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们五姐妹当初在山上找过?是不是在山上找到的。”闵学海到底是个从医的,当下心内在不信和相信之间徘徊。相信的是他的心理,不肯信的是他的理智。 金睿钟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闵学海,道:“可是之前老人们都说有人挖到过,说不定真有呢。” 两人只能等。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异常地慢,金睿钟甚至把闻霁月的要求都说了一遍。 闵学海苦笑道:“我们几个臭老九,有人愿意卖给我们都是好的了。” 闻家村的人不算“恶”,都没什么兴致欺负他们这些下放的人,但排斥和漠视总免不了,集体的牛棚都是他和茂存西打理的。 诚如闻霁月想的一样,他们是闻家村的外人,本没什么把这事告诉村里人的心思。 何况闵学海也是教授医学的教授,中西皆通,和茂存西一样算是文人,自有自己的坚守。 一个小时后,闻霁月白着小脸,拿出一裹了点泥巴的大人参递给闵学海。 闵学海接过来,拿放大镜放大了看。 他细细地看了一圈,欣喜道:“这人参和我以往见过的不一样,不过五十年的药效肯定有!老茂的老命稳得住了!” 闵学海立马开始熬熬制新的药,其他药材和过程,早在等候的一个小时内完成了。 等金睿钟腾出手,闻霁月提出要先走。她出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不好再耽搁。 金睿钟二话不说,给她拿了钱,还准备了一袋子硬糖果和几个苹果、橘子。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拿着吃。”金睿钟觉得闻霁月很像个小大人。可怎么着小孩都是小孩,他估摸闻霁月应该喜吃糖。 闻霁月也不客气,把东西接过来道:“谢谢你。” 药已经在熬了,急不来。金睿钟看着闻霁月鞋底上的泥:“客气什么,你救我大爷爷一条命,我你。钱你要是用的话,找不到由头就说我认了你做干妹妹。” 金睿钟知道小姑娘不肯对外承认自己找到了人参,肯定是有原因的。他简单了解过五姐妹的家境,觉小姑娘不说也好,免得被长辈夺走。 如他话里说的,他是真闻霁月,愿意帮忙。 瞧他圆乎的脸和眼里都是真诚,闻霁月心里有些触动:“那行,金大哥,客气的话我不说了。回头有什么新鲜菜,我继续给你送。” “好说,你和你姐挖的那个笋子是真好吃啊。”金睿钟觉得那是自己吃过最鲜的笋子。 闻霁月心说:那是用异能加工过的,植物生命力旺盛,能不好吃嘛。 略说了两句,闻霁月就走了。 回家路上,兜里揣了钱,闻霁月觉走路都轻了,就是舒坦。 路上倒也巧,闻霁月又遇见了方婶子。 和几个婶子、嫂子打了招呼,闻霁月就听到几人嘴里又在说着村里的事。闻地柱的妈——徐老太,近来起了长辈的架子,很是管束闻地柱,酒也不让闻地柱喝了。 话语间,自然是少不了老天爷长眼这种话。她们期许徐老太能管住闻地柱,少遭些罪。 闻霁月细算从事发当晚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在讯息传播得慢的时候,正好是广而告之的一个时机点,十里八村估摸着都知道这事。 等闻地柱和闻大龙等人在外行走,出个村撞见人问:你们村是不是有个遭天谴的不孝子,就是他们改主意的时候了。 男人十有□□好面子,这点错不了。记忆里闻大龙和闻老做过的事,更是保证了这点。 闻霁月带着一兜子糖回家,几姐妹有些惊讶,没搞清来源都不肯动。 闻夏英不在,闻秋鱼心起了东西的来源。 闻秋鱼声音有些犹豫:“幺妹,这些糖怎么来的?” 问的时候,闻秋鱼想到了那几个大白萝卜,怕妹妹是偷的房里的,这可不像地下的东西发现不了! 闻霁月解释道:“我一去,那个茂爷爷好像就舒服多了。金大哥得很,想认我做干妹妹,糖是他硬的。” “这样?那倒没什么。”家中刚有至亲过世,几姐妹倒能理解金睿钟会动的心情。 说清楚了来源,闻霁月抓起糖,一人给了一大把。 闻秋鱼第一次碰这么多糖果,糖纸五颜六亮晶晶的,让她目不转睛。 闻冬水攥紧了糖,小声地问:“我们吃独食?” 闻霁月理所当然道:“当然吃独食!” 有了把自己当外人的觉悟,好东西当然只给自己人吃。 “好。他们的好东西不给我们分,我们也不给他们分。”闻冬水点点头,剥开一颗硬橘子糖含进嘴里,幸福得眯起眼睛。 稀里哗啦的剥糖纸声接连响起,连闻霁月也忍不住连续吃了好几个。 甜! *** 好事成双。关于闻夏英和闻地柱的事,闻老等人改主意下决定,比闻霁月预料的还来得早,就在当晚。 有了上回井边那一出,浩浩的“老天爷派”便占据了高位,将“科学派”的言论通通灭杀掉。 讲道理讲不过,加上后面跟随真相而冒出来的一串新证据,好比那个大嫂子说捶墙、然后墙没事的事。如此一来,便是原本不信的人,都有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闻地柱这个不孝子真遭天谴了? 