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谦华说:“回去也睡不着,我就在外面站一会儿,师姐有话就对我说。如果没事就睡吧。” 贺雨苔不再说话,谈谦华也再没声息了。 直到天发白了,贺雨苔悄悄打开一丝窗棂儿,看见谈谦华还守在院外。水打了他的衣衫,他站立不语,安静沉默,如同院里花草。 贺雨苔心了。她开门出去,说:“这样冷的天,你……你这是何苦。” 谈谦华说:“只是心里担忧,站在这里离师姐近一点,反而安心。不觉得苦。” 贺雨苔捏了捏他的衣角,说:“你衣衫都了。” 谈谦华慢慢握住她的手,说:“自从两年前上山时,第一眼见到师姐,我……”他笑了笑,说:“不说了,你已经够烦恼的了。天亮了,让人看见不好,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 贺雨苔在院门口站了很久,久到蓝小翅坐在墙头,慢悠悠地说:“快别动了,你眼光真的很差诶!” 贺雨苔转过头,顿时恼羞成怒:“蓝小翅!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喜大师兄,大师兄已经向师父提亲了。”我最尊敬戴的师父已经成了你的亲生父亲,我慕的人也已经成了你的未婚夫婿,你还想怎么样?她鼻子一酸,又要下泪来。 蓝小翅说:“讲讲道理行了,你别哭啊。我只是说,那男的一看就不安好心,你自己小心点。” 贺雨苔哭着说:“我不要你管!” 蓝小翅高举双手:“好好好,我不管。” 贺雨苔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虽然知道这样很丢脸很失败,可她还是越哭越厉害,她只有喊:“你给我下去!” 蓝小翅说:“好好好,我下去。”翻身下了院墙。然后又上来,说:“我跟你说啊,如果那男的真的对你有心,他就会去向我爹提亲。如果他……” 贺雨苔一个石子扔过去,蓝小翅后面的话就变成了“哎呦”,后面接了一句:“我靠!” 温谜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蓝小翅在头上的包。他几步赶过去看了一眼,只是皮外伤,倒是放下心来,笑问:“这是去哪调皮了?” 蓝小翅没好气:“什么啊,你那宝贝徒弟打的!” 温谜她头上的包包,说:“雨苔?雨苔一向稳重,定是你又招猫惹狗了。” 蓝小翅说:“哼!她就是狗咬吕宾!” 温谜伸手,拍开她身上一处被制住的道,说:“解两成功力,不许惹事生非。”到底还是心疼了。 蓝小翅说:“说的什么话?我这么天真可、善良纯洁,我怎么可能惹事生非呢?” 温谜拍了拍她头上的包,说:“过两天,你娘可能会来看你。” 蓝小翅傻了:“我娘?我娘还活着啊?” 温谜有些惭愧,这些天尽顾着高兴了,竟也没想过通知青琐。但是如果真的通知青琐……他神情忧虑。 青琐会同意女儿留在他身边吗? 青琐一向刚烈,如果她要带走女儿……可如何是好? 他摸着蓝小翅的头,青琐已有新在侧,所隔山海。他想留下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渣一今天19cm,哼!>_< ☆、化敌为友 第十五章:化敌为友 柳冰岩对儿子柳风巢说:“既然你已经向小翅提亲,平时就要多关心走动。她毕竟是女儿家,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不甘不愿。” 柳风巢有点头皮发麻,怎么向女孩子表达关心,不在他这些年所学的范围内。但既然父亲已经说了,而且也确实有理,他说:“我会的。” 所以他决定找蓝小翅谈谈心。 蓝小翅坐在院子里的合树上,天气微寒,她披着白的披风,领口镶了一圈柔软的狐,衬得玉颊生辉。 柳风巢也跃到枝桠上,坐在她旁边。蓝小翅说:“你伤好了?”我冤啊,早知道木冰砚跟云采真这种变态这么厉害,我就该把你脑袋剁了啊! 柳风巢却很自觉地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关心,所以他说:“已无大碍,劳师妹挂心。” 蓝小翅噎住,仔细去看他的表情,过了一阵,终于发现他不是在嘲讽,他是认真的。可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柳风巢看,柳风巢却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脸去,说:“小师妹,虽然我并不知你为何会对我一见钟情,并且非嫁不可,但是既然我向你提亲,就必会对你一心一意、敬之之。” 蓝小翅的表情,就好像看着一个蛋孵化出了一头驴,然后这头驴冲她笑了一个,再一蹄子踢中了她的头壳。 敬之之?你要认我当干娘啊? 她说:“不是,大师兄……”忘了它吧,毕竟这就是一个杯具啊! 柳风巢说:“你不必羞涩,我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我既然娶你,就会始终如一地对你,生死不弃。” 蓝小翅了气,觉得有点牙疼,她说:“不管你娶的是不是你的人,你都会这样吗?” 柳风巢愣住——的人? 蓝小翅说:“你不我,也不贺雨苔,如果你随便娶了一个之后,你再遇到深的人,那时候怎么办呢?” 柳风巢说:“我娶了谁,谁就会是我深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蓝小翅有点苦恼,问:“你从来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女孩吗?呐呐,就是你一看见她,就会耳热心跳、手足无措。一离开她,就会牵肠挂肚,朝思暮想。有过吗?” 柳风巢摇头,反问:“你有过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蓝小翅忧愁:“我也没有。” 