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 口一窒,强自稳住身形后,低头行礼道,“妾身遵命。” 月上中天,四阿哥回到东小院时,苏公公已经爬上 睡了,扩建后的东小院引了一池水将前后的院子围了起来,恍如一座湖中小岛,人间桃源。 张保等人都自动在外间守夜,四阿哥自己换了寝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到仅剩了一半的枕头上。苏伟咕哝一声,翻了个身,把大腿扔到四阿哥身上。四阿哥浅浅一笑,搂住他的 ,在他的下巴上啃了一口。 苏公公皱了皱眉,紧闭的双眼颤了两颤,下巴上的 润刚刚离开,就一巴掌挥了出去,“看我庐山升龙霸!” 隔 ,八爷府 由 中回来后,八阿哥与八福晋一同在前院用午膳。 八福晋见八阿哥双眼下的一片乌青,十分心疼道,“爷这些 子未免太过 劳了,朝中的事儿再重要,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多谢福晋担心,”八阿哥微微弯了弯嘴角,“皇阿玛又准备启程北巡了,我估计还在伴驾之列,京中的事儿总得提早安排才好。” 八福晋点了点头,随即 了 嗓音道,“那,雍亲王呢?” “四哥大病初愈,”八阿哥抿了抿 ,“更何况近几年,皇阿玛都没有让四哥随驾北巡。” “这也算好事儿,”八福晋给八阿哥 了碗汤,“这一路伴驾最易得皇阿玛看重了,爷一贯孝敬贤良,想是随驾北上的大臣也都会看在眼里的。” 八阿哥轻轻舀着 汤,没有言语,半晌后才低低地道,“今年不同往时啊……” “贝勒爷、福晋,”守门的奴才迈进屋内,冲两人俯了俯身。 “什么事?”八阿哥放下碗筷,看着来人道。 “启禀贝勒爷,”守门的奴才将一张帖子递了上来,“雍亲王妃派人送来帖子,请福晋和乌喇那拉氏格格过府一叙。” 八福晋微微蹙起眉头,与八阿哥对视了一眼,挥手让奴才退下,“四嫂是打了什么主意?难不成,她查出之前的事啦?” “福晋放心吧,”八阿哥语气泰然,“没有证据,即便四哥、四嫂查出了之前的事儿,也不敢小题大做。乌喇那拉氏那儿,一旦说出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别说她没有那个胆子,就是有,四嫂也不会让她说的。” “那四嫂是想——”八福晋眨了眨眼,“投石问路还是敲山震虎?” “无论是什么,福晋安心赴约即是,”八阿哥微微弯起 角,“只乌喇那拉氏那儿,福晋要多注意些。” “是,”八福晋敛了眉目,低了低头。 傍晚,八福晋带着下人到了八爷府最偏僻的小院中。 嘉仪虽然受到冷待,但吃住上总不算亏缺,好歹还保留一点儿做主子的 神气儿。 下人们将几套新衣服并着两幅头面摆到了嘉仪面前,嘉仪坐在榻上,目空一切,看到八福晋也并未起身行礼。 “少拿一副清高的模样对着我,”八福晋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你之前做了什么事儿,自己都忘了吗?” 嘉仪面 一寒,似带着刀锋的目光刺向八福晋,八福晋弯了弯 角,“你若当真想以死谢罪,也不会在这么个小院子里磋磨这些时候了。” 嘉仪抿了抿 ,目光转向几件新裁制的衣服。 八福晋轻轻支着下巴道,“这是我特意为你挑出来的,颜 、花 都最适合你这个年纪,再配上金丝文雀碎玉珠子的步摇,肯定光彩照人。” 嘉仪略有不解,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八福晋。 八福晋微微笑了笑,“你那个做了王妃的好姑母,请咱们明儿个过府作客呢。” 九月初四,雍亲王府 王妃院落正厅,八福晋带着嘉仪款款下拜,“弟妹携侧室乌喇那拉氏给王妃请安。” “弟妹快起,”四福晋弯了弯 角,目光落到一身华贵装束的嘉仪身上,“弟妹也是宽纵,怎叫嘉仪穿的这般 丽?” 八福晋笑笑,拉着嘉仪一起坐下道,“嘉仪最得八阿哥的宠 ,这样如花的年纪总该穿戴的好些才是。再说,四嫂肯把心 的侄女嫁进八爷府,咱们总得好好待着,才不枉四嫂的一片心意。” 四福晋面 未变,一手捏着帕子掩了掩 角,“弟妹这样说就太过见外了。如今,我只想嘉仪的肚子争气些,能早 为八弟诞下子嗣, 后自己也能有所依靠。” “这个四嫂就放心吧,”八福晋扬起 角,看了一眼僵着身子,沉默不语的嘉仪道,“八阿哥宠 嘉仪,正打算为她请封侧福晋呢。” “真的?”四福晋状似惊讶,看着嘉仪笑了笑道,“这可是件大喜事呢,也是弟妹心地宽宏……” 正说话间,诗瑶带着两名小侍女走了进来,给几位主子摆上了茶点。 嘉仪恍恍惚惚的端起茶碗,就见诗瑶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白糖糕放在了她手边的茶几上。 “我一贯最 吃这白糖糕了,”堂上的四福晋带着笑意道,“嘉仪与我口味相当,想是也惦记着。来,弟妹也尝一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八福晋看了看那碟白糖糕,又看了看嘉仪瞬间苍白的脸 ,动作微顿。 