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善渊对姬冰雁几乎是如实相告她当前的情况,在雪地中醒过来后把过去的事情全都忘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想要入关向南去。这话也并非欺骗。 姬冰雁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只是探查了云善渊的身体情况,见她身体健康就简单说了他们的处境。如今是正统四年十一月末,他们在雁门关外的草原中,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 “最近雁门关有一些 ,原来的总兵周健反了,落草为寇。草原上瓦剌也有异动,听闻是在追捕一个明朝官员。现在,我们避开那些冲突地带,向晋中太原方向走,想办法从那里入关。” 天下九 ,雁门为首。 明代扩建雁门关,在东西两翼的位置上重建了北宋十八隘,中间以长城连接。从平型关隘口至轩岗隘口,绵延布防大约三百里。如今两人避开了雁门关口,是要从其它的关口进入大明国土。 云善渊 清了所在的方位,却是想不起明英宗四年 外发生过什么大事。著名的土木堡之变应该发生在十年之后,当然了正史的时间线只能做大致的参考。 她努力想着关于楚留香传奇的故事,着实是想不起什么。隐约知道姬冰雁应该是富甲一方,可看如今的姬冰雁与富家一方的形象着实不符。而那些书本里的故事恐怕是在多年后才开始,不会是在姬冰雁如此年少之时。 尽信书,不如无书。何况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云善渊在想着之后的路。姬冰雁说了那两句话后就未多言,没问云善渊入关后想要去哪里,或是在那里落脚。这让云善渊觉得他似乎是在逃离着什么,可从表面上来看,又没有异样之处。 如此这般地策马奔走,天 也就暗了下来。大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今 有越落越大的架势,使得入夜后并不适合继续赶路。 姬冰雁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小土丘,两人决定在此稍作休息。即便人不累,这马也吃不消了。云善渊细细打量了这匹马,它的 神不济,像是已经跑了很长一段路,也不知姬冰雁是从何处而来。 姬冰雁分了一点干粮给云善渊,然后他从马匹驮着的行李袋中取了干柴,升起了一个火堆。“我们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这会说是休息,也不是真的睡觉,而是打坐调息。 云善渊也不奇怪姬冰雁知道她会武功,如果不会功夫,小女孩怎么能在极寒的天气下独自存货下来。她遇到姬冰雁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在火堆边上取暖了。之前的两个夜晚,她都只能漆黑中度过。在这种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雪原上没被吓死,是她的心理素质过硬。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大雪不知何时暂停了,月光洒 了雪地。 云善渊 觉丹田处有一股暖 ,体力也恢复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见姬冰雁仍是闭目静坐着,刚想要伸个懒 ,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可谁想到回头一望,却是在冷冷月光下,看到远处有一丛绿幽幽的光点。 当即,她脑中一 灵! 这可不是雪地见鬼,此景有些眼 ,她定睛一看,那些绿幽幽的光点正在无声无息地向两人缓缓靠近。因为大风肆 ,几乎无法听见它们的脚步声。 不错,那是一群 !在昏暗的天 下,初步判断大概有十只左右。 “姬大哥。”云善渊轻声叫到,“有 。” 