟中亭,孟中亭这心里就跟架在火上烤一样,崔稚那样耐着子来他见他等他,他竟然连同她说句话都不能! 偏偏这边,兄弟几个好像织了一张网,一点一点地将他罩住,他本不开身! 孟中亭脑中成一团麻,孟中海略略一碰他,他忽的一扬手,竟将孟中海生生打开了去。 “哎呦!”孟中海抱着胳膊一声痛呼。 孟中亭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海三哥?!你没事吧?!” 孟中海丝丝气,“你这孩子,犯什么魔怔?” 要是知道犯什么魔怔就好了!孟中亭烦躁不已,可孟中海这边抱着胳膊不敢动,他就更不敢动了。 “左右为难”这个词,他在孟中亮和邬墨云之后,终于又彻底领教了一次。 再不做个决断,还要出旁的事! 孟中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脑袋里快速衡量了一遍,终于下了决断。 他扶住了孟中海,“海三哥,真对不住,咱们先去三哥处吧,同三哥说一声,我带你先去医馆看下胳膊,再去聚贤庄。” 这样一来,是不是能趁着去医馆的机会,去见小七一面? 谁想他算盘打得响,孟中亲一句话就让他破灭了,“不用!聚贤庄里就有大夫!” 孟中亭愕然。 …… 聚贤庄里果然有大夫,还是本地有名的大夫,大夫看了孟中海的胳膊,道无妨,“可别再伤着了,险呢,还得仔细养着!” 孟中亲拍了孟中亭,“这一路不都照看的好吗?怎么不小心伤着你海三哥了?今儿罚你伺候他吃菜!” 孟中海连道不用,孟中亲说必须如此,“小孩脾,手脚的,是得罚罚他!” 孟中亭见他们都笑,都把他当小孩一样,可他一点也不想当小孩,尤其不想当任人安排差遣的小孩,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翻身,尤其孟中海又被他伤了。 站在院子里瞧了瞧头上的天,天上又厚重的云层翻滚,看样子要下一阵子雨。 孟中亭长叹一气,招呼了身边的人,“让松烟把姑娘送回去吧,小心下雨,别淋着姑娘。” 下面的人应了,去了,他坐在廊下半晌,清风在他水红的衣摆下游走,他心中的闷气一点都没有被吹散。 侧后的拐角处又窸窸窣窣的声音,孟中亭没有注意,那拐角处出一个巨大的笑脸,目光在孟中亭身上肆意游走。 “这是谁家的小爷?这身水红的袍子,当真显得人水!” 说话的是个二十上下的男子,着大红长袍,额间戴了白玉珠子的抹额,人长得魁梧,伸着脑袋将坐在廊下栏杆上的孟中亭又看了一遍,同身后的人道,“是不是孟家的爷们?” “彭二爷猜呢?刚才孟家就两个没面的,嫡枝的六爷和旁枝的海三爷,听说那海三爷二十好多了!” 彭二爷砸吧了一下嘴,“看来是嫡枝的六爷了。” 这话一落音,孟中亲兄弟三人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孟中亮上前一步,“彭二爷躲在这做什么?瞧什么呢?” 那彭二爷连忙撤了一脸的兴致,同孟家兄弟几个笑道,“没什么,有只猫儿在草丛里蹿,我正要瞧呢!” 众人这一说话,孟中亭也从另一边转了过来,他给众兄弟见礼,众兄弟引了那两人同他认识,“你方才没见着,这位是莱州彭氏的彭二爷,那位是济南尹家的尹四爷!” 大红衣裳的正是彭二爷彭久飞,一旁陪衬说话的,是尹四爷尹组。 孟中亭没什么兴致,礼数不缺地同两人见礼,也就算了,倒是那彭久飞和尹组的目光,总是时有时无地在他身上转悠。 —— 前脚进了家门,后脚瓢泼大雨如银河决堤一样落了下来。 崔稚身上沾了气,苏玲给她寻衣裳换去。松烟站在屋檐下不知道是走还是留。魏铭走出门来,招呼了松烟,“你怎么来了?你们六爷呢?” “六爷、六爷被三爷叫去有事,不开身……”松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原本六爷是说好了肯定来的,谁知道他都同崔姑娘说了,六爷又说来不了。 当时崔姑娘听见这话,脸就不太好了。 松烟支支吾吾同魏铭解释了一下,“……不晓得姑娘是不是生气了,小的都不敢走了。” 他走不走,结果改变不了,魏铭安了一下他,“等雨停了,你回去就是,旁的不要多说了。” 第390章 过河的人 松烟走了,屋檐上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魏铭透过窗子,瞧见房里的人极其难得地在桌前静坐,她平里不是闹腾着吃吃喝喝,就是四处跑动做生意赚钱,如今静静一个人坐在桌前,单单看去,如闲花照水,只是再想她今奔波了一,却又如落花水,倒也让人不是个滋味。 他不知道怎么上前去才好,反而是静坐的人转过了头来,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扫了回来,“木哥,有事吗?”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