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蹲下身看了眼被刨开一些的土地,转头看纪晓峰:“恐怕我们要挖开这一块儿,纪先生……” “我去给你们找铁锹。”纪晓峰立即转身去找工具,一点不情愿的意思都没有。 纪晓峰离开之后,李双放低了声音问宋初:“怎么样?” 宋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里气不算重,这棵桃树看上去也已经有好几十年了,有这样一棵桃树镇宅,这里不应该出现鬼祟。不过,你们也应该觉到了。” 纪晓峰拿了铁锹出来,就看到宋初和李双“一脸凝重”地看着桃树,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很严重?” 团子突然从院墙上跳下来,又将纪晓峰吓了一跳,两步窜到了柳永身后。 看着团子叼回来的小鱼,宋初挑了挑眉,纪晓峰却是已经慌了:“我的天哪,它,它怎么把人家的鱼给叼回来了?这回是真的……”把人给得罪了! “慌什么?”柳永蹲下身,让团子跳到自己肩上,“我们团子从来不会随意叼人家的东西,但是人家给的东西也从不拒绝。这条鱼,应该是你的邻居主动给它的。看起来,是个有心的老人家。” 李双耸耸肩:“你们先挖挖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我和阿初去隔壁看看,也许能打听到一点什么。” 敲响隔壁的大门,许久才有人应答,伴随着轱辘声:“什么事啊?” 宋初和李双对视一眼,看来里面的老先生的确脾气古怪,正常人听到敲门声,第一句话总会问对方是谁。 而这位老先生开口就问什么事,摆明了表示他是不会开门的,有事说事,没事儿就滚。 李双清了清嗓子开口:“老先生,我们是刚才那只猫的主人,现在在您的隔壁研究关于那棵桃树开花的原因。听说您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轱辘声一直没有停下,听上去离大门越来越近了:“桃树?我常年不出门,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走吧。” 李双抿了抿:“既然如此……” 李双刚想说算了就被宋初抓住手腕打断了她的话。 “老先生,你真的是老先生吗?” 这句话乍一听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在知道一些事情的人听来,却是明明白白。 门内的老先生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出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还能是其他人吗?请你们赶紧离开。” 宋初也不急,反正人家不开门,她便靠在门上:“你真的要我们离开吗?你觉得凭你的身体,还能养着那东西多久?如果你能好好合作,说不定我能帮你给那东西多拖几天,几个月,几年也说不定,看我心情。” “你们等一下!”轱辘声靠了过来,或许是怕宋初和李双等不及走了,里面的人急匆匆地喊出声。 不久,门内传来拉栓开锁的声音,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消瘦老人。 李双还没清楚宋初在说什么,看到老先生的样子便愣了。 这位老先生是真的消瘦,出长衫的手几乎和骷髅一般,脸颊凹陷,眼下青黑,眼窝深陷。若是不说话,恐怕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没了呼。 “你们进来吧。”老先生开口请她们进去,李双顺手帮他把门关上。 也许是那气息太过微弱,直到走进屋内,李双才觉到一股隐约的妖气。 房内的跋步上趴着一只沉睡不醒的长耳兔,那妖气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老先生也是耿直,把人让进来就直奔主题,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帮我救她。” 李双掀了掀兔子的耳朵:“这只兔子年纪大了,元耗尽,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说道这里,李双灵光一闪,转头看着瘦骨嶙峋的老先生。 宋初在边坐下:“帮她续命,违背天道,我很为难。”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常年不出门,对邻居家的事情也不甚了解。我住在这里五年,那家的桃花似乎每年都在同一天开始开花,花期比一般的桃花要长一些。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老先生闭了闭眼睛。 李双轻轻抚摸着长耳兔的:“同一天,哪一天?” “三月十七,但是落花的时间不定。” 三月,正是桃花应该开放的时间。三月十七,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子。 但是对别人而言不特殊,不代表对桃树下的灵也不特殊。 那一天对那灵一定有着重要的意义。 说话算话,宋初往长耳兔体内注入一股真气。 片刻之后,长耳兔干枯的发变得油光水滑,看上去又有了活力。它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有力,不像刚才好像随时会停止一样。 “十年。你也该好好调养自己亏空的身体了,好好调理,十年还是可以的。还好你正当壮年,身体底子还不错,要不然也撑不到现在。”这是宋初给他最后的忠告。 回到纪晓峰家的四合院,柳永和纪晓峰已经将桃树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只是一枚十分寻常的铜制平安锁,用一块已经几乎腐烂的布绢包着埋在树下。 见宋初和李双回来,柳永将已经清理干净的平安锁递了过去:“不是桃树的问题,是这个的问题。” 宋初没有接平安锁,而是拿起了桌上破破烂烂的布绢。 因为常年被埋在地下,布绢已经被染成了灰黑,有些许的腐烂,轻轻一扯就能扯烂。 她小心翼翼地将布绢摊开,布绢十分素淡,只在角落里绣着一朵花,看那模样,应该是桃花。 “花……花……”纪晓峰突然惊呼,众人一回头,就看到那树的桃花簌簌落下,疾速枯萎。 “呜呜呜……”桃花枯萎,平安锁中传来女子的呜咽之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平安锁表面浮现。 李双立即请纪晓峰准备了一间暗的房间,方便他们办事。 纪晓峰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但是从三人的表现上他也明白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半点不敢含糊。 到暗的房间中,铜锁表面的人影更加清晰了些,却还是没能突破平安锁出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宋初等人了解事情的经过。 灵往往对桃树避之不及,违背本能强撑着靠近,必定会极其不适,长久下来耗损气。如果不是执念指引,没有哪个灵会这么想不开。 “三月十七是什么子?” 听到宋初的问题,作民国时期大家闺秀打扮,一直埋头哭泣的灵缓缓抬起头来,清秀苍白的面容上挂着点点泪珠。 鬼本无泪,气化之,非极恸不坠。 “三月十七,是我们定情的子。” 听到这句话,宋初、李双和柳永互相对视,猜到了些许的情节。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要听她慢慢道来。 这位藏身平安锁的灵,是民国时期商贾大户卫家的小姐,闺名卫宜冉。故事很俗套,不过套路似乎反了。 卫家有一门远房亲戚,卫宜冉有一个远房表哥,名叫孔锦城。 孔锦城自幼被养在卫家,与卫宜冉自然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孔锦城自幼聪颖非常,到十七岁的时候,做事的手段已经令人不敢小觑。 卫宜冉的父亲对孔锦城十分意,对孔锦城和卫宜冉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也乐见其成。 孔锦城十八岁的时候,卫老爷觉得孔锦城应该被放出去历练一番,才能有更大的成就,才能真正独当一面。 孔锦城离开北平的子,正是三月十七。 那年暖,桃花早开。 就在这棵桃树下,卫宜冉与孔锦城告别。也是这棵桃树下,他们换了定情信物。 孔锦城这一去就是两年,卫宜冉从十六岁等到十八岁。 那个时候虽然不像更早之前那样女孩十三四岁就要嫁人,但到十八岁以后也难嫁得好了。卫老爷几番催促孔锦城回北平,都被那边以事务身拖延了下来。 孔锦城迟迟不归,后来卫老爷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孔锦城身边多出了一个美貌丫头,二人形影不离。 卫老爷然大怒,卫宜冉听到消息更是差点当场昏厥。 卫宜冉十八岁生辰过后,卫老爷终于决定给卫宜冉定下一门亲事。 男方家族亦是北平城的大户,他谦和俊雅,在大部分人眼中是绝对的良配。 然而在卫宜冉眼中,卫老爷的举动无疑是着她违背诺言。 多次抗争无效,卫老爷将她足,卫宜冉只能孤注一掷,逃婚了。 卫宜冉孤立无援,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两大家族同时干涉,卫宜冉很快被抓了回去,连北平城都没能出去。 经过逃婚事件,原本定下的亲事吹了,男方退婚,让卫老爷极其没有面子。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卫宜冉,被从小娇惯长大的卫小姐,受到了世间最大的恶意——卫老爷让人给她送来了一把剪刀。 卫宜冉平静地接下了那把尖头剪刀。 当夜,卫宜冉趁着守着房间的家仆打瞌睡,从窗户翻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卫宜冉的尸体在桃树下被发现,口扎着那把尖头剪刀。 这个女人,用生命守护了自己情的承诺,即使她知道那个男人也许已经背叛了自己。 “父亲给我那把剪刀的时候我很惊讶,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因为我知道我错了,因为我的任让家门蒙羞,所以我安然接受。” “自裁之前,我在桃树下埋下了他赠与我的平安锁,企盼着有一他能归来。可惜我在这里守了近百年,卫家从昌盛走向衰亡,他却一直没有回来。到如今我仍然不相信锦城会背叛,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双轻叹一口气:“痴人啊,痴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如若孔锦城当初真的背叛了你,你又能如何?”柳永的话意外的犀利。 卫宜冉红了眼眶:“我不能如何,我只想追一个真相,不想这样不明不白。” “我可以帮你查到当年孔锦城的下落,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的事情只是一件误会,你要怎么做?”宋初轻描淡写地开口。 卫宜冉咬:“那我就可以安心去投胎,来生再与锦城续前缘。” 宋初嗤笑,有些人就是这么天真,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发展。 渡忘川,过奈何,饮下孟婆汤,谁还能记得从前的羁绊?除非三生石上镌刻留名,除非逃过鬼差冥警孟婆的眼睛,除非法外开恩,来生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好,我去帮你查。”宋初冷着脸,她也想借此机会,去一趟冥界地府。 但凡在这世间出现过的生命,冥界必有关其生平的记载,作为投胎时评判功过的依据。 若是在间通过历史资料和关系网调查,想要知道孔锦城当年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查地府的命簿,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十多年在人间是很长的时间,对冥界而言却如同转瞬。 鬼使陌君再度出现,只引起了小范围的议论,更多鬼连陌君曾经消失过都不知道。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