柳风巢说:“那你怎么知道,一个人是这种觉?” 蓝小翅说:“以前我抓住过一个大侠,叫醉刀的。他和他夫人就是这么恩的。” 柳风巢说:“醉刀金方义!你把他怎么了?!”为什么各门各派收集她的罪状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一条? 蓝小翅说:“没怎么啊,他说只要我让木冰砚救他夫人,他愿意做任何事。我就派他出了半年差,然后让他夫人帮忙照顾一下郁罗。” 柳风巢心里暗惊,醉刀金方义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刀客,居然也曾落到她手中。但是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他问:“那又如何?” 蓝小翅摊手:“没如何啊,他一回来,他老婆就下堂求去了。”柳风巢愣住:“什么?” 蓝小翅说:“郁罗啊,羽族的忧郁王子,武器是凤首箜篌。一年话不超过三句。我爹命他少出来走动,就是因为他太招蜂引蝶。” 柳风巢有点明白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蓝小翅又纯洁又无辜:“干嘛?” 柳风巢问:“你明知郁罗如此,为何还要安排醉刀的夫人前去照顾他?” 蓝小翅说:“我鉴定一下他们的真啊。” 柳风巢不说话了,醉刀怎么没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蓝小翅靠近他,说:“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天动地的情啊?” 柳风巢说:“不知道。” 蓝小翅于是靠得更近一点:“那你看看,我怎么样?”淡香袭来,柳风巢身子略微后倾,说:“什……什么怎么样?” 蓝小翅说:“你都二十二了,能不能开点窍啊!来来,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心跳加速的觉?” 柳风巢在她大大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他说:“没有。” 蓝小翅说:“不可能吧?一点没有?我摸摸……”伸手就要去摸,柳风巢赶紧推开她:“你我虽然定亲,但到底并未成亲。不要拉拉扯扯,惹人闲话!” 蓝小翅说:“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又没把你怎么着。难道你喜贺雨苔?你觉得雨苔怎么样?” 柳风巢想了想,说:“雨苔师妹温柔善良、端庄大方。” 蓝小翅说:“没了?”柳风巢说:“还应该有什么?”声音坦,确实不像有私情遮掩的样子。蓝小翅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柳风巢想了想,问:“真话吗?”蓝小翅说:“当然啊。” 柳风巢说:“极其损缺德讨厌。” 蓝小翅微笑,站在树桠上,甜甜地说:“大师兄你把手背到背后。”柳风巢背起双手,问:“什么事?” 蓝小翅起裙摆,飞起一脚把他从合树上踹了下去。摔死你个朽木疙瘩!想娶我,下下下下辈子吧!!! 柳风巢从地上爬起来,仙心阁大师兄这一跤也是摔得十分不雅。心中气苦——我怎么这么倒霉,非要娶这丫头为!! 贺雨苔刚出院子,就见柳风巢正低头掸着衣摆尘泥。他素来就是个洁净的,如今衣上却有一大片泥污。贺雨苔忙上前:“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柳风巢倒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说:“无事。师妹最近好吗?” 贺雨苔见他不愿多说,忙低头,说:“我很好。” 柳风巢说:“今练武场上未见你,如果伤势有变要跟云大夫说,不可逞强。” 一如以往的关心,不温不火,也并无暧昧不可对外人言之处。贺雨苔心中酸楚,面上仍是微笑着,说:“谢谢师兄关心。我知道的。” 柳风巢点头,无论如何,毕竟是有婚约在身了,要避嫌的。他说:“我先走了。” 贺雨苔说:“师兄慢走。” 一直等她走了,身后谈谦华说:“雨苔师姐如果还是不能忘记他,为什么不追上去告诉他呢?” 贺雨苔猛然转过头,有点心虚,说:“谦华师弟。” 谈谦华说:“我真想替师姐向大师兄表明心迹。看着师姐这样……我……我心如刀割。” 贺雨苔急道:“大师兄已经跟蓝小翅订亲了,你……你不许胡说!” 一个转头,回了院子。谈谦华跟进去,站在她门口,想了一阵,说:“我也知道这样不过给师姐徒增困扰罢了,不然我早就这样做了。”话落,出门而去。 贺雨苔打开门,见他真的走了,有点失落。 温谜跟柳冰岩、丁绝、谈追、古鹤影议事,但他有点心不在焉。 丁绝说:“阁主有心事?” 谈追说:“昨天接到慕相书信,说是要陪青琐夫人过来太极垂光一趟。” 古鹤影眉头微皱:“我们与朝堂一向少于来往,慕相此来不是为公事。信中特意提到青琐夫人……是小翅膀的事走漏风声了?” 柳冰岩立刻明白过来:“青琐夫人不会是想带走小翅吧?” 温谜说:“以她的情,大有可能。” 丁绝说:“青琐夫人已然再嫁,如今又育有一子。她要带走女儿,恐怕也抚养不便吧?” 谈追说:“孩子都十五了,要什么抚养。她带回相府,让慕相爷找个高官之子一嫁。我们远离庙堂,到时候阁主要见女儿一面,呵,千难万难。” 柳冰岩立刻说:“这怎么行?小翅已经许了我们家风巢,岂有一女二嫁的道理?!” 温谜说:“当初是我对不住她们母女,她想要带走小翅,我本不该有异议。可是一则,我实在……”他苦笑,实在不愿割舍,唯一的血脉就此远离不复相见。他没有说下去,转而道:“当然,这并不是我忧虑的主要原因。小翅膀在仙心阁,青琐远在相府,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