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知道说什么冷大这时候也听不进去。 林家客厅里只有三姨太薛曼琴,跟底下一个佣人说话,林沉畹跟林秀暖陪大嫂绕过客厅,直接回房去了,大嫂要面子,张扬出去,让下人知道不是什么光彩事。 六姨太云缨提着冷大的手袋,跟过去。 冷大房中的侍女鸣凤跟使唤的一个老妈子,看这阵势,唬了一跳,便悄悄地问;“少怎么了?” 林沉畹拉着冷大的贴身侍女走到外屋,小声嘱咐,“看好你家少,千万别让她一个人留在房中。” 鸣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够呛,连连点头,“是,六小姐。” “给你家少倒杯热水。” 鸣凤答应一声,掀帘子进屋,找杯子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给冷大,“少,喝口水。” 冷大像木头人似的接过杯子,握在手里没喝,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 几个人互相看看,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是撞破丈夫的私情后,冷大说的第一句话。 三个人不放心就走,林秀暖说;“大嫂,我们陪着你,等大哥回来再走。”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男人略重的脚步声,门口一声轻咳,大少爷林庭申掀起门帘进屋,神情泱泱地,没话找话,“六姨娘,两位妹妹也在。” 六姨太云缨站起身,对坐在那里的冷大说:“我们回去了。” 林沉畹和林秀暖往外走,林秀暖扯了一下大哥的衣角,朝大嫂使了眼,意思是哄哄大嫂。 三个人出去,云缨说;“我们在这听一会,小俩口没事再走。” “是呀!我们跟大嫂一起出门,我不放心大嫂。”林秀暖朝屋里看看。 林沉畹私下后悔,她要是不拉着大嫂出去,大嫂眼不见为净,等什么时候事情败了,或许她有心里准备,也没这么突然,这个打击太大了。 心里内疚,更不能走,三个人站在窗下注意屋里的动静。 听了半天,没听见只字片语,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刺耳膜,接着爆发出一阵争吵,三个人吓了一跳,冬季,关窗子,听不清里面说什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椅子倒地茶杯碎裂的声音,房门突然被撞开,大少爷林庭申怒气冲冲从里面出来,嘴里骂了句,“泼妇。”弹弹棉袍,扬长而去。 “大哥。”林秀暖在他后面喊。 林庭申连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三个人听着心惊跳,云缨说;“这样不行,我怕出事,我去告诉大太太。”说着,朝小洋楼急急忙忙走了。 屋里传来叫嚷,哭喊声,“少。” 侍女鸣凤和老妈子的叫嚷,林沉畹和林秀暖赶紧跑进屋里,看屋里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大冷桂枝手里握着一大块玻璃碎片,三角玻璃碎片尖头对准自己手腕,鸣凤拼命抢夺,那个老妈子帮忙去夺,哭喊着:“大少,你可不能糊涂啊!” 人在急怒之下,力气比平常大,两个人夺不下来,冷大手里死死握住玻璃碎片,手上出殷红的血,林沉畹一急之下,顾不得玻璃锋利,手抓住玻璃刃,直到鸣凤喊了一声,“六小姐,你手出血了。” 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淌,冷大愣住,手一松,玻璃片被鸣凤拿下来,一不小心,鸣凤也划了手,手掌心的血比林沉畹手指血还多,林秀暖慌了,不知所措,板着林沉畹的手,“六妹。” 林沉畹按两侧止血,鸣凤按手腕部,那个老妈子赶紧取药箱,跟三个人的伤口消毒上药,林秀暖帮忙包扎好。 这里手忙脚刚处理完伤口,杂的脚步声传来,门口大太太的声音,“上街也能惹出点事。” 老妈子赶紧上前打起门帘,“太太。” 大太太袁正芬迈步进门,一瞅屋里,地玻璃碎片,地上还有血滴,冷脸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秀暖小声说;“大嫂要寻短见,六妹跟这个丫头拦着,划了手。” 云缨吓得瞪大眼睛,“这一会功夫,出这么大事。” 大看婆婆来了,站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太太。” 屋里地上碎玻璃片没扫,老妈子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干净的地方,大太太没坐,看着儿媳,语气不善,“大少脾气刚硬,我要像你,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冷大不说话,大太太缓和了语气,“庭申做得不对,不该瞒着你讨小,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样的脾气,他敢对你说吗?不是我这个做婆母的偏心,护短,你跟他针尖对麦芒,把他硬往别的女人那里推,你有本事笼络住男人,生个一男半女的,何至于闹到今。” “如今庭申外头的女人有了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林家的骨血,你要是听我的话,过两天把她接进府里,好好看视,你不生养,我做主孩子生下来养在你名下,你到老了有个依靠,我这做婆婆的,替你着想,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在闹了。” 四小姐林秀暖忍不住,“太太,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抱回来养,这不是往大嫂伤口上撒盐吗?现在是民国了,不兴这一套。” 大太太皱眉,肃道;“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姐,成价呀,你懂什么?哪有男人不偷腥的,难道男人花心,都不要活了吗?” 林秀暖不敢吱声了。 一直没说话的冷大,手臂垂下,双手握拳,涌上一口气,“我要离婚。” “你要离婚?”大太太诧异。 “是,我要离婚。” 大白着脸,又重复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让出少的位置,成全庭申跟外头的女人?” 林秀暖着急地小声说:“大嫂,你可想清楚,离婚不是闹着玩的,离婚对女人不利。” 六姨太云缨劝说;“大少,只要你不让,你就是明媒正娶的林家大少,谁也撵不走你,你离婚了,难道要回你娘家住吗?不回娘家,自力更生,女人到外面工作要吃很多苦,我同学就是男人找了小老婆,一赌气离婚了,现在一个人找了份工作,钱不多,要租房子吃饭,平常还要受人欺负。” 林沉畹不赞同云缨说的,靠男人养,笼子里的金丝雀,自食其力,才不受男人欺负。云缨是姨太太,观念跟她们不一样。 云缨喜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人各有志,这还要看本人的意愿,别人不能替做决定,林沉畹没言。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