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为简太太做什么?”夏兆柏柔声说:“宝贝,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她这么疼你,我只有的份。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让她有份适合的工作。”我说道:“不用什么高职位,关键是,能照顾到她的自尊心和让她能得到成就。” “只是这样?”他笑着说:“好,给我来安排。” “谢谢。”我小心地问:“会不会为难你?” “不准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夏兆柏口气加重道:“我有我的原则,不会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就格外看顾,但安排个下属公司的职位,这不过举手之劳,没必要跟我客气。”他缓和了口气,说:“这件事你向我开口,我很高兴。真的。” 我翻了白眼,说:“反正就给你,办不好你别来见我了。” “是是是,”他笑着说:“保证让你和她都开心,好吗?” 夏兆柏的办事效率一,不过三,便将简妈安排做这附近某著名牌子的住宅区小型超级商店店长。底下管着七八个年轻的店员,铺头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致异常,工作环境不错,员工素质也颇高。简妈心里高兴,却很忐忑不安,觉得靠上了我的裙带关系,生怕人家说我们一家现有的都是她“卖仔”所得,她犹豫来犹豫去,竟然想拒绝这样好的机会。我不能理解,跟她怎么说也说不通,俩母子差点为这个争吵起来。夏兆柏那天正巧过来看我,一进门见简师面不善,对他懒得应酬,砰的一声摔门进房间生闷气;又看到我又急又气,以为我被简妈责骂,忙过来安抚我。我将事情原委一说,夏兆柏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我来,五分钟搞定。” 我诧异地看着他转身敲了房门,进去与简妈密谈了一会,果然不到一会,他就脸上带笑出来,跟我做了ok的手势。我惊奇地发现简妈随后出来,白了我们一眼,转身进厨房做饭,一会厨房里菜刀声碗碟声乒乒乓乓,似乎很气不顺的模样,我低声问夏兆柏:“这就是你说的搞定?” 他神秘一笑,冲我说:“看着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们正嘀嘀咕咕,突然厨房里传来简妈高分贝的声音:“简逸,过来同我择菜,别一副少爷款,你妈不惯着你!” 我乖乖进去帮厨,只觉简妈的火气没有低下,反倒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也不知夏兆柏到底跟她说了什么。那天吃饭,凡是简妈做的,都多了一勺盐,我尝了一筷子,只好吃我做的那几样。夏兆柏却面不改,大快朵颐,看得我胆颤心惊,只觉他与简妈之间暗涌动,却不知为何如此。终于吃到尾声,简妈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喝道:“简逸,洗碗!” 我不敢怠慢,立即站起来收拾碗筷,夏兆柏好整以暇地说:“小逸身体刚好,我也去帮忙吧。” “你坐下,我有话说。”简妈气势十足地道。 我冲他做了眼,夏兆柏微笑着坐了下来,我将东西收拾好了拿进厨房,打开水喉,耳朵却贴着墙听外面动静。却听夏兆柏从容的声音道:“怎么,简太太,考虑好了吗?” 简妈沉默了好一会,才恨恨地说:“算你狠,做就做,怕你么。” “这就对了。”夏兆柏说:“那我通知他们,你明天上班?” “好。”简妈咬牙说:“你以后如果够敢对仔仔不好,我会同你死过(拼命)!” “我不会的。”夏兆柏好笑地说:“你一个,欧女士一个,都盯着我,我很大力,不敢对他不好。” “知道就好!”简妈募地站起来,蹭蹭走回房间,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上。 我忙走出来,没好气地问:“兆柏,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简单给她算了一笔帐。”夏兆柏笑着说:“你上大学的费用,我问她是要自己出,还是我出。如果她自己出,那么以她能打到的工,最多只能完成三成,而我给她的工作,却能筹到这笔钱。” 他一摊手,无辜地说:“怎么选,是个人都知道啦。” 我摇摇头,好笑又好气地说:“谁告诉你们我上大学的钱要你们出了?我自己不能赚吗?你这么说,知不知道很hurt一个母亲的心?” 他笑了,站起来环抱住我,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我当然知道我的宝贝很厉害,学费算什么。但对一个妈咪来说,这却是一件不能推卸的责任。她一定会选为你好的路子,这也合了你的心意不是吗?” 我靠在他前,叹了口气说:“我就怕她生气。” “没事的,”夏兆柏柔声说:“她是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没用,但简太太那么坚强,一下就会看开的,相信我,她很快就能在新工作中找到自信和乐趣。” 