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遂将寒毒的症状约略说了一遍。 幽冥子略略一笑,在这地儿待的久了,有些人寒侵入骨,就会得这种怪病,虽不会致命,却是顽疾身,让人痛苦不得。幽冥子久居此地,自然遇到过这种病人。 “会解又怎样?” 花心头狂跳,喜形于,忙说:“请师兄赐教!” “你要救人?” “是。” 幽冥子的笑容便有些古怪了,说:“这可如何是好,本来你要是以掌门的身份过来,我将我研究出的成果给你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以其他身份来求我,我就不能那么轻易的将治病的法子教你了。” “师兄……” 幽冥子摆摆手,笑的深不可测,遥手一指,指着叱干阿立说:“他本是个普通少年,因家族是文官出身,虽自身文采风,但骑马箭一般,拳脚功夫更是一般,两年半前我遇到他,他单薄的就跟个纸片似的,如今却有千钧之力,金刚不坏之身,这是我给他的。” 花忍不住又朝阿立看了眼,错愕不已,师兄的医术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的确不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可以仰望的,她真心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你猜他给了我什么?” 花心跳的厉害,不敢妄自揣测,摇了摇头。 幽冥子笑的更美了,他直背,捻了一缕碎发,低眉浅笑,俊美容颜,勾魂摄魄,“这张脸。” 花起先还当自己听错了,待细细消化了这话后,面上微微有些发白,又看了眼阿立那张没什么轮廓的面容,原来如此,难怪她一眼瞧见那张脸就有种奇怪的觉。 花想了想,咬牙说:“你也想要我这张脸?” 幽冥子嗤的一声笑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说:“姿容丽,确实是张难得的美人皮。不过,我已经有一张脸了,我还要你的脸作甚?” “那你……” 他的眼神又落在她的身上,“本来我是没想到要你身上的什么,不过看你这套衣裳,我忽然就有主意了。你知道这衣裳是谁的吗?” 难道不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吗?花不由的心内一寒。 “这里原先住了一个药女,不若,你替了她的位置如好?” ☆、第182章 药女 药女,可以理解为专司医药的女子,也可以理解成用于药物试验的女子。 她盯着幽冥子看了会,一时无法确定他的意思. “汝献汝身予我,吾用汝身炼药。” “什么意思?”怎么跟她理解的都不同! “我以良药喂养之,待炼成之,你血可为药,你可为药,你骨亦可为药。” “你要杀我!” 幽冥子笑不可支,“小掌门,你好歹是我师妹,做师兄的怎会害你。你是不了解我的,我从不强人所难,各取所需而已。你要觉得不合算,尽管离去。师兄要是拦你一下,天打五雷轰。” 花心内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对于一个开口就要将同门师妹炼药的人,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那你说,你将我炼成药女后,若是不杀了我取我血,那你想干嘛?总不至于就是好玩吧?” 幽冥子笑意盈盈,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她实在不想看,他说:“好玩?怎么会!师兄从不做亏本买卖,再说你要用烈焰红救人,也是要有人先将这花食,滤了毒素,取其血才能救人。” 花眸子一闪。 幽冥子继续说:“烈焰花有剧毒,取完血,也是活不成的。但是你要是同意做药女,师兄可以用极品草药供养你,到时候你想救的人救了,你的命还能保住。”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是在替我着想啰……”花话未说完,幽冥子极快的接道:“那是自然,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啊。” 花与他干笑两声,面上一肃,“算了吧,师兄,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就与我说明白,你炼药女,到底为何?” 幽冥子轻挥了挥袖子,青葱般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师兄今年七十有八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身子骨好,时常头疼脑热,酸腿麻的,尤其是这张脸,需得颇费神保养。但是我又不喜那草药的苦味,况每大量服用,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药女之血却是至上补品,一月取食半碗足矣,且口甜美芬芳……” 花咬不语,暗道:这话说的还是人吗?是同门师兄妹吗? 还每月取半碗,血恶魔呀这是! 幽冥子也不急,含笑看着她。 花想了想,咬道:“多长时间?总不能一辈子吧,好歹我也是攻派掌门,你真将我困死,就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到我死。” 