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眼光犀利透骨,“我被下了药,你从哪知道的?” “当然是陈特助,”童延自忖就是个救场的,再主动也就是救场的,这种问题问他干嘛?陈特助自己没说?好像不太对? 聂铮深深看了他一会儿,眼极其复杂,厌恶,或者还有失望,却没对他说什么。眼睛瞟向门口,“进来。” 咔嚓,门开了,进来的正是陈助理。 队友来了就好,可童延又觉得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还真不是他多心,聂铮重回窗边落座,“说。” 陈特助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说:“是我的错,我昨天下去找alan,时间太长。回来之后,您房间门已经关上了,里面的动静……听得出是在干什么。我以为您自己找了人,就和alan守在外边没进来,没想到给了人可乘之机。” ……!童延几乎要从上跳起来,“瞎扯!什么叫你以为他找了人,不是你找我、求着我来的吗?……聂先生,他在撒谎!” 聂铮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特助没理会童延,人站得笔直,对聂铮说:“昨晚栈桥上巡夜也看到是童延自己上的船。我敢保证,我找alan的路上没见过他。” 分明见过!只是离栈桥还远,童延突然意识到,这傻敢撒谎,就是沙滩小屋那边连监控都没有。 这算什么?马拍在马腿上所以找他背黑锅? 要不是身上疼,童延就真下地拿脚踹这人了。一口咬定他是自己送上门,那他就是带着润滑送上门,难怪聂铮问他从哪知道中招的事儿。 可陈特助眨眼功夫把他卖得更干净,“坦白说,童延为昨晚做准备不是一天两天。聂先生,引入室也是我的错,我不止一次向他透过你的行踪。” 童延:“……!?” 陈特助对着聂铮神愈加惭愧,“那次我按你的吩咐去送答谢礼,被童延住问你的事,同情他们这群孩子处境不好,所以说了你那天离开公司的时间。那天……他应该找过你。” 童延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张口结舌。答谢礼,是他跟聂铮第二次见面,他撒谎说是巧遇,大雨天,上了聂铮的车,时间确实是找这人打听的。 聂铮脸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就这些?” 陈特助说:“也是受他所托,才在你面前提到这群孩子的训练室在地下车库,童延知道你什么时候去,还刻意跳了那样的舞,从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警觉他的企图了,只是,他年纪小,我没敢多想。” 童延忍不住了:“我哪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去?你张嘴就是瞎话真不怕遭报应?!” 陈特助依然只瞧着聂铮,“就这些了。聂先生,作为助理,我确实不称职,请你允许我引咎辞职。” 童延火冒到头顶,也真是想不通了,这傻到底图什么呢?昨晚上的事甩锅给他,还顺带着把以前私底下勾当都拉扯到聂铮面前,就为了被炒? 以退为进?还是,往聂铮上人的后果比辞职还严重? 他怔愣的片刻,聂铮支走了陈特助,房间里剩下两个人。 童延连忙下,踉跄几步到聂铮面前站定,“他胡扯。” 可聂铮恍若未闻,“从一开始就不是巧遇,你做这么久的打算就为上我的?” “昨晚的事,是他胡扯!” “我只问你,是或者不是!?” 这句话,重音落在你,只问你童延,费尽心机,步步为营,蓄意,是或者不是。 童延无可辩驳,他想爬,从来都是真的。聂铮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云和泥一样的距离,十二岁的年龄差,谈什么情。聂铮喜男人,他想得这大金主眷顾,除了身体关系,再没有更好的路走了。 聂铮站起来,“你才多大?” 聂铮恼怒到无话可说,前些天以为这孩子只是害怕违约遭到惩罚,迫不得已对他撒谎,现在看来从头到尾全是谎,这孩子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十八岁就敢他,童延到底有大的胆量多大的心。讽刺的是,他还真被这孩子愚了一把。 很快,聂铮的女秘书来了,金主大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带他走。” 女秘书也是一脑门的官司,自己一个晚上不在,老板出了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一肚子火。聂铮睡了个男人,影响有多大她不敢深想,临走时从兜里掏出赵老爷子求的那个佛牌,放到聂铮身边的茶几上,“你收着。” 冲太岁,倒霉,也真是年不利,那么明一个男人在一个孩子身上栽了跟头。 所以带着童延出码头的时候,女秘书也没什么好脸。扫一眼童延手腕、领子里的青紫,以及脖子上被蹭出油皮的红痣,心想这孩子对自己还真下得了狠手。聂铮那么绅士的一个人,就算吃了药,何至于鬼畜成这样?苦计演过了,就没人信了。 童延惯会在女人面前讨好,都被打回原形还没放弃,乖乖跟着女人下了栈桥,没话找话说,“姐姐,咱们去哪?” 女秘书板着脸,“带你做个全身检查。” 童延说:“钱谁出?” 女秘书说:“让你出你肯吗?” 童延笑了:“早说嘛。” 女秘书:“……”到底有没有脸。 可不管有没有脸,童延颜值还在,加上年纪又小,女秘书心里头鄙视和敌意突然没那么大了,转而有些愤恨这孩子为什么偏挑这条路走,害人害己。 