姬冰雁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远处, 群正在缓缓向两人 近,心中暗骂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 外的野 群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每年的风雪天就是草原上食物匮乏的时期,野 群攻击牧民的羊群会造成极大的伤亡,而面对一群饥肠辘辘的野 ,成群聚集的牧民们也是不敢与其正面冲突。 群习惯协作攻击,眼下的情况是,它们的奔跑速度远远绝对比那匹疲乏的老马要快,而他自己偏偏在与那两个疯子的 斗中受了暗伤。 掉头逃跑,绝不是上策。 “你慢慢站起来去拿一 火把。记住,绝对不能怕它,你的一丝胆怯都会被它们 锐地捕捉到。你怕它,它就会吃了你。” 姬冰雁对云善渊这样说着,他也拔出了剑。“现在我们分三步。第一,我用剑敲石头,这会让 想起捕兽夹的声音,它们也许会退。如果没退,那你就狠狠地扔出火把, 都怕火,它们也许会退。如果还是没退,那只有最后一步。” 云善渊就听姬冰雁说到,“ 死亡的惨叫声,是吓退 群的最佳方式。擒贼先擒王,我们就杀了 王!” 云善渊曾在不会功夫时杀过野狗,而后虽会了拳脚功夫,但能对战的机会并不多,还没在野外被 群包围过。 这颇有一回生,两回 ,总要与动物对上的架势。 此番遭遇还是头一回,要说不紧张,没有一丝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是,姬冰雁的冷静 染了她,让她迅速地镇定了下来,没有显 出半分胆怯拿起了火把,严阵以待。 群也是发现了两人的动态,它们却没有停止包围的脚步,等 群走得更近一些了,可以看清这些 的神态。 野 们的眼神凶残,直勾勾地看向火堆边的云善渊与姬冰雁,仿佛已经把他们视作了盘中餐。让人可以直观地 受到它们的饥肠辘辘! 姬冰雁不再多言就将剑击向石头,在这清冷的夜里,金石作响的声音,这声音尤为刺耳。 群的包围之势先顿了顿,可是在正中央的那头 随即仿佛 出了一种讥笑的表情,它朝天一嚎,周围的 也朝天嚎叫,竟是不退反进,快速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云善渊见势就用力扔出了手中的火把,直冲最中央的 而去,奈何她刚接手这具身体,就身体情况来说也是在没好好休息与半饿的状态,无法发挥出火把最大的威力。让头 躲了过去,火把擦着它的尾巴而过,空气中似有一股焦味。 “不好,这些 不会善摆甘休!”姬冰雁见这 群见火光也不退,已经有违一般的动物本能,而看那 的奔跑姿势甚是矫健,足见这是一群不怕人的 ! 他如是说着,用剑锋一挑,火堆上的 带火的木柴朝着 群扑去,犹如天降火雨一般。 群中有一两头躲闪不及被烧到了皮 ,火势就着 ,在大风中烧遍了 的全身,让它们痛苦地在雪地上打滚,也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嚎叫。 可是谁想到它们的同伴听到了惨叫声,竟是仍旧还没退的意思。 云善渊见到此景,知道姬冰雁说的最后一种退敌法也失效了。“看来它们太饿了,饿到了非吃我们不可。恐怕这一路是没找到其他的食物。” 既然是不可能退的局面,那就只能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了。 云善渊抬起了左手,看向 群所来的方位,稳住了手臂,嗖嗖嗖的三声破空声过后,袖箭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穿过了三匹 的 部,留下了一个小窟窿,就见它们的血染红了雪地。 十头 ,被先后除了五头,只剩下一半了。 姬冰雁见此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此时来不及去问什么,那余下的五头 还是锲而不舍地冲过来想要包围住他们。 这 群想做合围之势,有一头冲着一旁早就不安的马去了,似是要解决了两人的代步工具,让他们不能逃走。 “去解开缰绳,你先上马!”姬冰雁对云善渊如是说着,这会他也想不了太多,比如云善渊是否会御马。他双足一点,跃身朝着尾巴 被烧的头 冲去,断了它去攻击马的可能 。 