夏兆柏所言非虚,简妈上班没几,就开始生机盎然,整个人容光焕发,俱是神采。她回来后也多与我谈及工作,说到小超市每的水账,经营范围,橱柜摆设,员工轮班安排,都说得头头是道。我毕竟做过多年管理,也会为她提一些中肯意见,简妈回去实验,一成功便越发高兴,晚上那一餐,就要加料庆祝。 这大概是这位出生寒苦,劳碌半世的女人做得最开心的一份工作。因为她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有沉甸甸的,关于儿子的医药,生活的迫横在心头,她是为了自己的乐趣去做,也第一次在工作中尝到了成就的甜头,并以她的泼辣和魅力赢得应有的尊重。在捱苦捱了二十几年,为家人奉献了二十几年后,我的妈妈,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为了让她更好工作,我本包揽家务,不让她心。但因为我身体并未完全康复,而且平里也要温书,此举夏兆柏绝不赞同。也不知他回去跟七婆说了什么,七婆隔便气势汹汹上门,与简妈展开单方面对话,把简妈数落得面红耳赤,紧接着不由分说地每带着那边宅子的两个工人过来,或收拾屋子或买菜做饭。我整个人清闲无事,骨子里的少爷习就上来了,每里看看书散散步,也没觉什么不自在。晚餐时分分外热闹,夏兆柏这段时间推掉所有应酬,每里如上班打卡一样准时出现在我家里,有时候连美人黎笙也会造访,加上七婆简妈,一屋子人围坐吃家常菜,虽然大家观点南辕北辙,有时难免发生口角,但屋里却因此显得热闹非凡。唯一令我难受的,是七婆热衷又炖又熬,实验了许多补品,吃得我心里发。 时间转入深秋,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夹杂在这么多人的关中,想不好都很难。其间我也有想到过陈成涵,虽有歉疚,却没有后悔那天晚上拒绝他。人的一生能付出的情其实很有限,反正我觉自己是将大部分的情都在那十余年的单恋当中挥霍一空,到现在只剩下一点半点的心动和,本无法回应谁殷切的期盼。我就像一个已经烧空了的壁炉,只余下灰烬上的火星,早已发不了光和热。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只能不断地往那壁炉里火炭燃料,可问题在于,谁能受得住只往外掏心掏肺却不一定捂得热的情? 想来想去,这世界之大,能这么对我的,却大抵只剩下一个夏兆柏。 天气渐渐变冷,港岛却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我的关节隐隐作痛,能出去的子并不太多。好容易有一天放晴,天气好转。我立即穿上厚风衣,围上围巾,打扮得像个斯基摩人出门散步。这几七婆也身体不好,卧休息。我心里挂念她,便一个人出了门,坐了两站公车后,便顺着通往林宅的林荫山路慢慢走去探望七婆。这段路我当林公子的时候走过 多少遍,悉得不得了,但看林木依旧,我却不再是我。这世上多有物是人非之事,单单慨万分,已是不必。这一带是著名旧式富人区,走着走着,时不时身边有限量版豪华车呼啸而过。我走得有些热了,略了口气,身边一辆银奔驰开了过去,却又一个紧急刹车,在我身前不过十米的地方停下。我正觉得奇怪,却见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孩从车上跳了下来,顷刻间奔到我眼前,迟疑地问:“简逸?你是简逸吗?” 我从围巾里抬起脸,吃了一惊,说:“Alen!你怎么又出现在港岛,英国学校现在又是假期吗?” “阿逸,”他一把将我狠狠抱入怀中,颤抖着声音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担心死我了,你没有被陈家的人抓去太好了,别怕,我会保护你,他们谁也伤害不了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男孩牛高马大,硕壮结实,抱得我险些透不过气来。我锤他的肩膀,困难地说:“Alen,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我快呼不上……” 他立即不好意思地放开我,却恋恋不舍地握着我的双肩,眼圈有些发红,却更多的是坚决和毅力:“好了,找到你就好了,你立即跟我走,我把你藏起来,保管谁也找不到你。放心,有我在,你谁也不用怕。”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困惑地问:“我有置身什么危险吗?我,我怎么不知道?” 第章 李世钦脸上狐疑,口而出道:“你不知道,外面都为你闹翻天了,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他,急切地问:“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李世钦言又止,却仔细地端详我一番,忽然一笑,揽住我的肩膀,半环着我,轻松地说:“不知道算了,没事,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想不想我?