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肯定不能直接对初雁说,容易打击孩子积极,于是,独孤胖老头儿高深莫测的回答:“既然从来处来,自是往去处去。” 初雁:“……” 妈蛋,干脆两个一起推下去算了! 刹那间初雁觉自己前途一片渺茫。 这时独孤求醉回头看了初雁一眼,笑眯眯的跟一尊慈祥和蔼的弥勒佛一样问道:“小雁雁,你若不姓初,不当神卫,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么?” 初雁怔了一下,心头划过了一瞬惶恐,心虚的看了眼前的‘弥勒佛’一眼,总觉自己的内心毫无防备的被佛祖透视了一把。 因为他时常会想,自己要是不姓初就好了,这样他就自由了。 初这个姓氏,像是一个枷锁一样束缚了他的一辈子。 神卫之职听起来英勇无比,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与尊贵,可是即使是再尊贵与英勇,那也是世袭之位,生来就拥有,本没什么挑战。 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都没那么珍贵,所以说,这个神卫之职,足不了初雁心中的抱负与志向。 说的再直白一些,就是现实抵不上野心。 好男儿就要志在四方,神卫的世界太小了,来来回回也是围着神君一个转。 而且神卫说得好听是神君手足,可说的直白一些不就是个小跟班么?好事儿轮不上,坏事儿强出头,待遇还不如内侍大总管,最起码内侍大总管每天活得还安逸,光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讨得君主开心,而神卫却要时时刻刻的警惕危机,时时刻刻准备着舍生忘死。 遇到个好的神君也就算了,最起码死得其所,可若是遇到不好的呢?拉倒了也不会惦记你的好,死的轻如鸿,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忠心与信任两个词,和周瑜打黄盖一个道理,要一个心甘一个情愿才可。 如今的初雁,还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年少总是轻狂,认为自己应该执剑闯四方或者金戈铁马纵横沙场,就算不能立下汗马功劳名垂青史也要凭借着一身的本事在六界闯出个名堂。 让他守在一个不靠谱的小纨绔身旁,初雁不愿意。 沉默了良久,初雁才开口说道,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战神英勇。” 独孤求醉依旧和颜悦,耐心的对初雁说道:“如今六界太平,战神之位已经空缺多年,可若是再有战事兴起,神君也不会令人补全战神之位。” 初雁疑惑的看着独孤求醉:“为何?” “因为君主多猜忌,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会相信。” 初雁心里不冷笑,原来是这样,原来初家一直是在热脸贴人家冷股,舍命的忠心也换不来人家的一丝信任。 可独孤求醉的下一句话却令初雁猝不及防的呆滞了:“神君除了初家人,谁都不会相信,在神君看来,初家人就是自己人,如同手足至亲,就算是用兵打仗,神君也只会命神卫带兵出征,别人,他都不会相信。” 初雁沉默良久,最终依旧怀疑的问道:“师父怎么知道?” 独孤求醉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扭头朝着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剑身上中场休息的靖临喊了一句:“小临子,以后你当上神君了,要是打仗了你愿不愿意让小雁雁当将军?” 靖临想也不想的回答:“不愿意!” 初雁眯着眼看着独孤胖老头儿——看吧,人家不愿意。 独孤求醉浑不在意,继续问道:“为什么?小雁雁不厉害么?” 靖临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反驳:“拉倒吧!就他那三脚猫功夫上了战场还不直接被削成酱?他要是嗝了我去哪找小护卫?” 独孤求醉笑看初雁——看吧,小临子那是护短,把你当自己人看! 其实靖临的想法并没有那么伟大,她就是单纯的认为,初雁要是嗝了就没人能让她随意榨了,而且妈和初伯伯肯定该伤心了,他们只有初雁这么一个儿子啊。 初雁怔忪许久,最终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然后不服气的朝靖临喊道:“你还瞧不上我了?我都会御空了你会么?” 独孤求醉当机立断把握机会刺靖临,妄图将九重天的小太子往正道上拉:“呦!小雁雁无师自通孺子可教啊!为师很是欣!小临子你还需努力啊!要多向小雁雁学习!” 靖临本不吃这一套,支着胳膊拖着腮帮子趴在剑上,兴致的喊道:“初雁,往下跳一个让我看看呗,顺便气死下面那几条长狗!” 