然而野 的跳跃高度可不低,头 不顾尾巴上的伤,就是狠狠地朝着姬冰雁一扑。 姬冰雁凌空一跃,挥剑只刺了头 的 部,手中力道毫不留情,竟是将它拦 斩断了。 云善渊看着这瞬间的局势变化,她暗叹有轻功就是好,否则怎能一个飞身凌空给头 一剑。可惜,这具身体还使不出轻功来。 如此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解了缰绳,就翻身上马。 这马本就是受了惊吓,一被解开缰绳,颇有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极为躁动不安。以常理论,这种情况下绝不该骑到它身上,它那不断颠簸,横冲直撞的架势,就是想甩了云善渊,自个儿先跑。 此时就可见云善渊的骑术高超,竟是稳稳坐在了马上,没有被有些癫狂的马摔下来。而还利用这癫狂的马,在它 踢前蹄时,对那直奔而来一匹野 ,上来就是两脚,直接踹中 ,将其踹飞了好远。 “这招漂亮!”姬冰雁难得一笑。也就是片刻时间,雪地上的野 只剩三头了,它们似是对那狂了的马有所畏惧,而对杀了头 的姬冰雁也有所顾忌,竟是哀嚎一声后,终是一转身退去。 姬冰雁快速收起了地上的行李一跃上了马,“我们追过去! 记仇,可不能让后面的一路都不太平。” 马本是疲惫得很,它的奔跑速度不会比野 快,此时大概是受了惊吓,速度上倒是快了三分,紧追野 之后。 姬冰雁让云善渊掌控住缰绳,他再次使出轻功,追上那三匹 。与它们前先凶狠而来时的气势不同,这时它们都是气弱地落荒而逃,落了气势也就难免落得身死的结果。 这一番逃杀之间,天 也到了将亮未亮之际。 最终,姬冰雁杀了这三头 ,两人却离本来的入关路线有些偏离了。 背着两人的马仿佛是发完了疯后,没有在继续赶路的力气,速度是彻底慢了下来。 “姬大哥,我们在那山丘后歇一歇吧。”云善渊这样说着,她能 觉肚子饿了。打斗都是费力气的活,就听到姬冰雁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好。”姬冰雁说了这个字却是脸 一白。 云善渊下马后借着火折子的光看清了姬冰雁的脸 ,他的情况有些不妙。“姬大哥,你之前受了伤?” 在与野 的搏斗中,姬冰雁并未被近身,那只会是他先前就伤到了,而后的人 战中又动了内力,于是才会牵动了旧伤。 也许因为两人共同经历了一场未曾预料的野 战,姬冰雁对云善渊的态度也有了少许的改变,起码不再把她仅当做要照顾的小孩了。 “我现在还好,但我们不能休息太久,最多休息半个时辰,就算这马走不动了,还是要往关内赶。否则,这场 嚎的动静就会把那两个疯子给招来了。” “疯子?”云善渊不解地问,“有人在追杀你?” 姬冰雁微微摇头,“不是追杀,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听过黑白摩诃吗?” 第三章 “姬大哥,我说过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云善渊当即就摇头,而她也着实没听过黑白摩诃的名字。 姬冰雁也不提及云善渊的古怪之处,她想不起过往,那么袖箭是从何而来,御马之术又是谁教的。他不像楚留香喜 与人 朋友,并不习惯 浅言深。 于是,姬冰雁就事论事地说起了黑白摩诃,“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半是江湖中人,半是商人。你看一眼就知他们不是汉人,听闻是天竺人。肤 一黑一白,使用的兵器是绿玉杖与白玉杖。武功也是天竺那一带的路数,两者联手时,着实很难对付。最关键是这两个人的 格诡异难测。道听途书未免有差,我却是不巧亲身体会了一把。” 然后,姬冰雁就说了他受伤的原因,起因只是一捆草料。 姬冰雁一路往关内赶路,他原本并未骑马,正想着徒步走过茫茫雪原是件费力的事情时,偶遇了一匹无主的马。雪原之上,杳无人烟,他就把这匹马骑走了。谁想到随后就被黑白摩诃追上了,两人说这马偷吃了他们的草料,必须让姬冰雁赔偿。 “我和他们说了这马是我捡的,我并没钱,这马是在我认识它之前偷吃的草料,他们想要赔偿就把这马拿走。可是,那两人认准了我是这马的主人,说是我教唆马去偷草吃。就是要我赔钱, 本不同意用马抵账。果然,雪原没有白得的马。为此,我们就动手了。” 