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怒叫着,一张脸上是青白,眼眶却红得吓人。被秋望舒的样子搅了心神,秋臻一时竟然楞在了原地。 见她又没有反应,秋望舒心中更是惊慌,此刻她就像一头走投无路还要逞强呲牙的小兽一般,嘶声吼道:“你说话!” 沉默地放下了搭在女儿肩膀上的手,半晌后,秋臻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自嘲道:“你就这么低看你娘?” “我便是只一人,也不会输给他们。” 说完这句话后,秋臻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随即再次毫不留情地封上了她的哑门。 这次,顾不上再去细想秋臻点的动作,秋望舒只能惊慌地盯着秋臻,看她抬手敲了敲背后的剑鞘,随即缓缓出了更星剑。剑身擦过剑鞘,却好似划过她的心底,叫夜风灌了进去,只一瞬间,方寸间便如隆冬坚冰般寒凉一片。 可秋臻却没再回头看女儿的表情。并指擦过剑锋,她背过身去挽出一个剑花,平静地说道:“不是说喜我的剑么,那你且在这听听,这更星剑鸣的声音。” 说完,秋臻没再停留,右手持剑,朝门槛外走去。 檐顶的乌云不知何时得更低了,将月光遮了个遍,只剩下一片暗得令人心惊的墨。眼看夜黑得连秋臻的影子都照不清,可她却浑然不觉地往外走。不知为何,秋望舒心中此时只有一种预,秋臻只要踏出这个门槛后,就不会再回来! 而她的预一向也不会出错。 “别走——!”撕心裂肺地在心中嘶吼着,秋望舒只能目眦裂地张着嘴,祈盼着哪怕能发出一个不成型的字句也好。 可是偌大的偏殿中,除了僧舍传来的寒鸦声和秋臻的脚步声,始终是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第018章 非相 半柱香后,在离偏殿一墙之隔的山门外。像是将秋臻的行踪猜到了个八九分,马蹄声不再抑动静,齐齐聚集到了山门前。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吁——”的一声,为首的李慕舸勒停了马,眼神冷然,看向了写有“法定寺”的匾额。 冷笑一声,李慕舸自嘲地收回了目光。 又是寺庙啊,看来他和秋臻注定绕不过这庙。 十年前,秋臻悔婚被逐出师门后,不仅暗中带走了本该到他手中的《息缘剑法》,还与那庸碌之辈暗度陈仓,叫他成了中都的笑话。于是他便干脆布了一局,于平雨镇破庙中离间了刚出中都不久的秋臻与施遇迟,意让那施遇迟夺去秋臻手上那一册剑法。 可惜了,秋臻不止剑法快,连这夫之情都能断得比剑法更快,竟叫他折损至此,不得不再等待十年,才等到了势必要了结此事的今。 收回目光,李慕舸放下缰绳,翻身下马。随即身后有一人带着四五人利落下马,三步跑到他身前,低头恭敬道:“门主,我们去搜山。” 客栈那一,探出来的便是,秋臻并未将剑法授予女儿。所以如果不想让女儿涉险,那她便有可能将女儿藏匿于前方山中。 所以按理,应全力搜查这伏山。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么? 眯起眼来,李慕舸透过山门,定定地看向寺中。 火把噼啪和阵阵寒鸦声中,他抬起了手,并指指向了山门内的方向,沉声道:“山要搜” “但这庙里也要搜。” 听清了他的意思,暗卫虽然略诧异,但立马点了点头,没有一丝停顿地答道:“是!” 马头调转,分三路奔向山深之处,李慕舸也回过头,带着剩下一半人,踏上了法定寺的石阶。 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踏进了山门,李慕舸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已经应到秋臻的踪迹一般,径直走向了主殿中。 四野阒然,沿路尽是枯草与香灰。一片寂寥中,唯一不变的就只有眼前佛像上那慈悲而祥和的微笑。 着弥勒佛的注视,他一步步走近,直到跨过了门槛,看见了立于佛台之下,背对他的人。 天边闪过一道电光,照得殿中一片惨白。庙里恢复往常的昏暗后,李慕舸率先开了口。面上没有半点异,就像是招呼一个故一般自然道:“久违了,秋大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响雷也轰然炸开在耳边。 雷声没有影响殿中任何一人,但却惊动了僧舍檐上的鸟雀,一片惊飞振翅声中,秋臻转过身来,收起了往常的玩笑之,面无表情地对上了李慕舸的眼睛,寒声道:“青临门若是不伸这么长的手,这一面,还能更久。” 秋臻的反应自然在李慕舸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并无什么反应。仰头微笑一声,李慕舸话音一转,朝着秋臻身后看去,边看,边故作好奇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秋臻嘲讽地暗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袖口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秋臻理所当然地回道:“因为我一人,就足够了。” 她女儿是被她藏在了庙中,还是藏在了山中,试一试就知道了。 不再掩藏自己的言下之意,李慕舸背起了手,仰头在原地踱起步来,“秋大侠,你又何必强撑胃口呢,这一卷剑法,哪一门都不下,你也一样。” 说完,他停下了脚步,寒光直向“这件事,十年前你不就清楚了么?” 可是听了他的话,秋臻却仍然只是持剑站在原地,就好似听到什么不足挂齿的话,并没有多余的反应。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