四福晋捡了一块儿自己桌上的糕点吃了,转而看向八福晋与嘉仪道,“你们怎么不吃呢?这糕点都要刚做出来才好吃,我们王府的大师傅有自己的秘方,这糕点上的糖浆都是 了作料的。” 嘉仪的脸 越发苍白,身子虚软的几乎要滑下椅子。八福晋抿了抿 ,暗暗地瞪了她一眼,捡起一块白糖糕慢慢咬进了嘴里。 “这就对了,”四福晋扬起嘴角,继续看着嘉仪道,“你们家福晋都吃了,你也不要含蓄了,这是姑母特意让人给你备下的。” “四嫂说的是,”八福晋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到嘉仪的手,“别辜负了你姑母的一片心意,快些吃了吧。” 嘉仪愣愣地看了看手上的白糖糕,又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四福晋,终究张开了嘴。 四福晋微笑着点了点头,扬起声音道,“来人啊,把我准备好的礼物拿上来。” “是,”诗瑶从后一俯身,几个侍女捧着四匹上好的蜀锦,五六个锦匣走了进来。 “哟,这绣工真别致,”八福晋起身摸了摸那几匹蜀锦,转头冲四福晋行了一礼道,“这么多好东西,弟妹可不客气了,多谢四嫂。” 四福晋弯了弯 角,又冲嘉仪招了招手道,“嘉仪啊,你过来!” 嘉仪身子一僵,踌躇着站起身,慢慢走到四福晋跟前。 四福晋从手腕上 下一枚碧绿朱丝扣的镯子,直接套到了嘉仪的手上,“姑母不知你要封侧福晋了,没给你单独准备礼物。这镯子也算贵重,其中的赤红朱粒最是难得,全当给你的贺礼了。不过,平时带着要小心些,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黏不起来了。” “是,”乌喇那拉氏嘉仪僵着身子缓缓下拜,四福晋没有再多说其他,只吩咐诗瑶备膳,将两人请到了内厅。 王妃用膳的规矩较寻常府邸更多些,是以八福晋与嘉仪陪着王妃用膳时都是专门的侍女在伺候,绣香与八福晋的侍女都退到了门外,双方互相看不顺眼,绣香自己捡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站着。 “你是乌喇那拉氏格格的侍女吗?”一个年轻的太监绕到绣香的身前。 绣香惶惑地点了点头,小太监弯了弯 角,指着不远处的偏门道,“我师父有话托姑娘带给乌喇那拉氏格格,还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傍晚,八爷府的偏僻小院中,一声尖叫伴着一地的脆响。四福晋送给嘉仪的手镯断成了四截,几粒赤红 药碗滚落到地上。 “小主,”绣香将嘉仪扶到榻上。 “她要我死,她们也要我死,”嘉仪疯癫地扯住自己的头发,“我不是有意的,是他设计害我,我不是有意的!” “小主,你别怕,”绣香按住嘉仪的双手,“您忘了,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嘉仪猛地安静下来,随着绣香的目光看向 头摆着的红绿瓷瓶。 “那位公公说了,”绣香 低了嗓音,“只要咱们能照他说的话做,就保您安安生生地坐上侧福晋。” 第268章 暗箭难防 康熙四十五年 九月初八,毓庆 太子独坐在廊下摆棋,一阵微风吹过,小初子将手中的斗篷展开披到了太子爷肩上。太子冲小初子笑了笑,又捂住嘴 咳了两声。 “殿下,”侍卫统领卫 迈进院门,冲太子俯了俯身,“万岁爷已经定下北巡 程,托合齐大人的意思,想借着圣上离京的机会,与朝中僚属通通心意,好方便 后行事。” “老四的事情才刚过,”太子慢慢落下一枚黑子,“京中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呢,不急在一时。” “可是,”卫 略一踌躇,低下头道,“雍亲王中毒一事,虽说可能是八阿哥有心挑拨,却也证实了雍亲王与八阿哥一样,对殿下暗藏的实力都有不小的了解。托合齐大人担心,咱们若不早做准备,迟早会有腹背受敌的一天。” “本殿知道托合齐的用心良苦,”太子执着白子迟迟未下,“老八费劲心机地摘掉胤禛的面具,为的就是让我们两个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如今想来,当初邵干府上的那名 细,也确实让我心惊。不过,今时不容往 ,”白子被落到黑子旁边,“本殿就算要防备胤禛,也断不能让老八逞了心意。更何况,无论是胤禛还是胤禩,都不过是握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而已。没有本殿与臣子勾结犯上的实证,量他们也不敢冒着陷害太子的危险,对本殿怎样。” “殿下,”卫 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道,“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托合齐大人也是希望为您尽早打算,毕竟,万岁爷已经年老——” “皇阿玛 秋鼎盛!”