后来那份怀疑,直接就成了大部分人心里的真相。 见大家都认为闻地柱是不孝到遭天谴,闻老和闻大龙开始犹豫,是不是还要把闻夏英“嫁”给闻地柱。还是那句话,毕竟在外行走,人还是要做的。再一个,莫名其妙地屋子塌了,谁不怕呢? 心里产生了犹豫,嘴上不免带出来,爷两的话听得李秀凤有些愁。 问信不信那种玄乎的吧,李秀凤的年纪那是信的。可把闻夏英那丫头嫁给闻地柱,她能从闻地柱哪儿拿两百块呢! 李秀凤都不知道,闻地柱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她攒了一辈子,家里这么多人干活,也不过就攒下两三百来块。闻地柱才多少岁,而且家里人头就两,那个徐老太可没她能干。 不管闻地柱的钱怎么来,李秀凤先前只想着能拿到钱就好了,反正都是钱,哪还有不好的。 现在让她放弃差点就到手里的两百块,简直就和割她的一样! 李秀凤是愁得夜里都睡不着了,在上翻来覆去。 闻老被吵到了,他扯一下老的胳膊,不道:“翻什么呢?还睡不睡了!” 睡在隔壁的小孙子和西屋的两个大孙子都在外婆家玩,隔壁没人,李秀凤就用正常的声量诉苦:“我心里难受呢,那钱真不要了?两百块呢!” 闻老砸吧一下嘴:“那钱和咱没缘分。” 李秀凤又问:“小胜的彩礼怎么,那姑娘的娘家说了要个纫机呢!” 闻老道:“咱家的钱不是也够,你从哪儿拿,回头那纫机不也会回来咱自家。” “那哪能一样?”李秀凤气得又翻了个身。 闻老拉一下被子:“蠢货,你不会再给二丫头寻摸个。她模样比花丫头还强,那手也巧。” 李秀凤还有点犹豫:“花丫头那男人蠢得很,还能再撞见一个?” “没吃到嘴的男人都蠢,快睡。” “呸,你个老头儿!”李秀凤笑骂一句,心里舒服了,终于能睡着了。 *** 第二天赶个大早,闻老把事情给闻大龙和闻小龙说了,算是放弃了闻地柱这个名声臭大街的。 闻大龙连忙点头,转过头溜达到菜园子,看猪棚子里喂猪和照看菜地的一窝闺女。 他树桩子一般站着,闻夏英看他不顺眼,便道:“站哪儿干嘛?喝西北风啊!” 这几天下来,闻夏英连爸都不想喊了。 闻大龙看一眼二闺女,慢地道:“闻地柱的事,你爷说算了。” “真的?”先开口的竟然是一向反应慢的闻冬水。 闻大龙点点头,笑着道:“当然是真的。” 惊喜来得太快,闻夏英闻言高兴得下了泪水。 闻大龙看着她哭了会,才哼唧着道:“爸也不是不管不顾你们的,他这名声不好,爸不就和爷说通了。” 闻夏英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哭着喊了声“爸”。 见闺女又喊爸了,闻大龙像放下块大石头,手背在身后,背直。他又瞧了两眼猪,才意地转身离开。 但闻大龙不知道,他一走远,几姐妹就纷纷变了脸。 闻夏英表情冷漠地道:“他要是早点我还信,现在马后炮捞着,还真当自己功劳了!” 闻冬水一边拔草,一边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那个闻地柱打他老娘,可不是一两了,村里谁都知道。” 早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不在李秀凤提出来的时候反对? 几姐妹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从事实出发,不肯再相信闻大龙的一面之词。 闻秋鱼也点点头,细声劝道:“二姐别气,气坏了心疼的是我们呢。” 闻霁月离得最远,原本在菜地里捉虫,手上捏着一只螳螂。 听见几姐妹一人一句附和,笑得手里的螳螂都从她抖动的手指头中跑掉了。 闻夏英没听见她的回应,还回头专门提醒:“幺妹,你可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他的心在他那些侄子身上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侄子才是他亲生的!” 闻霁月乖巧地点点头,正想开口立个保证。 那边闻冬水忽然“哎哟”叫了一声,她微胖的指尖飙出一朵血花。 第8章 闻夏英离闻冬水最近,赶紧过去捏住闻冬水的手指头,给她处理伤口。 闻秋鱼去找了止血的,等闻夏英用的时候递上去。 递完了东西,闻秋鱼纳闷道:“四妹,你最近怎么老受伤?” 上回摔下山坡磕着脑门,这回拔个野草还能把自己在草叶上划伤,想想真够倒霉的。 闻冬水没说自己是被吓到了,她看看二姐闻夏英,低下头小声道:“是我太笨了。” “四姐,你才不笨呢。那个闻地柱不好,你不是第一个提醒的嘛。”伤口的活两个姐姐干了,闻霁月就出声宽闻冬水。她是最小的,安的话从她口里出来效果最好。 闻冬水闻言微微红了脸,心说自己要不是又活了一遭,哪里知道这些事。就是再活了一次,她好像也没有姐姐们和幺妹聪明,记得的事情其实也不多。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