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潆抬头看到裴延,微愣,立刻站了起来。其余三人也都跟着站起来,红菱和绿萝有点慌,易姑姑面上倒还镇定。 裴延不开口,沈潆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易姑姑给了沈潆一个眼神,她们向裴延行礼,然后陆续退了出去。 屋中安静了片刻,沈潆看到自己面前还有几个栗子壳,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不动声 地往前挪了点,用裙摆遮去,脸颊微红。这个人,说进来就进来了,也不叫人通报,她这副荒唐的样子,成何体统。 马上又想到,这院子里统共就四个人,都在这屋里了,外面自然没有人。 裴延走到沈潆面前,抬手抓着她的肩膀,披风上果然前半是热的,后半是凉的。 “冷?”他问道。 沈潆抬眸看他,先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裴延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拥得很紧,体温不断地传过去。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某种澡豆的香气,十分清 ,一点都不像裴章身上的薰香味。沈潆其实更喜 这种干净的味道,皇 里的龙涎香总让人脑袋昏沉沉的。 “侯爷……”沈潆挣扎了一下,他很用力,肋得她整个人都贴靠在他 前。他的 膛起伏,强壮的体魄隔着几层衣服都能 受到。而同样的,她 前的丰盈也无所遁形。 两个人的心跳都 七八糟的,沈潆脸颊发热,避无可避。 裴延只觉得怀里的人异常娇小,填不 他的怀抱。他抱她的时候,她的双手总是垂放在身侧,并不回应。 “沈潆。”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暗哑破碎,因为带着某种情绪,像低 的弦音,竟有几分特别。 沈潆的心念微动,下一刻,嘴 被他探来的气息俘获。他先是含着她的上下嘴 ,觉得不够,在她 息的时候,舌尖撬开齿关,探了进去。她口中 漉漉的,芳香怡人,他几乎把持不住。 静谧的夜晚,连呼 声都格外清晰。沈潆 觉到这个吻带了明显的 望,还有种攻城略地的气势。她被吻得透不过气,双腿发软,身子不住地往下滑。裴延搂着她的 ,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直接 在她身后的罗汉 上。 板冰冷,脊背受到刺 ,身体打了个颤。沈潆回过神来,外面的披风已经掉落在地上。 身上是热的,如同着火。男人高大而滚烫的身躯覆上来,几乎烧到了她。 这章给大佬们发红包,下一更大概六点左右。 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熙熙晴煦远1个;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奏是猜猜猜1个; 谢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 是木木啊4瓶;ayaka 1瓶; 非常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侯爷!”沈潆双手抵着他的 膛,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同房。裴延停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亮如星辰的眸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你不愿?”他认真而简单地问。 被他这么一问,沈潆反倒愣住了。她愿不愿意,很重要吗?他们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差距悬殊,她还不就是个面团子,任他 扁 圆。 “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裴延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说道。 男人 重的呼 在她的脸上,口气中带着危险的讯息。沈潆的脑中早就一片空白,什么对策都没有,索 凭直觉说道:“妾身本是良家女子,被迫抬进侯府为妾,与侯爷不过见了几面,并不 悉, 情更无从谈起,如何能够心甘情愿?” 裴延看着身下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说完话还紧张地咽了口水。人小胆子倒不小,屡次以下犯上。 他从她身上下来,坐在旁边,腿屈起,手肘闲闲地搭在膝盖上,斜看着她:“这是你的真心。” 情上他是单纯,但并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 锐。之前她的那些小心体贴,温柔细致,都是装出来的。她打从心里,就不想做他的女人。 他姿态悠闲,但刻意收敛的锋芒,此刻全都显 出来,犹如一把利刃,直劈沈潆的面门。这种上位者的强大 迫 ,对曾经的沈潆而言,不足为惧。但现在的沈潆不过是只蝼蚁,她爬起来,顾不得整理凌 的袄裙,跪在他的旁边:“妾身 侯爷的救命之恩,也愿侍奉在侯爷身侧。但妾身从前读书,读到‘以 事人者, 衰而 弛, 弛而恩绝’时,心中难过。佳人容颜易老,君王之 难以长久。妾身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盼望能得到侯爷长久的 重。盼侯爷喜 妾身,不是因为容貌,而是 情或是某些别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这样您才不会一时兴起宠幸,兴尽便抛弃。” 裴延扬了扬眉尾,她这话的意思是,他现在只喜 她的皮囊,贪图 .体的新鲜,十分肤浅。小小年纪,却有这么悲观的想法,搞得他像衣冠禽兽似的。他哑声道:“我不强人所难。”