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l:“谋杀。手术刀。” 别的刀伤bill或许判断不出来,但手术刀造成的伤口他一定不陌生。 时夜:“借刀杀人,嫁祸,三家人都逃不掉嫌疑。” 换了信息,两人又同时沉默。 一个助理这时走到门前,小声问道:“时先生,接下来我们……” 说话间,助理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bill。 bill不动声的和时夜点了下头,随即越过二人走出门口。 转瞬间,时夜就恢复到那副平和无害的模样,角漾出一丝属于好好先生的安抚笑容,抬手轻拍了下助理的肩膀,道:“现场任何东西都不要动,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要试图擦去。尽快整理出一份前晚来往宾客的名单,liliai的履历和门口的闭路电视各拷贝一份待会儿给警察。若是住户们问起,不要提任何讯息,也不要提任何关于liliai生前的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liliai和先生只是雇佣关系。哦,对了,liliai家里还有什么人?” 助理停止记录,愣了一下,说:“好像前几年父母因车祸去世了,同龄的暂时还不清楚,从没提她提起过。” 时夜颔首:“若是有家属找上门,安排好一笔抚恤金。” 紧接着,时夜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带到另一个次元:“哦,再找个人代我去一趟洗衣房,要取回来七套礼服,还要去一趟超市采购三天的食材,待会儿我会写下来。另外,下午的厨艺班找个名师替我一节。原本四点钟美食杂志的编辑约了我做采访,也要取消,电话是……晚饭恐怕我没时间亲自做了,但也不能叫外卖,记得要尽早预约月光酒店的大厨……” 助理手里的笔不敢停,尽管他边记录边在腹诽,这些事到底和处理死人的事有什么关系。可偏偏时夜的口吻不轻不重,不温不火,却有一种让人不敢拒绝的气质,他纵使腹疑问也不敢质疑。 直到时夜告一段落,这才出一个笑容:“好了,刑事局五分钟后会赶到,我会亲自接待,你在一旁负责做记录。采证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稍后叫人备好饮料,好好招待刑事局的各位。下午应该就是例行问话,嘱咐好所有昨天在场的工作人员,不要试图说假话帮老板隐瞒,一切照实讲。” ***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时夜所说,刑事局的探员们果然在五分钟后赶到,现场立刻进行封锁和采证工作。 采证期间,探员对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了简单的问话,稍后还需要回局里再问一次,并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一整个下午,时夜都没有离开过刑事局,从头到尾都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慢条斯理的,正如外界传闻那样是个十足的好好先生。 直到傍晚,大猫在樊小余的陪同下来到刑事局,身边还跟着两名代表律师,樊小余和大猫被分开单独问话,在审讯室里待了足足两个小时。 门外,时夜一如两个小时之前的坐姿,一动不动,目光望住前面墙壁下的死角,出了神。 有那么一小会儿,也许有十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分钟…… *** 一阵天旋地转,时夜的意识就像是离了现实的一切,将他带回到前一天的party上。 那时候,樊小余正挽着他的手臂,他们肩并肩的站在大猫别墅外的大门前。 门板打开,炫目的灯光透了出来,门里站着姿态恭敬的liliai:“樊总,时先生。” 樊小余脸上挂着笑,那一点都不适合她,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时夜见的多了,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论到假笑,他是专家,反正笑的多了,也就成真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就这样,两人相携走进门,微笑着向来往所有宾客打招呼,直到跟着liliai穿过层层人群,找到陷在尽头那套沙发组里一脸风相的大猫。 