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死在她剑下的施遇迟,这便是李慕舸妄想困住她的空相么。 那便看看吧,十年前,她便破了空相,废了李慕舸的右臂。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于是秋臻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狈不堪的人。脸血污,本看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可他是什么表情本不重要。冷笑了一声,秋臻没有丝毫停顿,上前一步,想要拔出更星剑来。 看到面前投下的身影,施遇迟缓缓抬起头来,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秋臻却不想再听了。没有唏嘘,也没有丝毫留恋,她缓缓伸手朝前。 可是,就在她即将碰到更星剑的一瞬间,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双更为冰冷的手,颤抖地握住了护手,将更星剑狠狠地拔了出来。 愣了一瞬,秋臻惊讶地转过了头去,然后她便看到了十年前,那个脸血泪,拼命用狠绝掩饰无措的自己。 ……一定很害怕吧。 低下了头去,秋臻释然地轻笑了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抬手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污,平静地告诉十年前错愕地几乎握不住剑的“自己”,她说:“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擦干净剑就走吧。” 前头,还有阿望在等着她。 话音落下时,一阵劲风吹起,吹得秋臻身上的衣袍全部鼓起来,兜了令人清醒的寒风,而在这一瞬间,她也突然和十年前的自己融为一体! 甩开了更星剑上的血渍,秋臻的心跳从没这么轻松过,轻松得好似可以乘着这股烈风一路离开眼前的幻象。 深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受着风中隐隐传来的气,心想道,结束了,这虚相该破了。 举起了更星剑横档在自己面前,风声在剑前裂开来,耳边愈发喧嚣。可是突然间,秋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无助的喊叫,在朝着自己喊着:“娘——!” “娘,你看看我!” 阿望? 怎么这幻象还没结束么? 面带怀疑地转过头去,秋臻惊讶地发现,原本在身后的阿望,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怀中。 功德箱横倒在地上,而阿望被自己牢牢挟持着,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惊惶的眼睛,迭声喊着她。 皱眉定定看着,秋臻面上还算平静,可是眼中却有思绪不断地翻涌。 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却觉得阿望的脸出奇得陌生。 她心中明白,这不是真的,一切还未结束。 可是就算如此,在看到自己手中的更星剑却正朝着阿望脆弱的脖颈而去时,秋臻还是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手。 这一下,只要她虎口再随便一动,阿望的脖子上面立马就能出现一道血痕。 手背蹭过温热的皮肤,她不屏住了呼,仔细问自己,眼前的这一幕还是幻象么? 可是她的手还不受控制地在动着,剑锋也离阿望的脖颈更近了一寸。在这一瞬间,秋臻耳全身的血好似都凝固了,只能靠着本能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手腕,阻止着那剑锋再近一步。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李慕舸令人作呕的声音,他一如既往地挑衅着:“没关系,秋大侠不是很悉这个场景了么。” 顿了一顿,李慕舸接着沉声哄道:“要破相,不过就是亲手再杀一个罢了。” 不过就是再杀一个? 这句话终于怒了她。听到这一句话,秋臻一双眼红得好似可以滴血,她将牙关咬得更紧,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腕。 抑住眼中的杀意,秋臻在心中恨声道,李慕舸,我今就要你的命——! 愤怒到了极点,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有了控制自己力气,闭眼将右臂狠狠甩开了!她蹲下身去,一把抱住了身前的阿望。 将阿望拥在怀里,秋臻没看到的是眼前的“阿望”,面上却突然出了讽刺的表情。虽然将头乖巧地搭在她肩膀上,可是这人却悄悄地咧开了嘴,举起了手中看不清的利器,嘲道:“你还是这么,没有长进啊。” 说罢,“阿望”不再掩饰眼中的杀戮之意,微笑着将手中利器狠狠刺了下去。 随着利器刺入血的“噗呲——”声,十年前平雨镇那股让秋臻极其不舒服的血腥气在眼前急转扭起,直到扭成了一个模糊的白点,然后如碎琼般消散在眼前! 幻象消散之时,眼前仍是一片模糊的昏暗,但秋臻觉到有血珠飞溅到自己的脸颊上,眼皮上,而耳边也重新响起了寒鸦惊叫声,甚至还有“哗啦”洒在庙檐上的疾雨声! 然后,还有一声紧紧闷在喉咙中的痛叫,可是发声的人却不是她自己。 睁开眼睛,秋臻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明,她看向自己剑下的“阿望”,寒声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么,非相神功,对我无用。” 冷汗如外面的冷雨一般从额间滚落,李慕舸紧紧地咬住牙齿,捂住从伤口处不住出的鲜血。十年前,更星剑冲破了非相神功,刺进了他的手腕中,教他筋脉尽毁,再不能用右手使剑!如今,更星剑的剑锋又再一次进了他的左腕中。 旧仇未报,如今又要再废一只手么? 不可能! 对秋臻的恨,和对《息缘剑法》的渴望早已织在一起,成了他除不掉的心魔。就是为了破了这心魔,今他也绝不能命绝此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