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吴刚本来不及反应。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反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被带走之前,我还听到了我婆娘的哭声。然后,我就被吊起来了,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我拼命地挣扎……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我再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我飘在屋顶上,看着我的身体被蒙上白布。我知道我死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我想再看看我婆娘和未出世的孩子。”吴刚嗅了嗅鼻子,抹了抹本不存在的眼泪,“可是我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的房子,我妈不见了,婆娘也不见了。” 章邯瞄向楼半夏:“要找人啊,不如半夏你给他算一卦?” 楼半夏也不拒绝,让吴刚报了事情发生的期和大概的时间,闭上眼在心中推演盘算。吴刚紧张地看着楼半夏,如果这些人都不能帮他,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晌,楼半夏睁开眼,吴刚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 她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找了,你妈和你老婆应该已经死了。” 吴刚定定地看着楼半夏,没有不敢相信,也没有十分动。在他出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如今,借由别人的嘴告诉他,他并不觉得太意外,内心竟然一片平静。 “她们怎么死的?” 楼半夏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币扔在桌上:“具体的我算不出来,但是你那天的卦象为大凶,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是被吊死在树上,你的母亲和子,一个是被刀捅死的,一个是被闷死的。” 跟外行人说卦相当于对牛弹琴,解卦只需要简单暴地用最平白的语言把结果说出来就可以了。 吴刚慢慢蹲坐到地上,两只手扣入自己发间抓挠:“我从来也没得罪过谁,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宋初看着吴刚落寞的样子,于心不忍:“反正这次任务完成得也快,不如就帮他查一查。况且毕竟是三条人命,不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吴刚缓缓抬起头:“不只三条人命,我曾经遇到过和我有差不多遭遇的鬼魂,只是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这里适合我们生存,但是也充了危险。一旦行踪暴,很有可能就会被抓走了。” 李双擦着自己还漉漉的头发,接话道:“那你为什么还敢在我们面前出现,不怕我们把你抓走吗?” “但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冒险来找你们。我挂在那颗槐树上,看到你们从我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原先和我一起查这件事的另一只鬼为了掩护我,已经被抓走了。我必须查清楚这件事,不只为了我自己。” 楼半夏摩挲着自己用来占卦的铜钱,想到了一件事:“抓你们的人是谁?如果是灵异工作者的话,应该不会不管这件事,如果不是灵异工作者的话……这件事就是另一种质了。” 吴刚只是一个普通人,对灵异工作者并不了解,楼半夏换了个问法:“是赵乾的人吗?” 在这一带飘久了,吴刚还是认识赵乾的,对他身边的人也有所了解:“我好像见过他身边的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正面遇到过他。” 梁京墨攥着宋初的手指,眼神落在门外的空地上。灵异工作者的工作从来不只是抓鬼而已,赵乾手下的人在抓捕吴刚他们却没有着手查这件案子的话,几乎就可以断定这里面有猫腻了。 “你今晚就先留在这里,明天赵乾会过来,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问问这件事。”梁京墨松开宋初的手站起身,“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回去休息吧。半夏,李双,你们得辛苦一下,去养尸地轮班,以免发生意外。” 宋初弱弱地举起手,表示自己也可以去养尸地值班,被梁京墨无情驳回。 楼半夏和李双对去养尸地值班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有些兴奋。她们本来就不是很需要休息,接触养尸地机会难得,难免想要动点小手脚。 夜渐深,本就气浓重的小村更加森。一般而言,这样的小村还有一个名字——鬼村。 寻常人等若是入山探险,大多会被困在密林之中。若是侥幸得以出了密林,进入村子,他们也看到的景象,也不会是真正的村子。 在普通人眼中,这个村子应该是破败的,建筑斑驳,杂草丛生,并且——毫无人气。 由于气太过浓重,寻常人在这里很容易出现通灵现象,还有可能出现各种幻觉。他们有可能看到鬼,经历灵异事件。这些都怪不得别人,好奇心害死猫,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夜幕下的小村一片寂静,只偶尔有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划过天际。