花一听这话脸就变了,她师父都一百一十多岁了,还活的好好的呢,那姜家的老头儿也九十多了,眼前这个,算了吧,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活得过他的样子。 花心内狠狠叹了口气,磨了磨后槽牙,“行,我答应你。” 幽冥子有些意外,眉头挑了下。而一直闭着眼的叱干阿立也睁了眼。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先替我治好那人的寒毒,师父老人家的病你也要治,还有……” “师父就算了,”他理了理衣上的褶皱,“你既然是他最疼的小徒弟难道没有察觉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他见花出惊讶困惑的神,一笑,“果然……烈焰红以毒克毒,某种程度上还减缓了他身上的痛苦,他是百毒之体,救不过来的。咱们还是谈谈,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吧?” 花站起身,双手张开撑在桌面上,“十年,给我十年时间,我有双亲要奉养,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若是不能亲眼看到他们都有好的结局,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十年后,不用你说,我自己过来。自此后,我身上血予取予求。” 幽冥子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站起身,折身离开,声音夹在风中,“五年,若你愿意,明早洗干净了尽管来找我。若是不愿,我自会叫风好生送你下山。” ** 正所谓人间事有悲既有喜,有苦亦有乐,花因为纠结是否应下幽冥子这丧心病狂的要求,夜不能寐。而千里之外的相府则一大早就来了宣旨的太监,内的婉妃怀了龙种,圣心大悦,婉妃晋位皇贵妃,而贵妃的娘家人自然也是一通封赏。 南瑾领着一大家子接旨谢恩,总管太监上前几步,弓着道喜,南瑾让下人予随行的人每人赏了喜钱,又请总管去内厅说话。总管会意,并未叫人随同。 进了内厅,南瑾从橱柜内拿出一个普通的匣子直接递给了总管太监,总管接过,打了开见是几张纸,心里就有了几分明白,面上却不动声,徐徐展开,半晌,惊疑不定道:“丞相大人,您这是……”他本以为是银票呢,却不想是房契,还是一处他垂涎已久的大宅子。 南瑾淡淡一笑,“公公莫要惊慌,只因前些子家母入探望贵妃,贵妃与家母提了几次,说自她入以来多亏公公照拂。公公对我或许还不了解,我这人自来是有恩必报,心里一直寻思着该如何回报公公呢,这不,这几听说公公在寻宅子,我想着公公是内的大忙人,不比我往来于市井,就擅自给定下了,公公回去的路上,可拐个弯看看,若是意就接了家人住下……” 总管握着房契的手一颤。 “对了,”南瑾装作没看出来的模样,又从屉子里拿出几张纸予他,上头还盖了官府的印戳,那是户籍的印章,“我这人总是喜心,公公莫怪。” 总管太监一脸惊惧的接过,才扫了一眼,突然自座位上滑了下来,扑倒在地,“丞相大人,您这般……叫老奴无以为报啊。” “哎……”南瑾将他扶起,“公公言重了,本相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公公行此大礼,倒是折煞我了。” “相爷待我儿的大恩,老奴记在心里,但凡相爷有何吩咐,老奴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总管太监倒真是涕零的模样。 说来这个总管太监,未净身前叫王进喜,曾是一家富户的家生子,也曾娶生子,后来因为打死了人,逃了出来,几番辗转,改名王自在入了,倒也是运气加上自身的明,倒叫他一路顺风顺水做上了太监总管。可儿一直还是奴籍,他虽在内得势,但外面的事总不好办,后来也托人将儿赎了出来,但地位身份到底是低了,又只能藏着掖着。如今南瑾算是帮了他大忙,予他儿一个体面的身份,又给暗中安排了住处,到时候,他只要小心点能经常见面不说,子孙还能得到照应,怎不叫他喜。 王自在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去做那胳膊扭大腿的傻事,况且自己的小辫子已然被人揪在手里,他还能怎么做?顺者昌逆者亡,他比谁都懂。 二人又闲话了半盏茶,总管太监这才怀揣着这几张沉甸甸的纸,心喜的走了。 他前脚刚走,福王后脚就过来了,下人进来通报时,南瑾一点也不意外,也没出去相,只候在书房等福王过来。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南瑾这才抖了抖袖子,起身来,“福王殿下,您现在怎么过来了?” 福王咬咬牙,面上情绪涌动,“里传来消息说令妹怀了龙种,本王这是来给丞相道喜来了。” “哦?”南瑾但笑不语。 福王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说:“咱们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他这么急切切的过来,还不是因为害怕丞相有了自己的亲外甥,就将自己给丢下了,本来怂恿自己夺嫡的是他,如今自己一直听从他的话,略显锋芒,连带着皇上与朝中老臣都对他另眼相看,这觉还真他妈的好,若是他就这般将自己抛下了,自己又要做回那个糊涂王爷,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殿下何故这般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南瑾明知故问,故作惊讶。 