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贵妃眼一眯,心下恼怒。 这个嫂子,真是越发的胆肥了,竟然指责她的不是来。 顾氏想是想通了,但心里还是有怨的,他们侯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贵妃娘娘与二位王爷。一旦有什么事,倒霉的却是侯府,怎能不让她心生怨恨,所以语气中的那丝怨气就带了出来。 连贵妃怒极反笑,“嫂子说得极是,是本 想多了。你回去告诉婉婷,一定不能失了域儿的心,别再想着什么沈家的公子,赶紧怀上孩子才是正理。” “娘娘…都是误传,婉婷和沈公子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因为之前两家有意结亲,她便与沈公子多说了几句话。现在她成了大殿下的侧妃,心里自是只有大殿下一人。” 连贵妃垂着眼皮,这话骗鬼去吧。她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能不知道是什么 情。分明就是对沈家的公子情 深种,念念不忘。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还不愿意一个有异心的女子 到域儿的身边。 罢了,到底是娘家人。 “嫂子不用多说,本 什么都知道。本 之所以不介意,是真心疼 婉婷这孩子。以后她只要安分地和域儿过 子,本 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 “婉婷这孩子有娘娘疼着,臣妇是一万个放心。” 顾氏矮了气势,暗骂自己一直没忍住脾气,差点害了女儿。幸好娘娘是婉婷的亲姑姑,要不然这事还真说不清。好在娘娘念着情分,看着也不像是要追究的,她心里略为安了些。 姑嫂二人这才像以前一样,掏着心窝子讲了好些话。 顾氏在 里呆足了两个时辰,才被送出 。连贵妃在她走后,脸就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靠在锦榻上,神 未明。 安抚好了娘家,就只剩皇后和李嫔那里了。 李嫔怀的是祥瑞,她不敢轻易动手,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无声无息就让李嫔 了孩子。她现在怀疑李嫔和皇后是一伙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巧。 这个李嫔…… 一个无 无基的 女,突然就得了宠,被封为美人,而且还怀上了龙子。在此之前,她为何不知道 里有这么一个貌美的 女。 她越是往深想,越是觉得不同寻常。 太不寻常了,更不寻常的是,如此紧要关头。听说寿王的旧疾犯了,已去京外的庄子上养伤,同行的还有寿王妃。 如果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她会认为是一个特别好的时机。可是经过几次失败,她越发的谨慎,害怕这是皇后和寿王的 谋。 越千邑和佟锦素此时已在京外的一处庄子上。这庄子三面环山,位置十分的清幽,是陈皇后赏给佟锦素的另一座庄子。 对于此次出京,佟锦素也是有些疑惑的。 多事之秋,他们不留在京里,跑到京外来做什么要是朝堂和 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鞭长莫及,万一…… 可是转念一想,越千邑这个人一向有成算。他此时提出来庄子上,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或许是留一个空档给连氏那些人,才好让那些人 出破绽。 这个庄子和之前那个庄子位置不一样,但却同样都是极好的。佟家传承数百年,不知积累了多少的财富,庄子自然都是 挑细选的。 庄子上的食材都很新鲜,对于越千邑这样惯会享受生活的人来说,自是让人备了一桌时令的野味和菌菜。 佟锦素看着他放松惬意的模样,心里绷着弦松了一些。 入夜后,庄子上来了一位客人,带着三个随从。 那男子年纪看起来不小了,一身的 布衣裳,却难掩那眉宇之间的贵气。身量极高,不输越千邑,一脸的风尘仆仆,古铜 的皮肤配着俊朗的五官,十足一个硬汉。 越千邑将人请进屋,关上门。 男子含笑行礼,“微臣见过二殿下。” 转过头对着佟锦素,眼神中透着一股怀念,带着笑意,“这位想必就是锦素了,果然与大姐长得极像。” 佟锦素闻言,瞪大了眼。 男子含笑道:“我是你三舅舅。” 三舅舅 佟家三郎。 这个佟三郎,佟锦素在皇后的口中听说过两回,知道他曾救过幼年时的越千邑。能在 中当 军的,都是世家中出 的男儿。 如今一见,佟三郎当得起铮铮铁汉四个字。 “锦素见过三舅舅。” “好,好,你都长这么大了。”佟三郎有些想摸她头的意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回了手。一别十一年,当年的小丫头都成了王妃了。“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定会欣 。” 佟家是获罪 放的,没有赦令怎么能回京 “舅舅此行可有人知道” “自是隐蔽的,你放心。一路上有殿下的人照应,没有人发现。此次我回京,除了办一些佟家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要了。” 佟三郎说完,看向越千邑。 越千邑飘然离开,像是避嫌。 佟锦素心下一动,三舅舅说的事莫不是与佟氏有关 果然,佟三郎让随行的两位妇人进来了。那两个妇人看起来年纪都与成妈妈不相上下,一进门就跪地给她请安。 “奴婢给姑娘请安。” “你们快些起来。” “她们是你母亲身边的近身人,当年你母亲把身边的人都遣散了。王老妈妈已经去世,这两位是你母亲当年的大丫头。”佟三郎介绍了两位妇人的身份,与佟锦素心里猜得差不多。 据成妈妈说,当年佟氏身边的人放出去后,再也没 过面,也没有人再见过。原来都去找老主子了,怪不得没在封都出现过。 两位妇人自己介绍了,一位名叫兰香,一位名叫竹韵。她们都已经嫁人生子了,一直谨守着旧主的托付,不敢在京中 出。 “听闻姑娘已是王妃了,奴婢们都 喜得不行,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姑娘…”兰香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佟三郎一个大男人,提到自己的姐姐,亦是一脸的动容。 “当年你母亲之死,另有隐情。这么多年来,她们记着你母亲的托付一 都不敢忘记。好在老天有眼,终于拔云见月,你 离了李家,那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兰香和竹韵擦干泪水,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佟锦素早就猜到佟氏之事没那么简单,可是亲耳听到,心中还是难免悲凉和难过。她身为佟氏之女数月,恍然间自己都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原主。 佟家获罪后,家产被抄,全家人被 放。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并不鲜见。保住了 命,再徐徐图之,短则三五年,迟则数十年,说不定会有翻身的机会。 即便不能再重回京中,却也无 命之忧。陛下的怒火,并未涉及佟氏旁支,出嫁女也不会受到牵连。 然而常氏却不这么想,在常氏看来,什么都不比上自己儿子的前程重要。当初娶佟氏,就是看中了昌德侯府的威望和地位。佟家倒了,他们李家可容不下一个罪臣之女占着嫡 的位置。 佟氏看透了李家人的薄情,自请和离。 这样的罪臣之女,常氏自是恨不得早点撇清关系的。可是她低估了李家人的凉薄程度,常氏是想不要她这个儿媳,却不愿承担别人的猜疑和指责。 于是常氏想了一条毒计, 得佟氏自尽。在常氏看来,佟氏不愿连累夫家而选择自尽,既赢得了赞誉又保全了李家的名声和体面,是最完美的办法。 佟氏 情外柔内刚,但是她再坚强也是一位母亲。母女连心,她不能为了自己而牺牲自己的女儿。 常氏之毒,毒在丝毫不顾念血缘之亲。她威胁佟氏的筹码就是原主,原主是李家女,佟氏纵使和离了,也带不走原主。 所以只要佟氏敢和离,常氏就 死原主。后宅之中,夭折一个女童是极为寻常之事。常氏身为祖母,真要动手,原主毫无反抗之力。 相反,如果佟氏答应自尽,全了李家的颜面和李复儒的前程,那么原主就一直是李家女,自是能活着长大。 那样的艰难抉择,佟氏没有选择。 为了女儿,佟氏只能自己去死。在死之前,她做了一些安排。她知道,只要她一死,侍候她的那些人要是还留在李家,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遣散了身边的人,发还有卖身契,并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心腹。兰香和竹韵都是极得佟氏信任的人,佟氏 待过,原主一 未出嫁,这个秘密就一直不能见光。 听了这段秘辛,佟锦素仿佛能看到那个悲伤绝望的女人,是怀着何等痛苦的心情在极短的时间内替自己的女儿安排后路的。 包括这段往事,包括成妈妈留着信。 这些安排,原主一个都不知道。 她的心中涌起强烈的悲伤,替佟氏悲哀。 佟三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却还是和初闻时那么的悲痛 绝。若不是佟氏落难了,那李家老夫人怎么敢如此作践他的大姐。 大姐顾忌着外甥女,嘱咐知情的人隐忍,他们也只能照办。 “锦素,如今你不是李家女,是我们佟家的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佟锦素深 一口气,坚定地道:“自然是血债血还,迫害我母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亲自替她讨回公道!” 第72章 算账 佟三郎目 赞赏, 不愧是他们佟家的骨血,到底没随了那李家的人。只是这样的仇恨, 不应该由她一个人承担,他们佟家与李家也有账要算。 “你有这份心, 舅舅很高兴。但是你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你卷进大人的是非之中。她如此费尽心力地想护你周全, 不惜赌上自己的 命, 所图的只是你一生平安喜乐。报仇之事,你不用管。” “舅舅…” “听舅舅的话,你要是沾上这些事情, 被仇恨蒙了双眼,被李家人伤了心,岂不是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片 女之心。” 佟锦素泪目, 佟氏为了自己的女儿,当真是做到了极致。在极短的时间内,能有那样的安排,是多的不容易。明知道常氏为人心狠,却宁愿赌上 命。 可惜啊,原主最终还是死了。 “舅舅,母亲 女之心, 锦素知道。天下有 子女的父母, 亦同样有 父母的子女。母亲心甘情愿为我付出一切,我也想为母亲做些什么。舅舅放心,锦素会小心的。” 佟三郎眼含泪光, 哽咽了一下,“好,好孩子…” 他与佟锦素说话到半夜。大多都是佟家的现状,以及一些关于佟氏的往事。期间多有 慨,唏嘘不已。眼看着子时都过了,他才起身告辞。 佟锦素和越千邑夫妇二人送他出了庄子,看着他消失在茫茫夜 中。而兰香和竹韵是妇人,经不住这样的奔波,加上她们现在是良民,打算休息一晚再离开。 夜深人静,山里更是一片清寂,还能听到一些鸟兽的叫声。天上挂着一弯新月,新月起了 边,乌云堆积,未见星光。 “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快了。” 一问一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 佟锦素望着天,思索着真的快了吗她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受到,宁王和康王还活蹦 跳的,连贵妃也在 里活得 实,真的就快了吗 夜风吹得人有些冷,她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 他眸一暗,反手揽过了她。快了,等事情都一了,他们才能真正的心无旁骛。到那时,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渴望。 月躲进云层之中,只透出微弱的光亮。 这天,真是快要变了。 城内的李家,李复儒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最近他真是愁白了头,原本儒雅的面相 了几分 鸷,眼神也多了几分厉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