说完,便要下 。 沈潆着急,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他被迫停住,侧头看着她。表情尚且平静,看不出喜怒。 “侯爷要听实话,妾身说了,您却生气了?”话到这份上,沈潆也豁出去了,手更用力地抓着那坚实的手臂,“实不相瞒,妾身一直以来从没想过进高门大户,更没想过跟谁争抢男人。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妾身实在害怕,侯爷的心高高在上,不会属于妾身。” 她的嘴 抖动,眼角微红,一副泫然 泣的模样。 尽管裴延领教过她的狡猾,知道她的话不能全信,不然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地被她玩 于股掌之间。但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实在狠不下心。 他合衣躺在了她的身侧。那句白首不相离多少触动了他,能携一人终老,何其有幸。要遇上这么个人,也许得修行千年。 沈潆等了会儿,不确定裴延会作何反应。 然大怒或是拂袖而去都有可能。 等他躺下来,似乎不打算走了,也不打算再做什么,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人的 觉实在太 锐,自己很难骗过他。刚才有一瞬,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像在刑场,监斩官已经扔了行刑的牌子一样。 她觉得冷,爬下去,到 上取了两 被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一时拿不准是要躺到他的身边,还是回自己 上去睡。纠结了会儿,见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还是回 上去了。 刚开始她还强打 神,观察罗汉 上的动静,无法全然放心。后来实在太累,就 糊糊地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裴延便睁开眼睛。他没走,是想让她安心。无论如何狡猾多思,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那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他这人是最见不得欺负弱小的,因为自己就是从弱小爬上来的。 还是进门时看到的那个样子好,她表情松弛,谈笑自如,剥开栗子抛进嘴巴里,吃得很香。像只翘起尾巴,洋洋得意的小狐狸。到他面前,反而拘谨了。 裴延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向 的方向。 帐放下来遮住整张 ,像是包裹严实的蝉蛹。屋里黑漆漆的,其实什么都看不清。这丫头戒心重,因为养在深闺,胆子小,倒也说得通。可说她胆子小,偏偏又什么话都敢说,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在别的高门,敢这么顶撞男人,早就罚了。偏偏他这人有反骨,还觉得 有趣的。她说话时,什么典故和文章,张口就来。幸亏他儿时跟着谢太傅读过几年书,否则真招架不住。 女人真是比打战还难。 裴延身上很热,两 被子盖着,实在太厚,他揭开坐了起来。刚才装睡,也是为了熄灭心头的火。男人到这一步能停下的,需得心志强大。纵然他在战场上 受住很多次的 惑,今夜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 窗外树枝摇晃,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裴延听到窗台下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青峰蹲在窗下,抓耳挠腮。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有起夜,没看见那只该死的鸽子,忽视了上面徐器的落款。他知道侯爷给徐器写了封信,用最快的飞脚传信出去。太原府离京师不算远,应该是那边有回音了。 可偏偏侯爷今夜来了这里,他怕有急事耽搁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来试试。 屋里静悄悄的,侯爷应该在温柔乡里歇下了。上次他已经坏了侯爷的好事,不敢造次,正打算默默地回去。转身的时候,看到后面站着一个黑影,差点吓得魂魄出窍,猛拍自己心口。 裴延双手抱在 前,俯视着他,怕吵到屋里的人,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 等到了外面的花园,不等裴延动作,青峰主动 代:“爷,信,太原来的信!” 裴延伸手,青峰就把鸽子腿上拿下来的黄纸递给他。 很薄的一方纸,上面字迹歪歪扭扭,显然写字的人没什么文化。只有四个字:“尽力而为”。 裴延将纸 碎,答案在意料之中。他答应与徐器合作,但也不能吃亏,得让徐器出出血。眼下徐器的处境可比他难多了。徐器跟着皇帝多年,自然深知皇帝的 情。这次搞不定山西,必定引得龙颜大怒,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想当初徐器在锦衣卫中,跟安国公里应外合,硬是险中求胜,扶着裴章上了皇位。裴章甫一登基,这两位最大的功臣,虽得到了荣封,可兵权也没了。安国公挂了个超一品的闲职,徐器则从锦衣卫中调走。 这几年,京城的守卫与临近行省的军队不断地换防,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换了又换。裴章谁也不信,包括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种情况下,安国公已死,徐器自然 觉到危险。他在朝中经营数年,在京城里比裴延有 基,行事也放得开手脚。 