对了,我去你原先住的地方找过你,怎么说你们退了公屋了?现在住哪?电话也换了号码吗?我怎么都打不通。” 我用力挣开他,薄怒道:“李世钦,说话不要讲一半,要么你就别告诉我,要么你就全部讲出来,你选一样。” 李世钦为难地看着我,伸出手来试图拉我,被我侧身避开,他浓眉一拧,毕竟是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的少爷,立即有些脾气上来,说:“阿逸,我都是为你好,知那么多干嘛?你没听过知得越多,死得越早吗?” 我心里一阵纷,忽然联想到自出院以来一个多月风平浪静的子,渐渐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我朝他点点头,说:“好,你不讲是吗,我自有办法知道。” 我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点开通讯录,正想拨给陈成涵,直觉告诉我,正在发生的事情与陈成涵有莫大关系,但奇怪的是,那个电话拨过去竟然是“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我心里越发惊疑,又拨了几次,回答我的仍然是那个女声重复:“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我抓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突如其来,竟让我到一些暗藏的莫名的恐惧和愤怒。我看着李世钦,喃喃地问:“你刚刚说,打不通我的电话?” “是啊,我从在英国就一直打不通。”他说:“你换了号码吗?” 我低下头,深了一口气,缓缓地说:“Alen,你的电话多少,我打给你。” 李世钦表情奇怪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报出一串号码。 我按着按键打过去,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笑着说:“好了,我有你的新号码了,现在不用担心找不到你。” 我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说:“介意我看一下我的新号码吗?” 李世钦诧异地将手机递给我,我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里一片冰凉。 “怎么啦?”李世钦关切地问,他凑过头来看,随口道:“啊,你这个新号码选得好的,还容易记……” 我咬牙说:“是啊,真是个靓number,若我一直都不知道,岂不可惜了。” “不是吧,”李世钦笑了起来:“你个大头虾,怎会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住?” 我沉下脸不言不语,他终于察觉不对,笑容僵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阿逸,发生什么事?” 我深了一口气,说:“没事,只是被人当白痴耍了一道而已。” “谁敢耍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他年轻的脸登时愤怒起来。 “Alen,”我心里纷,抬眼看他,口气中带了哀求说:“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 “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李世钦立即点头,试探着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一种悲哀涌上心头,说:“大概,能猜得到。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先告诉我,陈家酒店业,现在怎么样了?” 李世钦一下脸变得不好看,呐呐地说:“什么啊,它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Alen,”我厉声问:“我当你是信得过的朋友,麻烦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陈氏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李世钦为难地扒扒头发,说:“还能怎么样?股票暴跌,金融版到处都是他们家经营不善,面临亏损倒闭的报道。”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改口说:“哎呀,我都不是很清楚,你问来干嘛,他们家的事,你也帮不上忙……”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