大猫已经喝了五成醉,蒙着眼看到二人,随即热情的上。 樊小余一向对酒过,每次应酬之前都要灌下好几片药,但是这种场合不需要她假意喝上几口,来前并没有吃药。 乍一闻到大猫身上熏人的酒气,樊小余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便轻巧的借力将他推到liliai怀里,笑着对众人说:“他喝醉了。” 时夜也在笑,像是无奈好邻居兼子的生意伙伴杰先生不胜酒力,party刚开始不过半个小时,就把自己灌醉。 目光一转,漆黑的眸子正对上立在吧台边的两人。 正对着时夜的是另一位邻居bill,一身米白的装束,发梢打,遮住了拧起的浓眉,和一双闪着不能苟同的眼睛。 那眼神,仿佛在抑什么,像是在跟谁置气。 至于背对着的男人,身量和bill一般高,身上是纯黑的休闲装,透着沉沉的气质,和整个party的氛围格格不入。 下一刻,bill发现了时夜的目光。 bill的走神,也令背对的男人突然扭过头来,冷冷的扫了时夜一眼。 颜混的灯光晃过这个男人的面容,他身上有种奇特违和的气质,面上的线条像是曾经很笑的样子,可此刻的面无表情却透着一片死寂,那双眼睛黑不见底,瞬间出一种人的锋利。 但不过是打了个照面,男人就很快转头,倾身像是和bill又说了些什么,转身离开。 *** 画面一转,时夜猛然醒神,人已经立在别墅主卧室的浴室里。 熏天的酒气来自盛着半缸红酒的豪华浴缸,开着冲浪模式,水面“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酒量浅点的人单单闻着这个味儿就够醉一场的。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女人歪歪斜斜的,脸上挂着漾的笑,正是liliai,一身香槟的真丝睡袍挂在身上,贴身的程度足以看到它下面是不着寸缕。 时夜先是一怔,随即别开眼,这样的情况他不善处理,自觉应该道个歉,尽快出去才是。 然而“抱歉”两个字刚滑到嘴边,liliai竟然就向他走来。 时夜下意识退了一步,背脊贴上墙。 liliai也没客气,穿过他让开的路,视线飘呀飘的像是本没看到这还有个大男人在,随即堂而皇之的踏下浴池的台阶,软绵绵的滑进酒里。 显然,liliai在等人。 时夜垂着眸子静立了一秒,决定不动声的离场。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上一道行走速度极快的黑影。 时夜脚下一顿,即刻止住步子,可那黑影却片刻不停,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朝liliai去了。 时夜在门边足足愣了两秒钟,不确定自己是见鬼了,还是出现了幻觉,霍然转身时,却被眼前的画面骇住。 那黑影是个男人的背影,就蹲在浴池边,一手揪住liliai那头蓬的卷发,另一手握着一把手术刀,以极快的速度划过liliai的脖子。 按照这样的刀法,血应该呈状,可男人显然很有经验,下刀的瞬间就抓着liliai的头按进水面,红的血融进了红的酒里,浓郁的酒味儿盖住了血腥味,连那伤口也染上了酒的颜,有一半浸在酒里,透着蒙蒙的雾气,加上liliai面颊红,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她是睡过去了。 静了片刻,男人从身上摸出一块白布,擦了擦手,遂将手术刀包进去,又踹进怀里。 下一秒,男人倏地转头…… 立在门边的时夜,豁然被那道目光贯穿,瞬间醒过神,从脚底板透上来一股子寒。 然而,时夜并没有看到男人的长相。 待看清四周的情况时,发现浴室的雾气已经散尽了,不再热,只有冷,那浴缸里的红酒也不再翻腾,泡在酒里的liliai已经浮肿,皮肤苍白的像是被人干了血,空气里弥漫着的腥味儿几乎要扼杀每一个细胞。 而时夜,依然立在门边,只不过蹲在浴缸边的黑影已经变成了bill。 bill抬起头时,对他说了一句:“谋杀。手术刀。” 时夜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声音很低:“借刀杀人,嫁祸,三家人都逃不掉嫌疑。” *** 下一刻,画面迅速离,飞速旋转。 