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小猫在门边蜷缩了一下身体,睁开眼睛,定定盯着那一扇玻璃门。 时间一点点逝,剩下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天渐暗,外面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他挪动一下身体,没有选择到不远处的树下遮挡。 冰凉的雨水渐渐沾他的皮,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咦?小猫,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惊讶的声音忽地在上方响起。 沈闻猛然睁开眼,声音却虚弱:“喵嗷……” “真是的,你怎么不去躲雨呢?”宋琅连忙弯抱起地上的小猫,触手冰凉。 “我带你回去吧,不过说好了,不许再挠我啊。”宋琅说。 沈闻蜷了蜷身体,更加贴近她温暖的怀抱,闭起眼睛,足至近乎叹息——终于,真正地触碰到她了。 …… 回到房中后,宋琅当即抱着小猫冲到浴室,小心将花洒的水调到适宜温度后,便将它放在水柱下。 暖意渐渐重回身体,但来自猫的天,让恢复过来的沈闻不由挣扎地想离开水的冲洗。 被溅了一身水花的宋琅哭笑不得地摁住他:“乖,听话,再洗一会啊。” 沈闻老脸一红,他自有意识起就还没让人帮忙洗过澡……于是,他硬是下身体本能的恐惧,闭上眼睛不再动了。 好不容易洗干净后,宋琅拿巾将它包了起来,只是自己也被得一身狈了,便将它放在桌上,转身想进浴室洗个澡。 沈闻却蓦地睁开眼,跳下了桌子,紧跟在她身后:他不要再让她离开了。 宋琅见状,无奈又抱起它,放回巾:“小猫,你还小,需要好好保温,别动了啊。” 见它还是不肯自己呆着,宋琅用手心了它一把:“唉,真是拿你没辙了啊。” 她将它抱起,放在浴室的洗漱台上,门一关,便自顾自起了衣服…… 沈闻:“!!!” 于是,等宋琅浸入水中,泡起了白沫时,一转头,就看见洗漱台上,那只小猫死死将脸埋在了巾里,连两只小爪子也严严实实捂在眼下,脸旁伸出的长长触须,不知怎的竟一动一动的,煞是可。 “扑哧!”宋琅忍不住一声笑出。 这人化的“非礼勿视”既视是怎么回事? “嘿,小猫?”宋琅试着叫唤道。 然而,听见了她的声音后,那小猫只是将脸埋得更低更低,半点不敢朝她望来。 等宋琅洗完澡穿上浴衣出来时,那猫的姿势仍然丝毫不变,整只猫仿佛都僵硬了。宋琅不怀好意地挠了挠它的头顶,然后扒拉下它的小爪:“好了,睁开眼吧。” 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一般,小猫终于颤颤睁开了眼睛,眼里水汽氤氲的,漉漉水润润,恍惚是害羞的神…… 这样乌溜溜的幽深黑瞳,似乎……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也有一双…… 但下一瞬,宋琅就好笑地摇了摇头,将这怪异的错觉抛开,抱着它来到冰箱前,翻出一条小鱼干。 加热之后,她将碟里的鱼干推到它面前:“吃饭了,小不点。” 沈闻看了一下,虽然饥肠辘辘,依然伸出爪推开了碟子:从那时起,他已经习惯不吃鱼了。 宋琅眉一挑,有些好笑:“不会吧?世上还有挑食挑到小鱼干都不吃的猫?” 无奈之下,宋琅只好开了一瓶酸。 这会沈猫大爷总算意动了。他好奇嗅了一下瓶中的白状物,开始伸出小舌头,舔舐得飞快。 看它吃得很喜,宋琅哂然一笑,便转开视线,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沈闻掀眼一看,忽然动作顿住:那本书上的字迹,他再悉不过,正是他那时亲手笔书,赠与她的沈家剑谱。 那么多年,剑谱内容她必然是烂于心,不曾想竟还留存着翻阅…… “喵嗷……”小猫呜鸣了一声,伸手要去够她手上的书。 宋琅见状连忙把书一移,躲开他哒哒的爪子,笑骂道:“这个可不能给你玩。” 她抬手顺了一下它柔软的,五指并起,用最舒适的方式,来回梳挠着小猫的下巴,笑着安它:“这本书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故人送的,真不能给你当玩具。” 很重要的故人吗…… 沈闻一下子抬起头,目光痴然看她的浅笑:所以她,并没有忘记过他,是吗? 这就足够了。 乌黑的眸子里渐渐蓄了水汽,他心旌神摇,只想不顾一切,将自己长久以来沉积的意都倾诉于她,想开口告诉她,这些年他到底怎样苦熬着思念她,追寻她。 更想告诉她,此时此刻,自己就在她的面前。 但是,他附身的身体,做不到。任他腔涌动的情意,无论如何也宣不出半分,在体内胡凶猛地撞着。 “喵嗷……喵呜嗷……”声气的急切叫声,只惹得她弯起眉梢眼角,笑着挠得它更轻快。 他沉痛闭起了眼眸。无论如何,至少让他告诉她,他发疯地思念着她啊! 睁眼,余光瞥见她搁在一旁的银软剑时,沈闻眸光倏然一闪。 他轻巧跳上了桌面,按住那软剑的剑柄,利爪从垫里伸出…… “小心,碰那个很危险的,”锻的剑刃削铁如泥,历久不钝,一碰便会轻易见血,宋琅赶紧把在剑上的猫抱起来,“别调皮动那把……” “呲!”一声细微的机关启动声响。 宋琅话音突然顿住,疑惑低头:“咦?” 只见剑柄上作为束装饰的一枚玉扣,不知被它按到了哪儿,镶嵌的玉扣竟是翻转了过来。 玉扣光泽温润柔和,端方尊贵,其上刻着一行清峻细楷——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 宋琅怔怔的目光落在上面,久久不动。 沈闻在她的手臂上仰起头,深深注视她凝定的面容,贪婪勾勒她每一处轮廓的线条。 那年驿馆门前赠剑,他送出的不止是那把与他的毫无二致的银剑,还有那年隐晦的,羞于言表的慕艾心思,极尽巧匠之能事,镌刻在了玉扣的背面……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宋琅忽地闭上了眼,手掌盖上颤动不已的眼睫,良久不出声。 沈闻安静仰着头,看见那纤长的指间,似乎有莹亮的隐隐水光,照出这遥远月的温柔凄凉,星子寂寥的高寒清冷。 “喵嗷……” 他微微一动,在她手臂上撑起身,软软的猫爪搭在她僵硬的肩窝,小心翼翼地,将脸靠近她微微轻颤的脸颊。 这一刻,所有的怨尤,不甘,幽愤,都悉数散尽,只余下此刻心的怜,与脸上贴附着的冰凉,温柔无边。 带有软倒刺的舌头伸出,轻柔舔着她的下颔——别哭了,这样就够了,已经足够了。 这残留的温度,足够他度过此后漫长的余生,寂远的岁月。 一阵眩晕与头痛传来,他紧贴着她颤抖的角,猫眼幽淡而哀凉,意识渐渐被离…… 永别了啊,他的美人鱼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这是你们点的沈公子喵番外,久等了。 - 终于码出来,觉隔壁新文我今晚来不及更了qaq 本书由【半城天宇半城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