初雁:“……”真是个纨绔啊! 独孤求醉:“……”烂泥扶不上墙啊! 靖临——切!那是没遇上好的瓦匠!本太子的才华与智慧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看明白的! …… 御剑在西山境上空溜达了整整一天,独孤求醉终于将西山境的地形地貌搞明白了,并惊喜的发现在山林中部隐藏着一个古老破旧的简易祭台,祭台周围树木葱茏,若是眼神不好的话还真是发现不了。 搞得这么神秘,莫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一口醉’就藏在这个祭台中? 于是乎独孤胖老头儿决定带着俩个小徒弟去祭台上参观一圈,美其名曰欣赏上古遗迹,体会先人的伟大智慧与创造力。 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之时,林中的梼杌一个个都安分下来了,这时终于体现出了深山老林子里的静谧与诡异,黑暗中整个西山境安静无声的如同一头悄然蛰伏的野兽,即使默不作声也蕴含着极大地威胁与恐惧。 长狗带来的死亡威胁历历在目,所以初雁和靖临依旧心有余悸,很是抗拒再次闯入长狗的领地,胖老头儿的胖酒壶镦一个长狗没问题,要是同时来十七八个长狗该怎么办?酒壶镦碎了也镦不完啊! 靖临将自己和初雁心中的担忧告诉了独孤胖老头儿。 胖老头儿拍着脯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参观完祭台就走,绝对不会引来长狗。 看老胖子如此笃定,靖临将信将疑的接受了参观祭台的提议。 但是……事实证明,老胖要是靠谱,母猪都能上树。 在半空盘旋几圈之后,师徒三人再三确定祭台四周围并无敌情十分安全之后才缓缓落下,然后悄悄地上了祭台。 祭台由青石板铺底,呈圆形,半径约三丈长,圆心处立有一座正方体石台,约七尺高,石台顶端似是一座仅供欣赏用的石雕小亭子,也像是一盏御花园中供夜间照明用的那种四面镂空的尖顶翘边石灯。 大体上看,整座祭台即宽阔又简陋,即沧桑又古朴,而且与这片树林还有些格格不入,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块似的。 寥寥几眼整座祭台便一览无余的欣赏完了,小靖临觉此处并没有什么欣赏价值与技术含量,还不如九重天的大门好看,若是非要瘸子里面挑将军,中间立着的那座石台倒是能勉强入她的眼。 至于那座石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靖临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觉。 而初雁却与她的表现截然相反,因为他从飞剑上下来的时候,落地时脚下被绊了一下,所以他第一眼看的不是祭台的上方,而是地面的青石板。 独孤求醉一接近祭台便觉到了那里不对劲儿,而后眉头微蹙,凝神用神识探测之后惊讶的发现,这里怎么有股狐臊味? 那是一股很淡的狐臊味,飘忽在夜间微弱的轻风中很难捕捉,若不是独孤求醉的修为高深,他一定觉不到。 青丘狐族有两大特征,一是多尾,修为不同尾巴的条数也不一样,修为越高狐尾越多,最多九条尾,最少一条尾,无尾之狐,是被废了修为的,比如白泽;二是狐味,那是狐族一种与生俱来的味道,虽然可以靠外力掩饰,但永远也无法消除。 狐味不一定臊臭,甚至有的狐味芳香清新,如美人出浴般清香人,但是独孤求醉本就对狐族没有好,所以不管香或臭,只要是狐狸的,都是臊味。 就在靖临盯着石台发呆,老胖闻着狐味凝神的时候,初雁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夜间太过静谧,山林太过诡异,使得初雁的声音不自觉的轻下来,听起来飘忽的有点渗人:“师父,脚下有东西。” 第8章 可疑 初雁此言一出,靖临瞬间头皮发麻,浑身起皮疙瘩,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板猛地窜上了后脑勺,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啊?然后立即低头看地面,结果,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没看见。 无端被吓了一跳,靖临怒:“初雁!你再胡说八道吓唬人本太子就削你!” 初雁无辜:“真的有东西,不信你自己看。”说完还力证清白的用脚驱了驱青石板上的一层薄土。 月光虽然清明,但深山老林子里树木茂密,光线不是很好,可隐约依旧能够看到初雁脚边的那一块青石板面上雕刻着凹凸不平的图案。 靖临立即有样学样的用脚驱了驱脚下那块青石板上的薄土,不出所料,也有图案出,就是面积太小,光线太暗,看不出刻的什么。 