时夜只觉得整个意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间浴室拽了出去,所有的一切景象都在迅速逃离。 他的身体蓦然一震,背脊上泛起战栗,再一睁眼,人就坐在刑事局走廊的长凳上。 刚才…… 都发生了什么…… 他是灵魂出窍了,还是思觉失调? 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不可思议。 时夜抬手了眉心,闭上眼,叹了口气,也许他只是太累了。 嗯,一定是这样。他的作息一向固定,这几年还将睡眠时间稳健的缩短到六个小时,每天起得比早,晚上睡得比晚,又缺乏值得大喜大悲的事件冲击,难免会患上一些心理病。所以今天冷不丁的撞见凶杀案,又被刑事局的探员盘问了几轮,加上平里也会看一些刑侦类的剧集,难免会做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时夜很快就给自己的“出窍”找了个稳妥的解释,并暗暗决定过了这几天就个时间约见一下心理医生,只要定期做一套催眠疗法,相信就能不药而愈。 显然,还没约上心理医生的催眠疗法,时夜就给自己做了一套催眠,自欺欺人过后又骗自己已经重新建立了正确理智的人生观。 正巧,他这边才放下待眉心的手,出上面的一道红印子,那边审讯室的门就打开了,樊小余终于接受完盘问,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连最后的寒暄都省了,樊小余见到长凳上的时夜,便走上前。 “咔咔”的高跟鞋气势嚣张的踩在石砖地上,就像是敲打着时夜的太,他已经站起身,人还没站稳,樊小余已经来到跟前。 不只是坐的太久的缘故,还是身子骨真的不经折腾了,起身的一瞬间,时夜竟然觉到久违的晕眩。 高大且颀长的身躯晃了一晃,竟然有一种弱不风的美。 而樊小余呢,虽对人一贯的冷漠,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放过,这一刻还是发挥了人道主义神,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时夜倒也没客气,大约是真的站不稳了,这会儿但凡伸过来的是个木头桩子他也会靠一靠,何况是个温热的大活人,索就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了上去。 直到鼻息间窜入一阵淡淡的清香,时夜这才猛然一震,抬眼间,望见的正是樊小余颈项处白皙的皮肤。 理智瞬间就战胜了情,他可不想作茧自缚,下一秒便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了。 两人同时抬眼,望向对方。 一个眼神冷冷的,一个眼神冰冰的。 樊小余回扶在时夜间的手,语调的末端是上扬的:“我没给你饭吃,还是待你了?” 言下之意,你这弱不经风的身子骨,为的是哪般? 时夜静了一秒,仿佛叹了口气,接下了这记质问:“只是没经过这么大的阵仗,白天又见了那样的场面……吓的。” 最后那两个字,轻飘飘的,一下子就戳进樊小宇的眉心,令那里瞬间打结,她还想说点什么甩在他脸上,想了想又作罢,万一真把人说委屈了,在这里给她掉金豆,丢人的还不是她么? *** 这个夜晚,注定也不能太平。 三家人没有一个人睡得安稳,大猫不敢回家,嫌不吉利,已经临时搬到旁边的另外一栋房子里。 bill家的灯一直亮到半夜两点才灭,熄灭之前还能从外面看到他在窗户里踱步的影子。 樊小余家熄灯最早,不过睡在不同屋子里的她和时夜,一个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一个连铺都没沾,隔着两扇窗帘之间的一道,望着对面的大猫家。 dream的平静,终于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凶杀案,打破了。 到了后半夜,天边泛起了青灰。 天越来越早,时夜终于离开了窗边,合着一身的寒气,将身上的睡袍下,迅速换上一身变装,脚步极轻的打开门出去了。 躺在上一整宿没合眼的樊小余,于昏暗中倏地坐起身,她听到了动静,以更轻的动作来到门边,打开了一道,正瞧见时夜下楼的背影。 时夜没注意到身后尾随而来的樊小余,倒不是他警觉低,主要是平也没有练习做贼的机会,事实上也没打算做贼,自然不会心虚,就不会刻意注意身后。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