姬冰雁不是黑白摩诃联手后的对手,打斗过程中,他也就受了内伤。既然是为了这马惹出的事端,姬冰雁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打不过跑就是了,顺便也不以马抵债了,他骑着马一路狂奔跑了。 云善渊听着姬冰雁简单的概括,这就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节奏。而黑白摩诃的 子确实有些古怪,反正不属于好说话的类型。不过,姬冰雁刚才的话语也证实了一件事,他的确不富裕,或者可以用拮据来形容。 “有没有可能这匹马是黑白摩诃故意放出来坑你的?”云善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茫茫雪原,本来就没几个人,这马并非未驯服的野马,它的原主竟会在雪原中弃它而独自离开吗? 姬冰雁也想过这种可能,“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就我观察,他们商队骑得的马比这匹马好上了太多。怎么说呢,黑白摩诃是有钱人,看他们的服饰,再看他们的兵器都是玉制的手杖。他们不会用这种马,走在一起都不符合他们的身价。” “而这个季节草木绝迹,马不会自己跑到雪原上,只能说明有人骑着它到了此处。 据那马当时的情况来看,我没在发现原主留下的踪迹,除非是踏雪无痕的轻功高手,能迅速离开这片雪原,它的原主应该就在附近。” 姬冰雁说到这里看向了云善渊,都说老马识途,马当然也会认出原来的主人。 据云善渊所言,她在雪地中昏 了一段时间,这匹马并不是太聪明,说不定就是那时离开了她,自顾自走远去偷草料吃了。 而后,在他骑着马逃离黑白摩诃赶路,这马有过不受控制的一小段时间,非要往云善渊处走,可能就是它认出了主人。只是云善渊没了记忆,认不出这马了。 云善渊听了姬冰雁的猜测,她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如果没有代步工具,原身又是怎么在雪天中行路的,真能靠双脚走在雪原之中?而原身死了,马自然也就离开了。 “也可能是如此,就是我记不清了。姬大哥,如果真被黑白摩诃追上,不如……” 云善渊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叮当风铃声。 姬冰雁闻声眉头一皱,暗道晦气,“是黑白摩诃,他们的商队行路会挂着铃铛。肯定是听到了 嚎声,找到我的踪迹了。这真是为了一捆草料,穷追不舍了。” 云善渊看到了马匹上侧挂的大布袋,这里面放着木柴等生活材料。这会她细看了布袋的质地,用料上乘,比姬冰雁的一身衣服不知要贵出几分。只怕,不只是马偷吃了草料,在姬冰雁与黑白摩诃的冲突中,他还顺来了一袋木柴。 若那黑白摩诃的 格真是古怪不羁,就算是富甲一方,也会对这些小钱斤斤计较。 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人疲马乏,就是想要再度开溜,怕也是逃不了多远。 云善渊假装摸了摸袖子,索 她有些黄金,如果能用钱把事情解决了,那就不算个事。 就见远处两道身影飞了过来,身形很快,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两个男人大约三十岁开外,一看就是天竺人。 “偷草的小子,可被我们逮住了!这笔钱不还,你是别想走!” 姬冰雁也没上马继续狂奔的打算,他很清楚马跑不动了,看着联袂而来的黑白摩诃说到,“我说了我没钱。要钱没有,你们把这马牵走卖了,还不一样能抵债。你们既然是做生意的,怎么那么不知变通。” 黑摩诃落地站在姬冰雁面前,“小子,我们怎么做生意轮不到你来教。看在你初出江湖的份上,我们已经很讲道理了,只让你赔钱,不让你偿命!” 白摩诃接着说,“以马抵债,我们还要绕道去卖马,这难道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这是你更加赔不起的。而且,你又偷了我们的一袋木柴,这是债上加债。你只要拿出三两黄金来,我们的事情就一笔勾销。”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