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置若罔闻,冷声道,“皇叔她本不知正于女子而言是是何意义!他地位这般崇高,若真心想给你正之位又怎会一语不发?!你甘心吗甯和?你甘心吗?!平——说得冠冕堂皇那般好听!平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妾!” “够了!”锦甯抚着心口不停虚弱地息,嘴不住哆嗦,身子也剧烈地战栗了起来,她猛地弯干咳了几下,蓦地,竟闷声一呕,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殷红的一小片血迹映在青砖石板上,缓缓浸入隙间的泥地里,渗出红褐的颜,令人心悸。 姒琹赟瞳孔猛然放大,心头似乎被那血狠狠地锤击了一下,除了眼里的那片红,毫无知觉。 “甯和——” 太子惊惶的大呼声传入耳中,姒琹赟倏地恢复知觉,手心带起轻微的刺痛。他垂首看去,圆钝的指尖不知何时刺入手心,剐得是狰狞血,鲜红的血汇聚在手心,缓缓低落。 他无暇顾忌这些,摸出手帕随意抹了两下便拔腿便向锦甯跑去,“甯儿!” 太子抬首见是他,双目一瞪,“皇叔?!” “回去。”姒琹赟淡淡瞥他一眼,已然将锦甯轻柔拥入怀中,“皇后若是发现你出来,甯儿只会被你害得更惨。” 姒乐奣咬牙,“本……” “滚!——”姒琹赟怒喝着狠狠踢他一脚,太子被他踢得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他握了握拳抬眸,正对上男人沉的凤眸,牙齿不暗暗打了个颤。 姒琹赟嘴轻勾,眸里晕着沉沉翻滚的煞意,“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姒乐奣垂首,缓缓起身,便听耳畔传来几声轻咳,随后便是女子疲惫的一叹,“甫惪,回去。” 姒乐奣不由自主望向她,少女虚虚出半侧着的苍白面颊,孱弱地轻瞌着眸子,里头含着延绵黯淡霞霭,仿佛一碰即碎。 他口一窒,默默转身离开。 “多谢王爷。”锦甯轻轻推开姒琹赟,低声又咳嗽两下,“甯和先行告退了。”她轻一福身作揖,刚走了两步,单薄的身子便晃得厉害。 姒琹赟只觉手心那处忽地就痛得厉害,不像是被剐伤的,却像是被灼烧的炙铁烫伤的。 他忙上前扶住她的肩,张了张嘴,“你如今这般…先去找个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锦甯轻拂开他的手,屈了屈膝,“甯和无碍。” 姒琹赟心口一涩,不知想要解释什么,只讷讷道,“我心中,从来只你一人。” 锦甯抬眸望他,轻浅抿而笑,“甯和多谢王爷厚。” 姒琹赟哑声,良久开口,“正之位,便那般重要?”他原先想的是,只要他与她二人情投意合,名分又算得了什么。 锦甯闻言笑意僵住了,她似是极力想维持笑意,最后却只扬起一抹比哭还凄切的笑,“正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她讽笑一声,喃道,“我想要的,是比翼连枝的…发之位啊。” 嗡地一声,姒琹赟只觉喉头忽地一甜,一阵微甜的铁腥气涌入口中,怎么也不下去。 血。 是血。 那种沉闷地仿佛巨石在心头呼不了的味道,原是这般痛。 甯儿方才….也是这般痛么…… 他恍惚间只觉如坠冰窟,费力咽下喉头的腥甜。 他从来只知自己负她,却没曾想,这发二字,于天下女人,又是何等沉重。 “王爷。”锦甯作了一揖,轻声,“甯和今逾距,还请王爷责罚。” 姒琹赟闭了闭眼,“你又何错之有。”分明是他,有罪。 于你,他罪该万死。 他深呼一口气,一时间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低声道,“先回保平殿,本王差太医去为你医治。” “不敢劳烦王爷,”锦甯道,“待甯和回府,自会差人请来郎中。” 姒琹赟紧了紧手,极力保持声音无恙,“如此,也好。” 锦甯微微福身,“甯和先行告退。” ** 前脚刚踏进禾府,白嬷嬷便匆匆赶来,“殿下——” 锦甯眉心一动,掐着白嬷嬷开口的时候轻声对宝念耳语,似动非动,嗓音低不可闻,含含糊糊的,“凿冰化水,快。” “诺。”宝念轻应。 她跟随锦甯近十年,哪怕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甚至颇为含糊不清,宝念也立刻心神意会。 她低声对珠忆道,“我回殿下阁里打点打点,珠忆你可要照顾好殿下。” “自然。”珠忆笑道,“姐姐放心吧。” 白嬷嬷走至近前作揖,“殿下,贺老先生携李老先生前来拜访。” 锦甯脚步一顿,眉目轻轻带起一抹笑意,“果真?可是贺崇先生与…李芳围老先生?” “回殿下,千真万确。”白嬷嬷欣喜道,“如今郡王大人与夫人...