他这样子,福王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本王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本王忠心耿耿,只是夺嫡这事,我这心里还是不大踏实,如今大周也算是国富民强,我之前提议将我父皇那丑事宣扬出去,你说时机尚不成,就算我父王因悠悠之口被着退位,但只不过是为太子作了嫁衣。我细一想,我太子大哥虽然人婆妈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太子,况且,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你和他走的近,朝堂之上,你也是唯他马首是瞻,我有时候琢磨吧,你不会是耍着我玩儿的吧?” 南瑾心里骂了句“蠢货”,但又怕他沉不住气坏事,遂提点道:“自古君王最是忌惮什么?” 福王想了想,无解,只看向南瑾。 南瑾都有些忍不住用眼刀子剐他了,说:“皇上是君,你们做皇子的既是子亦是臣,身为臣子,最忌功高盖主,结营私!” 福王嘴巴张了张,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 “太子虽贤德,可是他也不该和朝中重臣来往过密,若不然引起皇上猜忌……” 这下福王懂了,笑指着他,“你这招叫离间计啊!” 南瑾略偏了头,黑了脸,转回头,又笑容脸,恭维道:“福王真是英明。” “本王明白了,是本王心狭窄,猜疑丞相了,实在是对不住了,”他言毕又朝南瑾深深鞠了一躬,误会解开,他马上笑逐颜开,说:“丞相,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讲。” “我现在也不催你给我想法子尽快娶到孙三小姐了,反正只要我当了皇帝她迟早是我的女人。但是有一个女人,就是不知道丞相舍不舍得割了。” 南瑾眉头一弹,不知为何,一说到割,他突然就想到了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想起她了,就这么突然的,她的脸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福王一看他的脸,忙解释说:“丞相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本王也不是夺人所之人,只是素锦姑娘芳名远播,昔年我也曾隐匿姓名慕名拜访,只是你也知道的,我书读的不好,素锦姑娘与我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连她的脸都没见着,我……” “她?”南瑾心思一转,也好,有素锦在他身边盯着点,他也少点心,否则大事小事都来烦他,他又不是老妈子。 “殿下尽管回府上候着,酉时三刻臣自会派人将素锦姑娘送去府上。” 福王一听大喜过望,也不顾君臣有别了,拍着南瑾的肩膀就嚷嚷,“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那个,素锦姑娘我也不会独占,我就留她住几,还会还你的。” 南瑾恨不得一鞋底子盖他脸上,口内只笑着说:“殿下若是喜只管留下便是,只是从今后若不是我派人请殿下,还请殿下莫要贸然来我府上,咱们说好的,我助你成事,但是一切安排你都得听我的。” 福王哪还有意见,也不多话,抬腿就走。 是夜,素锦便被悄悄的送去了福王府邸。 次,便有人送了二十个貌美如花的歌舞姬过来。 南瑾下朝回来,见那阵势吓了一跳,管事的很是郁闷,说:“也不知谁送来的,只说送给大人享用,人一放下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南瑾略一寻思就反应过来,难怪朝堂之上,几次偶然与福王的视线对上,就见他朝自己挤眉眼,原来是这档子事。 他扶额一叹,人已经送来了,还是还不回去了,那就养着吧,摆摆手说:“人都带去给兰珠嬷嬷吧,随她怎么安排。” 下人领命,结果兰珠嬷嬷与南金氏会错了意,当天夜里南瑾公务繁忙睡的晚,回了卧房也没点灯,直接上,结果刚掀开被子,就有个水蛇般的女人了上来。他惊吓过度,差点没拔剑将那女人的脑袋给削掉。后半夜,伺候爷屋内的几十号下人都被罚了,一夜跪倒天亮,第二天接着跪。 他也是一夜没睡,烦躁的屋内翻翻找找,也不是真要找什么,就是心烦,却在橱柜的夹角找到一串念珠。 那上头镌刻的字,他再悉不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他缓缓的攥在手心,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只要再多几分力,那东西就会化为灰烬。 呵……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与一串念珠置什么气? 他本想扔掉,转念一想,干吗这么大反应,就跟他有多在乎似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