童延见女人脸松快了些,赶在上车之前说:“姐姐,姓陈的真不是好人,你可别让聂先生给他骗了。还有,昨晚我还是头一回,被折腾得不轻,你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不管怎么样聂先生也没亏不是?” 女秘书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第一回 ,聂铮就随便吗? 聂铮是什么人,她中学时代就跟聂铮认识,十多年,聂铮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过男朋友,别人送的人从来不收,连个伴都没有,清心寡得跟和尚差不多。 ……等等,还真没见过聂铮有人,女秘书脑子里突然跳出个不得的猜测。 悄悄扫童延一眼,好的,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昨晚立了多大的功德。 可这还不是全部,虽然聂铮忌讳打草惊蛇没问,眼下的形式,就真只是童延自己爬? 如果陈特助的话可信,童延从哪知道聂铮被下了药的?顺藤摸瓜,昨天晚宴的东道是明影帝和老聂,这两人跟聂铮都是对上的。 云星的积弊是什么?老聂私生活糜烂,纵情人肆意逞凶,抢角、排挤其他艺人。唯不入的伴是用。 聂铮进公司第一把火打击这股张狂妖风,自己持身端正是本。 在这个节骨眼上,往聂铮上一个本公司名都没给人听过的小艺人,老聂和明影帝动机足够。 这小艺人还跟聂铮睡成了,够不够打脸,够不够恶心人? 上了车,女助理越想越气。童延还在问:“姐姐,我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昨晚的事又岂止是恶心人,要真是那两人做的,应该还有后招。 女秘书心里太清楚,即便老聂和明影帝不接着出手,光凭这孩子算计过聂铮,不用聂铮吩咐,她们这些底下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第13章 太岁 童延只顾着担心聂铮会把他怎么样,全然不知自己踩进了多大的旋涡。当天从医院出来也没敢休息,回家换了身衣服去公司,刚到更衣室门口就听见里边有人低声音扯八卦。 “了不得,听说那游艇在海中间晃了一夜,六七个小时持续战啊,那动静大得,跟着聂先生的几位都只敢在栈桥上远远守着,就是这样,码头保安的还能听得见声。童延那身板,还真扛得住。” “怎么就知道是童延?你瞧见了?” “不信算了,我没看见有人看见,人家就是亲眼看着聂先生把他带上船的。” “聂先生看着不像这样的人。” “男人那点本,谁说得准呢?别说,童延还有点手段。” 这他妈又是传过几个版本后的剧情!? 童延正好心里不,踹门就进去了,“从哪听的?” 屋里人尴尬了,尴尬且惶恐,干巴巴朝着童延扯出一个笑,“这……外边都这么传。” “哪个外边?” “就……公司这些人吧,……。” 童延不耐烦了,“谁!?” “就是……金中午去了四楼他新经济人那。小童,这事儿咱们可是不信的。” 不信不也照样当乐子传? 童延笑了声,“管你信不信,听好了,以后管住点嘴,我都记着。” 要换在平常,他巴不得别人把他跟聂铮拿到一处说,不管真假,他总能借着言唬唬人。但现在不行,他现在被架在火上,这些傻纯粹在煽风。 他说完回头就走,出门前突然注意到排练室里其他人看他眼光都有那么些不对。刚才那几个家伙提到金的经纪人,就是说才一天没到,他和聂铮那点事儿被油加醋传遍了公司上下,这算是个什么蛋局面。 童延参不透背后的玄机,但本能地觉着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妙。 正好,一出走廊就撞见了郑总监,顾不得人家一反常态地斜他一眼脚都不想停,童延粘着人旁边跟着走,“郑总监,你能不能给我聂先生的联系方式?” 郑总监开口就是挤兑,“还敢往他面前晃,你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果然,那事大家都知道了。童延退而求其次,“不一定要他本人的,能联系上他秘书的就行。” 郑总监说,“递话找我也一样。” 童延心一横,“外头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神经病总监停住,看了他一会儿,“那跟谁有关系?” 童延怒了,“我应该知道?” 神奇的是他一炸,神经病又和颜悦了,“行吧,替你转告聂铮。你看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童延打铁趁热,“您刚才说见了棺材不掉泪什么意思?” 郑总监说:“字面意思。” 童延不可置信:“我被雪藏了?” 郑总监说:“你想得美。” 童延一愣,听见郑总监嘴里吐出两个字,封杀。 郑总监还十分贴心地给了个解释:“意思就是,雪藏后即使你有朝一撞大运翻身跟公司解约,公司还是要发动一切可用的力量封杀你。” 这这这,开玩笑的吧? 童延仿佛听到聂铮浑厚有力的声线念起了画外音:我希望期限是一万年。 童延二十五岁前最大的壮举:人家睡了金主,马上飞黄腾达大。他爬过聂铮的,立刻被封杀。 然后现实给他无比真切地上演了一次造化人,也就是这天,他在楼下碰到了刘宇峰导演。 听见旁边停着的车里有人叫他,“你,哎!就是你,等等。”童延浑浑噩噩,一时没回过神来。 那位自他中学时就久仰大名的导演自己朝他走过来,“就是你,上次你是不是打了我的副导演。”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