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嘴巴说着不去,但还是起了个大早,拉着王龁说要出去逛逛。这个案子死了三个人,在吴城这个小地方引起大的轰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苏慕舀起一个馄饨,举了半天没进嘴。“苏公子。”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苏慕抬头一看,是前几救了她和林毅的周烨。周烨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苏慕想起周烨之前说的话,知道眼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大概就是当那个小乞丐。“周义,快说谢谢。”周烨拉了拉周义的手。周义没说话,只是怯生生地看着苏慕,乌黑的眼睛水润润的,仿佛能说话。苏慕没多想,小孩子都怕生。苏慕摸了摸周义的头,想起了刚见到那群学子时的模样,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围着,恐惧藏不住,但还是保持着镇静。苏慕承认,她一开始就偏向那群孩子,就连询问也都只是走个过场,不然真要认真拷问,那群孩子怎么可能能瞒过她呢?正是她这种不值钱的偏心,又害了两条人命。这么一想,苏慕心中更加抑郁。“我空有一身蛮力,不能报答苏公子的相助之恩,只求在吴城能陪伴苏公子左右,护苏公子安全。”周烨说着又跪下来,周义被周烨一扯也跪了下来。苏慕赶忙放下汤勺,牵起周烨,嘴巴中酝酿着拒绝的话语,王龁却突然开口:“施恩不图报,更何况周公子前些天对舍弟有救命之恩,按理说恩情已经两清,但是舍弟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武艺高强之人,若周公子愿意相助,我与舍弟定牢记恩情。”“我不……”苏慕不知道王龁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自己身边不是有王龁吗。“我母亲命我回去一趟或许我下午就会出发。”当初带着苏慕逃亡不仅是自己的想法,还有父亲的暗示,唯独瞒过了母亲,家书已经寄了好几封,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去一趟,只是一直不放心苏慕,如今有一个武林高手愿意相助,他也能稍稍放心。王龁要回京这个消息来得匆忙,苏慕回不过神,但最后还是点点头,没道理王龁要一直陪着她。苏慕郁结于心,更加吃不下馄饨,王龁也不强求,付了钱说大家一起逛逛,但逛着逛着就到了衙门口。王龁知道苏慕还在想着这边的案子,干脆直接带她来了这边。衙门前聚了不少人,下毒的那个学子已经招供,一下子扯出了四五个同伙。哭哭啼啼的老父老母,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心如死灰的凶手都齐聚一堂。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的不是林毅,是新来的葛县令,林毅只是坐在堂下。调令下来时家中的人就有让他关照关照吴家,可如今倒好,人死得只剩一个吴老太太,今早去看时,吴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嗓子都已经哭哑,大夫让她卧休息,她还是硬要过来。这让他怎么向家里人代哟。葛县令愁,但也好在调过来的是他,不管怎样还是能护住吴老太太。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吴大官人暴躁易怒,吴雷是他的独子,自然备受宠,身上的磕磕碰碰都要小题大作。就在半月前,私塾里的几个孩子因为小矛盾打了一场,结果误伤了吴雷,混中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推了吴雷一把。没过几天,吴家管家就到了打架的那群孩子家里,告诉他们吴家的田今年不租了。私塾里大部分孩子都不是富贵人家,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吴家的田占了吴城大半的土地,这一折腾,几乎是断了他们的生计。于是孩子的父母只能联合起来跪在吴家门口哭,直到吴大官人松口。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尊心,吴家的行为直接把孩子们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若是吴雷格像吴大官人,或许他们不敢动手,但偏偏吴雷情软弱,又想和同窗搞好关系,受了委屈也不会讲,十分好拿捏,那群孩子试探着试探着,胆子也大了起来。吴雷手中有不少钱,大多都被那群孩子买了吃的玩的,而他们却喜上了用吃完糖葫芦剩下的竹签扎人,留下的伤口大多在衣服遮住的地方,吴大官人看不见,吴雷又不说,这种行为持续了很久。直到上次庙会,作为他们的钱包,吴雷自然被拉了出来,但这次却有人提出了换个玩法,将吴雷忽悠到了城外。十来岁的孩子已经对男女之事开始懵懂,吴雷的长相又随娘,清清秀秀。龌龊的心思一旦萌芽就难以遏止,最终吴雷不堪受辱,咬舌自尽。终究是孩子,遇到这种情况立刻慌了,直到有人提出将吴雷吊在城门。一个孩子不可能有力气将同龄的孩子吊上城门,但一群孩子可以做到,吴大官人树敌不少,没有人会想到凶手是一群孩子。但吴大官人不按常理来,吴雷最后是和这群孩子一起,那么这群孩子就有责任。但孩子们不知道,吴大官人这么果断的抓人,他们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告密,偏偏吴大官人又少抓一人,于是第二个惨案开始,他们拿家中捕猎用的箭杀了那没有被吴大官人抓住的孩子。孩子是最善良的也是最恶的,为了遮掩过错,他们选择了栽赃大官人,并在他书房里的茶具中下了毒,留下一封漏百出的遗书。此案至此了结,葛县令下令以命偿命。哭喊声充斥着整个衙门,都是凶手的父母,围观者都被孩子们的狠毒吓到,站在一旁没有言语,而那些孩子也只是直愣愣地跪在地上,仿佛失了魂,掉了魄。苏慕抿着嘴,说实话,她的理论知识远超实际作,苏父虽认为女儿不输男子,但还是会刻意隐瞒一些黑暗。林毅看见了苏慕。在很早很早以前,太子还是他哥哥时,里有一场宴会,苏慕也在,那时的她脸还是肥嘟嘟的,躲在角落吃糕点,一边将好好的发髻扯得凌不堪。他似乎还跑过去问她为什么要扯开那么好看的发髻,她说了什么来着,林毅有点记不起来了,那时他只是觉得这女娃娃好生可。后来严家掌控朝政,大部分大臣的子女都不敢私下与皇家有所接触,林毅就再也没见过苏慕。与那时相比,现在的苏慕太消瘦,脸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或许现在更符合大荥“指若削葱,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妙世无双”的审美观,但林毅却不怎么喜。不知道想到什么,林毅突然转过头问包浮生:“如果有一个女子喜你,但她父亲因为别人的胁迫不得不杀了你全家,那你还有可能喜上她吗?”包浮生一脸震惊,不明白林毅为什么突然脑大开问出这种问题。“你回答就好,不要问我为什么。”林毅捏着扇骨道。包浮生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林毅想要什么回答,只能随心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即便脑子了也不会喜上我的杀父仇人。”包浮生清晰的觉到林毅在强行克制把那玉骨扇敲到他头上,看来自己这个回答林毅并不是十分意。苏家出事前,苏慕呆的最多的也只是苏家和大理寺,从未和包浮生有过任何集,再加上苏慕与王龁给出的说法十分合情合理,包浮生也因此从未怀疑过苏慕是苏绍表亲的说法,更没有想过苏慕是不是真的是男儿身,他又不像林毅,心思深沉,走一步看十步。林毅被包浮生说的糟心,玉骨扇狠敲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站起身走人。葛县令被林毅的一番举动吓得不敢动弹,他作为被害人亲属,理应避嫌,但能代他出面的只有这两个京城来的贵人,但贵人又坚持让他审案,现在他下了判决,贵人又给他甩脸,这是对他的判决不意吗?葛县令想了很多,越想越是心惊胆战,觉股有点坐不稳。包浮生看不下去,好心拍拍葛县令的肩,宽了一声:“很好。”但葛县令还是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