甚至连老夫人也都在席厅候着呢。” 锦甯温声,嗓音不知为何放得极轻,“可知为何而来?” 白嬷嬷面含喜意地点头,“自然是为殿下来的。”她倏地微微蹙眉,“殿下您……” 锦甯掀起眼皮隐晦递去一个眼神,白嬷嬷会意,不着痕迹转了个话头,“殿下您名气这般甚,李老先生可是点名儿说要见您呢。” 锦甯微赧,浅笑道,“嬷嬷莫要这般说,不过是依仗贺老举荐罢了。” 几人脚步飞快,不一会便到了席厅,锦甯瞧见席厅的匾额,脚步微微放缓,轻搭着珠忆的手踏入门槛,守着门的丫鬟见她来了福身作揖,便进去传报了。 恰在此时,宝念小跑着端来一个茶盏模样的瓷碗,“殿下!” 锦甯回首,眉目淡笑,“怎的这般急急匆匆。” “殿下想必是口渴了,奴婢本想着煮一壶茶的,但时辰不多,便去膳房讨了一杯茶。”宝念笑道,“殿下快些润润喉罢。” 锦甯颔首接那茶盏,入口便是冰冰凉的冷水,舌头的麻木刺痛终于稍稍缓解了,她一口一口含在嘴里过个几瞬才咽下去,舌头终于好受了些许。 “殿下,”那小丫鬟出来传报,“您请。” 锦甯微微点头,笑着走进席厅。 “甯儿见过祖母,”锦甯笑盈盈地作揖,“见过父亲母亲。” 她随后才望向贺老李老,笑着颔首招呼道,“李老贺老安,恕甯和待客不周。” 便是这一举动这分气度,便让李老面微微温和下来。 旁人见他,从来不是惊喜惶恐地一拜再拜,纵使有长辈父母在旁,也从不顾得。 李老为人自是不必多说,人品高洁最重孝道,自是看不上这种人。 纵是有些顾得上长辈的见了他却也是小心翼翼吹捧着,此番乍一见锦甯淡然知礼的样子,李老心气儿顿时顺了不少。 他原本就是应了贺老先生的情才特意登门一探这名声斐然的“甯和郡主”究竟的,本不对这金枝玉叶的郡主殿下抱有什么希望的,但今一见,却是名不虚传。 贺老为人清高,看不惯当今拿甯和郡主刻意羞辱忈王之举,甯和本无辜,偏偏硬是遭了罪,贺老自是想多帮她一二,于是才有了今李老上门一举。 纵是当不成弟子,李老亲自上门也是给了她十足的脸面。 “你便是甯和?”李老此时就像一个再和蔼不过的长辈,招了招手,“可否上前来令老夫看看?” 锦甯抿而笑,上前一步,“是,甯和便是甯和。” 李老抚掌笑出声来,“小姑娘有几分意思。” 锦甯但笑不语。 贺老在一旁也笑了,“嘉昱,你不必如此拘谨。” 锦甯摇了摇头,眉眼微弯,“多谢贺老,只是李老先生声名赫赫,如今真真在我面前出现了,自然是拘谨的。” 李老哈哈大笑,摇着头道,“你不必如此,便如待寻常人一般待我便罢。” 他笑着问了句,“贺老唤你嘉昱,依你所想,老夫到底唤你甯和为好还是同贺老一般为上?” 听上去便像是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了,锦甯却眼眸微闪,心知李老先生收不收她这个弟子,便是在此一番回答了。 这些高士向来随,常人摸不准他们的子,锦甯却是能略知一二。到底随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客待久了,总能摸得透这些人的半分想法。 她抿嘴一笑,道,“甯和为号,嘉昱为字,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句称谓罢了,李老先生若是不知如何决策,便唤甯和罢。” “哦?”李老如今是真真起了几分兴致,他原想着这小姑娘定当取个圆滑的回复令人挑不出错,不想她还真真择了其一回答了,“为何?” 锦甯笑道,“家中长辈常唤我甯儿亦或是甯丫头,除了好友,竟无一长辈唤我甯和。如今先生让我挑,我自然是想多个长辈唤我甯和而非嘉昱的。” 李老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那我便唤你甯和罢!我瞧着你我甚是有缘,不知甯和可有意做我弟子?” 锦甯杏眸微张,惊喜道,“自然!” 她弯一拜,“弟子甯和,拜见先生。” ** 含甯阁 珠忆出门打水,锦甯唤了宝念在外头守着,只差了白嬷嬷在屋内。 “殿下!”白嬷嬷惊得瞪大了眼,“这…这……” 她见锦甯那肿得高高的舌头,疼惜不已地小心翼翼为她上药,“殿下怎这般不惜自己?” 锦甯说不出话,只弯了弯眼眸。 “殿下何不寻个郎中?”白嬷嬷为锦甯上好药,又仔细为她冰敷,“老奴不过颇通医理,不及郎中的。” 锦甯摇了摇头,待白嬷嬷为她冰敷好,才缓缓开口,舌头肿着,只含糊不清道,“不妥。” 白嬷嬷只得道是。 宝念轻扣着门推门而入,“殿下,珠忆回来了。” 锦甯颔首,没再说话。 她自然是惜自己的,若不然也不会只咬破舌头混了金津玉做出那“吐血”的样子。 丞烜才是不惜自己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豪华至尊版来了qaq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