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秦莞以为他要亲她。她甚至想了一下,要是他真敢亲下来,她必要扇他一个大嘴巴。不,一个不够,要左右两边各一个,凑成一对。 只是,梁桢没有亲她,而是把她因为紧张而咬得红肿的瓣解救出来。 他垂着眼,动作十分轻柔,目光也很虔诚,就像对待极其珍贵的宝物。 秦莞却莫名涌出浓浓的委屈,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梁晦,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娘子都没嫌你、你……那个啥,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你居然有脸说不行!” 梁桢叹了口气,不顾她的挣扎,强势却又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将那道他看着极不顺眼的泪痕重重抹去。 秦莞被他疼了,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梁桢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抚了抚秦莞的乌发,温声说:“就是因为有良心,我才说不行。” 不用多做解释,秦莞就懂了。 只是,懂了不代表不生气。 她都要气死了,当天晚上就把“梁大将军”赶出了卧房。 梁桢大可以厚着脸皮或霸道或无赖地把她哄好,两个人还像从前那样相敬相惜,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的小暧昧。 可是,他没那样做。 秦莞和“梁大将军”之间的界限对他,对他父亲,对秦莞本人来说至关重要,他想让秦莞自己想通。 于是,梁桢只是讨了被子,抱着去了书房。 秦莞更生气了。 原本想着等他改变了主意就原谅他;这时候变成了“即使他哭着喊着求我一起过子我都不带同意的”。 丫鬟们围在卧房门口,想劝劝秦莞,又怕惹得她更难过。 大海和黑子齐齐聚到书房,战战兢兢地对着梁桢的冷脸。 黑子清了清嗓子,不那么确定地说:“不然少将军就直说了吧,秦小娘子看着也是个可信的。” 梁桢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信任秦莞,而是不想连累她。 如今他父亲下落不明,他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所有知情的人都面临着未知的危险,他绝不会把秦莞牵扯进来。 大海大大咧咧地说:“既然人家对你也有心,少将军就干脆把生米煮成饭呗,等大将军回来跟他说说,让秦娘子改个嫁不就成了!” 成个! 让他怎么顶着他爹的脸去和他的心上人生米煮成饭?单是想想就暴躁得想拿剑扎人血窟窿。 梁桢头疼地摆了摆手,打断这俩不断出馊主意的下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公事。 “派出去找寻父亲的人有进展了吗?” 黑子忙道:“刚传来的消息,咱们的人在夏州边境发现了大将军留下的记号。”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递到梁桢跟前。 梁桢迅速拆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老头子呀,你可赶紧回来吧! 他长到二十多岁,从来没这么想念过亲爹。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写吵架情节吗?居然这么快就写完了……嗷! 宝宝们周一愉快! 第88章 9.25 秦莞把梁桢赶去了书房, 自己也没睡好。 睡到半夜又做了噩梦, 她习惯地叫了声“将军”, 却没听见那道低沉的声音回应。 只有清风从屏风后走出来,轻声问:“大娘子可是睡得不踏实?奴婢去请将军回来。” 秦莞摇摇头, 赌气般说:“不许去。” 这股气一直憋到了第二天早上。 以往时候秦莞都会等梁桢下了朝一起用早饭, 这次却不然, 不等梁桢回来她自己就吃上了。 梁桢一进屋, 便瞧见秦莞拿着勺子在喝粥, 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只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中间。里面是秦莞最吃的马蹄烧饼和护心,是他特意绕了两条街买的。 若是以往,秦莞必会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包, 再嘴甜地说上几句讨好的话,这次却看都没看一眼。 梁桢无奈地笑笑, 伸手解开麻绳,挑了块连着筋的瘦放到秦莞面前的碟子里。 秦莞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还十分嫌弃地把拨到了一边, 就是不吃。 梁桢好脾气地笑笑,又给她夹了一块。 秦莞照样拨开。 梁桢也不急, 手下不停,挑着她吃的菜左夹右夹,直到把那个小小的瓷碟装得冒了尖。 秦莞终于看了他一眼,故意装作嫌弃的样子, 然而在旁人看来像是在撒娇:“我秦家的丫鬟都不得用吗,何时用得着大将军屈尊布菜?” 