宋初了无睡意,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点点星光。天空中乌云变得浅薄了些,明天应该没有雨了。这种环境,在雨中来去简直就是折磨。 吴刚挂在槐树上,他说这个姿态比较能让他清醒地思考。看到宋初出来,吴刚换了个姿势正对着她:“宋小姐,不休息吗?” 宋初抬头看着吴刚:“啊,现在还不困,你今晚都要挂在这里吗?” “是啊,自从死了之后,这个姿势才是最舒服的。” 从窗户里看到院中宋初和吴刚相谈甚,章邯不怀好意地捅了捅正在写报告的梁京墨,示意他注意外面的情况:“梁老大,宋初和吴刚聊得不错哦。” 梁京墨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哦。”他也不是谁的醋都会吃,像吴刚这类,一看就知道入不了宋初的眼,也不可能近得了宋初的身,不需要担心什么,章邯想看戏的心思落空了。 事实上,宋初和吴刚之间也没有聊得多开心,甚至气氛有点尴尬。宋初一直仰着头,难免脖子酸,两个人又一直找不到什么好聊的话题,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话,宋初就回房了。 章邯闲来无事,在房间里转悠。这座宅子不新,看上去也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里面的陈设虽然换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东西值得一看。 比如说,他们今晚要睡的雕花木。 “红木为料,雕工巧,这样一张,放到外边儿肯定不便宜。可惜太大件儿,运回去不太合适。”章邯抚摩着柱上雕刻的兽纹,不免可惜。 梁京墨知道章邯喜这也老物件,也不以为意。 将近午夜,章邯已经和衣睡下,灯油将要燃尽,发出噼啪的响声。梁京墨将写完的报告收好,起身关窗户。吴刚依旧挂在槐树上思考鬼生,对面宋初的房间还有着微微火光。梁京墨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的章邯,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宋初并不是不想睡觉,只是隐约之中,她总能听到一个女人用尖细的嗓音唱着哀婉的曲调。细细听来,却听不出她究竟在唱什么,也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梁京墨敲门,将正侧耳倾听的宋初吓了一跳,女人的声音也在顷刻间消失。 梁京墨看着她不太好的脸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宋初将梁京墨让进房内:“刚刚我一直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不知道她在唱什么,但是我能听出她的绝望和痛苦……阿墨,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梁京墨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宋初口中的声音。但是看她言之凿凿的样子,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他揽住宋初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别担心,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有梁京墨陪在身边,那女人的声音果然没有再出现,宋初蒙蒙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觉身体被掏空 第59章 调虎离山 灭了油灯,梁京墨握着宋初的手坐在边脚踏上, 眼神冷冽地看着前屏风上的女像:“你想干什么?” 女像的脑袋转了过来, 看着梁京墨和宋初握的双手, 吊着嗓子道:“忆往昔,花样容,月样貌,香闺度宵。思今,想从前, 泪涌面。朝思暮想,幽囚十年,芳魂何诉,无人知。” 梁京墨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好好说话, 不然就闭嘴。” 女像的眼珠动了动:“我原本是个幸福的女人, 十年前被掳到了这里, 嫁给一个已死之人。这里,就是我们成亲的地方。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谈吗?那位姑娘似乎睡得不□□稳。” 梁京墨薄抿成一条直线, 在宋初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而后松开她的手,将折叠屏风收起,搬了出去。 他没有注意到, 他转身之际,屏风上的女像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宋初的确睡得很不安稳,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连挪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她知道这是鬼,因为体质的特殊,她以前经常会遇到这种境况。但是这一次,她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冥冥之中她知道,如果不能赶紧摆现状的话,她将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梁京墨没有再回宋初房里,也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光照亮厅堂,楼半夏和李双都已经回来,而宋初尚未出现,梁京墨才敲响她的房门,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门栓没有拴上,还是昨天他离开的时候的样子,宋初却不见了。 将还挂在树上的吴刚拽下来,梁京墨双目赤红:“宋初呢?” 