裴延知道裴章近来频频招翰林学士问政,是想提拔新的内阁大学士。内阁由大学士组成,分为两种。一种是翰林院提拔上来的 学之士,但仅有观政和问政的职能,没有实权,皇帝也好掌控。另一种是将六部尚书或侍郎加封为内阁大学士,这些人有实权,进入内阁之后就会钳制皇帝的施政,因此裴章更青睐于前一种。 裴章是个想要有所作为的皇帝,在水利,漕运,盐铁和民生等方面都想有建树,对外还想稳定边陲,开疆拓土。据说他每 睡不到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要起 处理政事,也算朝乾夕惕,殚 极虑。但国家经历过九王夺嫡之 ,朝臣替换近半,元气大损。这种情况,唯有变革才是出路。 如今的阁老有些是先帝时期便任命的,资历很深, 基极稳,施政只求稳妥,不赞同冒进。他们常对裴章的政令提出反对的意见,裴章束手束脚,想要短时间内全数换掉他们,又十分困难,只能徐徐图之。 这次裴延向徐器所求的,一是摆 小沈氏,二是让翰林侍讲高泰,进入内阁。 他跟高泰并没什么 情,只知道对方是个清官,为人正派,也算 读之士,当内阁大学士顺理成章。但徐器不是笨蛋,对他举荐之人必定多加留意,会以为是他留在皇城里的眼线,搞不好还会设法提防。 裴延的确想要安 自己的人进内阁,他在西北经营多年,纵然在当地能呼风唤雨,但回了京城,还是两眼一抹黑,处处被裴章掣肘。他选高泰作为明面上的棋子,暗地里落下的那颗才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高泰是谢云朗的岳丈,有他在内阁,谢云朗也算多了份保障。裴延始终欠了谢家一份恩情,虽然谢太傅从没说过要他还。 现在就等着看,徐器如何助自己达成所愿。 这章继续发红包,三更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等更完一起发哈~么么哒。 第25章 皇城里头提倡节俭,从皇帝到皇后,逢年过节,有些宴会是能免则免。这两年,嘉惠后卧病,皇城大内更是很久没有办过大宴了。 如今国丧刚过几个月,冬至 ,大内官端了木台黑底描金漆的食案到了皇帝面前。案上摆着酱料盘,有酱菜,姜丝还有醋。旁边放置一个装着素饺子的珐琅大碗。说是素饺子,御膳房也花了心思,主料是干菜,有马齿笕,木耳,辅以蘑菇,笋丝,豆腐干和 蛋。 大内官递上一双镶金的象牙筷子,裴章执着筷子,神思恍惚了一下。 从前厉王府里,除夕都是吃素饺。那时厉王府的下人不多,他的嘴又挑,沈潆便亲自下厨包饺子,每年变着花样,各种馅儿逗他开心。他最 吃她包的素饺子,皮薄馅厚,煮出来一个个胖嘟嘟的,好像福娃娃。入 的头几年,她还是偷偷给他包饺子,冬至或是除夕夜里,命玉屏私下送过来给他。大内官很不赞成,觉得这样不安全,但裴章置若罔闻,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就再没有饺子吃了。 裴章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终究没有人能煮出他喜 的那个味道了。 “赐到各 吧。”他拿起茶杯漱口,吐进唾盂里,再用布擦了擦手。 大内官应是,到殿外招了个内侍过来,吩咐御膳房将饺子送到各 去。大内官抬脚正要回去,在 门看守的内侍过来禀报:“琼华 的叶婕妤病得厉害,一直叫皇上的名字,说有些关于显皇后的事想说。御医估摸着熬不过年关了。” 这位叶婕妤是选秀入 的,出自保定府的平民家庭,相貌平平,不得盛宠,但绣活做得极好。嘉惠后在的时候跟她走得近,她便常绣一些香帕汗巾之类的相赠。 大内官将内侍的话转达给裴章,裴章思忖片刻,起身道:“去琼华 看看。” 琼华 其实跟冷 差不多,在内廷的角落里,住着几个不受宠的美人和婕妤。她们大都是平民出身,家族在朝中毫无势力背景,不过是皇帝为了践行太.祖“后妃率由儒族单门入俪宸极”的遗训。 天子驾临,琼华 众人慌 起来,陆续从各个暖阁或是厢房跑出来跪在地上,很快便跪了一地。裴章面无表情地问道:“叶婕妤住在哪里?” 无人敢回答。她们久未见天颜,慑于天威,瑟瑟发抖。 一个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后面,东,东边的暖阁。妾身带您去。” 裴章不置可否,大内官道:“前面带路。” 那妇人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又跪到地上,重新爬起来,蹒跚地在前面带路。 不怪她们如此畏惧。天子治内甚严,登基时治过一个私相授受的 女,叫众人前去围观。那刑法之惨烈,至今想起还叫人 骨悚然。若不是嘉惠后求情,那 女估计连个全尸都不会留。 对于她们而言,与其企望那遥不可及的荣华富贵,倒不如好好地活着,度完余生。 东暖阁内四壁都贴着棉布,好似会漏风。地上铺着毡毯,但是残破了几处,还有些药渣,似乎无人打扫。裴章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大内官连忙叫内侍铺了新的毯子,他才踏上去。 叶婕妤躺在 上, 边只有一个 女伺候。 女发现有人进来,回过头,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总之先跪下再说。 大内官把她赶出去,叫人去正殿搬了张杌子来给皇帝坐。 裴章坐下,叶婕妤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要起来。裴章说道:“躺着吧。你有话要跟朕说?” 叶婕妤果然病得厉害,嘴 没有血 ,形容消瘦,看着竟比实际年龄老十几岁。裴章这么说,她也没坚持,抿了抿干裂的嘴 ,好像说不出话。 裴章扭头,示意大内官去 水。大内官环顾屋中,哪里有水?又叫身边的内侍出去 。这琼华 历来跟冷 差不多,还有病得重,位份又不低的嫔妃移过来住,向来是 中人人避而远之的地方。他把叶婕妤的病报给皇帝,不知道他今 就要来,否则还能着人打点打点,省得这样手忙脚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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