太子转头瞪了卫 一眼,卫 身子一僵,立马俯身下跪。 “索相势败已是前车之鉴,”太子收回目光,“本殿知道托合齐的忠心,只是本殿的实力大不如前,行事须得万分小心。眼下,本殿与胤禛、胤禩渐成三足鼎立之势,皇子间局势稳定下来,于本殿也是件好事儿。就烦托合齐多多安抚,让众人忍耐几时。待时机成 后,再行筹谋。” 卫 抿了抿 ,犹疑片刻后,终是俯身行礼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回禀托合齐大人。” 看着卫 退出 门,胖小初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太子微微弯了 角道,“上位者从来都难顺心而为,身不由己的例子比比皆是。有些时候,本殿也很疑惑,这个世间最难随心所 的位置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雍亲王府 东小院里,苏公公很没形象地趴在榻子上看账本,时不时地因为某些高额进账傻笑两声。 靠在榻子另一头的四阿哥,颇恨铁不成钢地放下手中的古书,敲敲苏伟的小腿肚子道,“爷平 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了?挣几两银子就高兴成这样?” “赚银子不高兴还有什么可高兴的?”苏伟蹬了蹬腿,“这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比你攒私房钱的法子光明正大多了!” 四阿哥眉 一竖,伸手拍了苏公公 股一巴掌,“爷都把账本 给你了,你还冷嘲热讽的!” “你少骗人了,”苏伟腾地坐起来,“你给我那本帐 本就不全,你肯定还有其他的!” 四阿哥闻言一愣,有些讪讪地道,“爷在外面办正事儿,总得有开支嘛。” “切,”苏伟转过头,重新趴回榻子上,“我才不管你呢,你做你的贪官,我做我的 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四阿哥哭笑不得地噎了半晌,转而捅了捅苏伟的 道,“对了,你跟爷说说,你跟乌喇那拉氏计划了什么?突然让爷跟福晋保下她的命,到底是打了什么算盘?” “你放心吧,”苏伟蹭了蹭脚丫子,“就是后院女人的小巧,不会耽误你的大事儿的,我可没毒杀皇嗣的胆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傍晚,福晋院中 诗瑶听了传话小厮的报告,点点头后向屋内走去。 内厅里,福晋捻着已许久没有拿在手中的佛珠,跪在佛龛前,默诵法华经。诗瑶站在一旁,静等福晋念完。 “家里传回消息了?”福晋缓缓睁开双眼,语态清冷至极。 “是,”诗瑶福了福身,“家里派人来报丧,大夫人染了急病,昨晚上去了。今早上屋内几个丫鬟,并厨房师父、杂役一共十二人,都因没伺候好主子,各自发落了。” 福晋身子一晃,没有言语,只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佛号,才搀着诗瑶的手臂慢慢起身,“长嫂身体本来就不好,派人给八贝勒府送个儿信吧。嘉仪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也该哭一哭,尽尽孝心。” “福晋说的是,”诗瑶抿了抿 ,随即有些犹豫地道,“不知王爷是怎么打算的,为何突然放过八爷府的那位呢?说起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王爷应当有自己的谋算,”福晋被诗瑶扶到榻上,脸 已惨白如纸,“好在兄长几个没受牵连,能有此结果,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了。” “主子身子不好,不要一直为这些事 心了,”诗瑶为福晋盖上 毯,“弘昀阿哥年纪小,福晋就是为了孩子,也得多顾及自己的身体。” 福晋微微点头,向后靠在榻上,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地吐出口气。 九月十三,圣驾起鸾,八爷府只剩了一应女眷。 晌午时分,伺候过八阿哥的张氏从有孕的 氏处走出,看着秋意溅起、百花寥落的后园,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正待穿过花园拱门时,一个缩着脖子的侍女匆匆而过,差点与张氏撞到一起。 “大胆!”伺候张氏的丫头荷卉挡到张氏跟前,“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撞到小主还不跪下认罪!” “奴婢知错,请小主恕罪,”侍女矮身跪下,张氏定睛一看,竟是乌喇那拉氏的贴身侍女绣香。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