这时独孤求醉及时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照亮,刹那间整个祭台都被照的一清二楚。 靖临刚想慨一下这个老胖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结果独孤老胖顺手就从祭台旁边摘下来两段树枝,摇手一变将树枝变成了两把一模一样的扫帚,公平公正又公开的将扫帚分给了靖临和初雁,义正言辞的说道:“为师刚才闻到了狐臊味,这祭台十分可疑,你俩把祭台上的土扫一扫,看上面刻的什么,若是有谋诡计,也好有个防备。” 别说九重天的小太子了,就连小侍卫都是第一次拿扫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更何况小初雁还只有一条左胳膊能动。 最终还是靖临沉不住气,不的问道:“那师父做什么?” 喝酒养膘呗~劳动这种事情虽然光荣,但是容易瘦身啊! 心里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独孤老胖冠冕堂皇的说道:“为师要给你俩盯梢啊!万一有梼杌偷袭怎么办?为师必须一心一意的观察敌情,随时准备好第一个冲锋陷阵!” 好伟大的理由,靖临和初雁竟无法反驳,只好闷着头去劳动了。 独孤求醉则是懒得出奇的抬手一扔,将夜明珠隔空送到了中间的石台上端的小亭子里给俩小孩照明,然后就近找了棵大树,寻了一处宽阔结实的树杈,躺上面喝小酒赏月去了,结果喝着喝着,就玩忽职守的睡着了,并且幸福美的梦到自己找到了‘神仙一口醉’。 吃了老胖子无数亏还平安长大后的靖临和初雁才明白,指望着独孤胖老头儿靠谱,还不如指望他去减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小靖临和小初雁还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 下面不会用扫帚的两个小孩将扫帚挥的比星还灿烂闪耀,不一会儿整座祭台恍如仙境,不过吧,意境虽然一样,但,环境绝对不一样…… 因为,仙境上飘得是缭绕白雾,祭台上飘得是呛人黄土。 尘土飞扬中靖临和初雁这俩小孩一边咳嗽一边劳动,灰头土脸形单影只颇有被地主迫的小童工的既视。 扫到后来靖临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冲冲的对初雁喊了一句:“这破台子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的吧!谁那么有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刻石雕啊!给长狗安的窝么?!” 初雁难得和靖临同仇敌忾一次,立即重重的点了个头——就是!谁那么有病啊!也不怕长狗一脚踩碎了! 然后初雁猛地一怔,不对啊,这里有长狗。 祭台上都是土,那些长狗都不会来这里么?这祭台上有什么东西让它们这么忌惮?还是说,这祭台以前没有,真的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的? 警惕思考几瞬后,初雁立即拿着扫帚跑到了祭台边上,同时对靖临说道:“你去看看中间的石台,看仔细了,上面下面都看。” “初雁!你真是要造反了,都敢使唤我了!”话虽这么说着,但靖临还是拎着扫帚颠颠的跑到了石台旁,按初雁说的仔仔细细的观察石台。 站在青石板傍边,初雁把扫帚倒过来,用扫帚把戳了戳傍边的土地,地面虽然说不上松软,但是绝对不是经常被踩踏的紧实。 再用力捅了捅土地,轻易地就被戳出来一个,然后初雁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抓了一方泥块,然后用手碾碎。 明显的,土质松软,是刚被翻过的土。 刚上祭台的时候光线黑暗看不清楚,现在再观察祭台四周,初雁发现四周的土层明显高出祭台一圈,搞不好真的让靖临说准了,这祭台真的是刚从土里扒拉出来的。 之前来过的那人或许用了什么法术将祭台上的那层土给均匀的散开了,所以让他们错以为这个祭台是一直在这里的。 可那人走了之后,为什么不将祭台继续藏起来?为什么不毁掉? 之前藏起来,是因为重要,现在不藏,是因为不重要了?还是有别的原因?总不可能是忘了吧?那心也太大了。 初雁绞尽脑汁的思考也没个头绪,最终放弃了,毕竟这事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于是乎他转身去找靖临,看那个家伙有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初雁转身的那一刻,前方漆黑一片的深林里突然亮起了两点幽幽绿光,似是一双眼睛,带着狡黠的笑容。 不过,转瞬即逝。 …… 来到靖临身边之后,初雁问道:“发现什么了么?”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