梁桢出一个宠溺的笑:“伺候大娘子,我乐意。” 秦莞哼了声,吩咐道:“明月,这个碟子脏了,撤掉,换个新的。” 梁桢道:“不许换。”语气虽平淡,却含威严。 明月缩了缩脖子,一脸为难:“大娘子,将军好心好意给您夹的,您就吃了吧!” 梁桢勾了勾,“好丫头。” 秦莞横了她一眼,“月钱减半!” 明月苦着脸,简直委屈。 梁桢好笑地摆了摆手:“大娘子哄你呢,下去吧!” “谢将军!”明月如释重负般屈了屈膝,拉着彩练往外走。 秦莞瞪了梁桢一眼,气道:“彩练留下,给我布菜。” “大娘子可饶了我吧!您和将军今儿个吵了明好了,可别拿我们消遣!”彩练扒着门槛做了鬼脸,笑嘻嘻地跑走了。 小丫鬟们也鬼头鬼脑地溜了出去。 外面传来彩练清清脆脆的声音:“嬷嬷不是说了吗,夫间头吵架尾和,闲着没事别搀和!” 明月轻笑一声,“你呀,哪里听来的诨话,就胡说。得了,还是干活去罢!” 小丫鬟应道:“四郎君中秋返家,清风姐姐说这两天得趁着天晴把西厢的被褥晒晒,好叫他住得舒坦。” 明月一听就心疼了,“在学堂里必定吃不好睡不好,我得琢磨几样新式点心给四郎君补补。” “……” 丫鬟们在外面说得热闹,秦莞在屋里气得不行,一口气把碗里的饭粒扒完,把筷子重重一放便走了。 梁桢勾着,眉间眼是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秦莞这般使小子。 ——啧,还可人疼的! 秦莞出了主院,半路碰见黑子装扮成的“梁桢”,想到这个家伙就是罪魁祸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黑子无辜地摸了摸脸,各种委屈。 ——少将军,您又造了什么孽啊? *** 且说二皇子在梁桢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自然不甘心,于是怂恿着秦萱写了个状子呈到了官家面前。 二皇子使了个计策,将秦萱手书的“诉状”在大朝会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送到御前,官家难免要过问一二,即刻命令汴京府彻查。 殊不知,秦莞早有准备。 当汴京府的衙役到魏如安家核实情况时,她早就先一步让护卫们把魏如安送了回去——不仅送了回去,还“适当地”做了点手脚。 当衙役们推开院门,一眼便瞧见魏如安衣衫不整地趴在假山上,红着脸,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散着好大的酒气,还有廉价的脂粉味。 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花酒喝多了。 汴京府的衙役都是宋府尹的属下,平里没少吃宋丹青母女做的点心,虽说办事公正,心眼多多少少是偏着秦家的。 因此,在不违规的前提下,他们乐得卖秦家一个好。 比如,明明派个人到官家跟前禀报一声就可以,他们却愣是不嫌麻烦,一路拖着烂醉如泥的魏如安进了。 大庆殿上,百官哗然,向来好脾的官家也皱了眉头。 一盆冷水泼下去,魏如安人是醒了,脑子却不清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撒起了酒疯——当然,这要归功于那壶加了料的酒。 单是“殿前失仪”这一项罪名就够他丢掉功名了,没想到,更彩的还在后面。 一位姓廖的谏官递上一份折子,里面痛陈了魏如安的三大罪状:一,虚作假。二,贿赂朝廷命官。三,欺君枉上。 折子里言道,魏如安尚在孝期,原本没有资格应试。只因花重金买通了三位负责审核的考官,这才得以下场考试。 而他所谓的“母亲临终写下血书”之说本就是子虚乌有。 御史台已查明,魏母发病时只有几个邻居在场,魏如安是在她咽气后才匆匆赶回去的,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本没有血书,更没有所谓的“临终嘱托”。 杏林宴时,魏如安为求官家赐婚,曾亲口对官家说出血书一事,这无疑是欺君之罪。 御史台做事向来严谨,与折子一起递上去的还有半尺厚的证词。魏如安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事情发生了戏剧的转变,前一刻还是二皇子替魏如安喊冤,后一刻魏如安便被夺去功名,押到汴京大牢等侯重判。 这样的结果对秦莞来说并不意外。 她之所以会布这个局,就是因为算准了穆王会出手——能指使得动御史台的,除了身居嫡长之位的穆王再没别人。 秦莞要对付的人是魏如安,穆王,或者说以穆王为核心的文臣集团要对付的则是二皇子。 说起来,秦莞当真佩服这位大皇子,短短几个月便笼络住了一众老臣的心。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何官家偏偏看中那个草包似的二皇子,却对这个优秀睿智的长子不屑一顾。 官家当真对二皇子偏至极,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口气买通三位考官,哪里是区区一个魏如安能办到的?背后势必是二皇子在出力。 这还不算完。谏官们接连挖出好几件魏如安暗地里替二皇子办的私事。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