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将车内的音乐关小。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天渐渐明朗,车窗外的光也照到了她的脸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上了盘山公路。绵延数公里的送葬车队,清一的黑,在耀眼的光下显得有些沉闷。 过了二十分钟,前面的车队停下,到达了老爷子生前看好的墓地。 罗煦下了车跟在人群的后面,她拿出黑的口罩戴上,挡住了半边脸,以至于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献花悼念的队伍渐渐往前走,罗煦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默默地跟在最后面。 墓地修葺得十分大气,拾级而上,她在心里默数,才到半途已经有五十八步了。 前面有人在念悼词,追忆逝者,站得远的人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知道跟着弯拜别。 罗煦往前面看去,乌的一片,都是穿着黑一脸肃穆的样子。 太升得越来越高,她眯着眼睛逆光看去,最前方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乎是裴琰,他背对着众人站在墓碑前,手里抱着骨灰盒。 那个高大拔的身影,站得很直,像是一颗屹立不倒的松树。 属于老爷子的旧时代过去了,从此就是他来担负整个家族的兴旺了。 罗煦举起手,遮住上方的光。第一次,她竟然觉得太光是冷的。 下葬的仪式结束,数十位保镖维护着秩序,引导大家下山。 手机响了起来,罗煦划开接听。 “喂。” “去车子等我。”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对着她。 罗煦侧身看他,轻轻点头,“好。” 为了不影响正常的通,老刘把车子停到树下,让出一条通道。 来时整齐的车队纷纷离开,刚刚还热闹的墓地一下子冷了下来。 罗煦降下车窗,五月份了,拂过她脸上的风还是凉的。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想找到他的身影,一错眼,看到穿着黑裙白鞋的蔺如,她扶着老太太上车,俨然家人。 最后一辆车离开,墓地一下子寂静下来。 裴琰拉开车门,伸手撑在车顶上,弯,“下来吧。” 罗煦挪动自己略微笨重的身子,将手搭在他递过来的掌心,两人一起朝刚才下来的地方走去。 “再陪我上去一次吧。”他抬头看绿荫下的墓碑,影影绰绰,像是生成了结界。 “好。”她没有多话,牵着他的手,再一次爬上去。 刚才走过的这一条路,似乎因为身边这个人变了而有不同的觉。 她走在他身边,深切的受到了他的低落。 他握着她的手,仿佛有了再重新出发的力量。 “累吗?”裴琰开口,声音和清风一起拂过她的耳畔。 罗煦摇头,想缓解一下他的情绪,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仔细想想,我们还真有相似的地方。”她笑了笑,说,“你父亲也出轨了,我父亲也出轨了。只是你运气比我好一点,他仍旧是你的。” “他不你吗?” “他的眼里除了事业就是他后来娶的子,哪里有心可以分给我们呢。”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裴琰配合着她聊天,仿佛可以将这段路途再缩短一点点。 “他是一个生物学家。”罗煦淡淡的说。 裴琰停下脚步,侧头问她:“罗峰声是你父亲?” “你知道他?”罗煦错愕的回视。 “美籍华裔,三年前获得过诺贝尔生物学奖,因为发现了幽门螺杆菌。” 罗煦用食指扒拉了一下眼角,说:“好像是吧.......” 裴琰有些不理解,他说:“作为一个科学家,他应该能明白读书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你作为他的女儿,竟然没有上过学?” “上过,只是没上过大学。”罗煦偏过头,咳嗽了一声。 裴琰有些生气,实在不明白这是一位什么父亲。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算了算了,不说他。”罗煦挥了挥手,艰难的蹲下,整理墓碑前凌的小白花。 一个获得过科学界最高荣誉的男人,他的女儿竟然在为了读大学而苦苦挣扎,他没有伸出过丝毫的帮助,连问候一声也不曾。 父,对于有些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奢侈品。 “我一定会尽到父亲的职责,好好教育他。”裴琰在她身后,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罗煦回头,惊讶一秒了之后是微笑,说:“你不用这么大的力,我爸爸是最低标准,你肯定比他行的。” 裴琰伸手把她扶起来,认真的说:“要做,我就要做得最好。”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