不明所以的吴刚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颤颤巍巍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在树上挂了一晚上吗?怎么会不知道!”梁京墨掐上吴刚的脖子,冰冷的眼神让吴刚几乎以为他想要吃了自己,还是楼半夏上手将吴刚救了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挂在树上睡着了……” 赵乾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梁京墨撑着额头坐在桌边不说话,楼半夏将早晨发生的事情说了。去找屏风的章邯两手空空地回来,他到处找遍都没有发现梁京墨口中的那个屏风。 “是我大意了,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我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跳了进去!”梁京墨狠狠地锤了下桌面。 此时的宋初,觉自己正处于一个狭窄的密闭空间。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嘴上贴着胶布还是什么,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耳边有模模糊糊的“嗡嗡”声,应该是有人在说话,听不真切。 事实上,宋初就身处于隔壁宅院,仅仅一墙之隔。 赵乾指着吴刚问:“这是谁?” “唉,你不知道吗?”李双故作疑惑,“吴刚说,你手下的人一直在找他,你怎么会不知道?他还有同伴被你们抓住了呢。还是说……有人瞒着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双温柔的声音如水一般浸透赵乾的身体,在秋的早晨,令人通体冰凉。 那边,宋初只觉得身下一震,她正在被移动。 狭窄的空间是密闭的,缺氧让她变得呼困难。调用火之心的力量在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将手上的绳索烧断,撕开嘴上的胶带。 她尽量放轻手脚,没有出太大动静,以免被外面的人发现。 微弱的火光消耗着有限的氧气,宋初却并不担心。在靠近她脑袋的地方有两个小,应该是用来透气的。 观察之下,宋初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狭窄空间,应该是一口棺材。她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倒像是以前拜堂成亲的喜服。 不知道这些人抓了自己要做什么,宋初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梁京墨等人听到隔壁动静不小,打开宅门观望,原是几个壮汉抬着一口棺材从隔壁宅中出来。 吴刚躲在门后扯了扯章邯的袖子:“就是那个人。” 梁京墨瞥了畏畏缩缩的吴刚一眼,走上前去:“这是怎么了?”梁京墨找上的,是曾经在赵乾身边看到过的一个男人,叫杜宾的。 杜宾不慌不忙地让抬棺材的人先行离开,自己留下和梁京墨解释:“这家人是做棺木的,前段时间有人订了一副棺材,今天做完了,给人家送去。” 趁着杜宾不注意,楼半夏悄悄跟了上去。 李双摸着下巴从打开的宅门中打量院中还停放着几口棺木的宅子,好奇道:“原来这里和外面还有易吗?我还以为这里真的与世隔绝呢。” 杜宾微笑:“人总是要生活的,真的与世隔绝的话,多半活不下去。这个村子里的人们大多都会一些和冥事有关的手艺,这户人家做棺材,隔壁的阿婆会做寿衣,还有扎纸库的、做元宝的。都是祖传的手艺,不少对丧事比较讲究的人会托我们来这里订些东西。” 楼半夏跟了一段路,看着那些人往下山的方向去了,才返回住宅,与宋初擦肩而过。 宋初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觉得一直摇摇晃晃,方向转来转去。应该是到了安全的地方,外面的人胆子大了些,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宋初勉强可以听到他们说的话。 “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不会是闷死了吧?” “嘿,不会的,我留了透气孔的,应该是药下重了。” “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是要新鲜的,又没说要活的。管她死没死,赶紧送过去就是了,别赶不上时辰了。” “唉唉,快点走。” 宋初抓紧身下的被褥,她不知道他们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去。到底是什么人要她,而且不管死活?如果她死了,尸体能被用来干什么? 紧张之下,宋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吴刚的子和母亲。是不是她们也和她一样,被“某人”看中,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棺木中越来越闷。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真的缺氧,宋初越来越热,呼变得急促重,汗水不断渗出,脑袋也开始晕乎。 耳鸣的症状出现,宋初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双手撑上棺材的顶盖,但却一直没有动手。 “再等一等,我还能坚持一会儿,说不定马上就要到了。” 宋初在心底不断鼓励着自己,再坚持一下下,现在出去就功亏一篑了。 在不断的心理暗示中,宋初一路坚持了下来。 突然棺木一震,似乎被搁了下来。宋初心神一凛,神振奋下脑袋也清醒不少。她知道,目的地终于到了。 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装作自己还在昏之中,宋初的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