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薇与雪遥说话,倒也不客气,直言道:“再好,那也是宋府的七少爷,和咱们姑娘,再没有干系的。” 灵薇也不是要较真,她在老太君跟前,也见过这位宋七少爷,当时还惊呆了几分,毕竟宋子涵长得好,可若是与府里的表少爷窦瑾晖比,那就比不得了,更何况,如今晼然成了辅国公府的姑娘,最好不要与从前的人与事有什么牵扯,多少要忌讳些董府。 晼然会心一笑:“总归这大热的人选里头,有两个是我认识的,我要不要也与你们下下注,凑个热闹?” 晼然说笑间,化解了两人的矛盾。 “灵薇姐姐。”小丫鬟月牙在外头廊下轻声喊道:“冉姑姑跟前的红香姐姐来了。” 灵薇收敛了笑容,冲着晼然一福身,往外头去了,不一会儿打了帘子进来,脸很不好看。 “怎么?”晼然拈了颗紫葡萄问道。 灵薇道:“护国将军府少夫人来了,冉姑姑将人请了进来,正往咱们院子里头来。” 晼然含着葡萄,用棉帕擦拭指尖,粉的瓣几不可见的向上扬了扬。 雪遥听了这话,脸也不好看,皱眉道:“冉姑姑也是国公府经年老人了,怎么犯这样的过失?莫说咱们姑娘还没答应要见人,就算咱们姑娘肯答应,冉姑姑也要来问上一问不是?冉姑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姑娘和护国将军府……” 雪遥这话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往下说,老太君早就发过话,只说两府是再没有干系的,若这话经由她的口说出来,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咱们搬过来,也有快两个月了吧?”晼然似笑非笑的说道:“冉姑姑完全可以说,不知道我与护国将军府的过节。” 晼然这般一说,灵薇与雪遥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冉姑姑的不怀好意。 灵薇沉脸道:“奴婢一会儿就回给夫人与国公爷去,冉姑姑这是胆子大了,奴大欺主到姑娘身上来了。” 晼然摇了摇头道:“告诉母亲就是,国公爷便罢了,冉姑姑管着国公府中馈十几年,有的是由头,堵住国公爷的嘴。” “来就来了,请进来便是。”晼然无所畏惧,这位护国将军少夫人便是当初聂佑娴说的,指婚给秦明辰的人。 当初聂佑娴乐呵成那样,只因为这位护国将军少夫人高氏是个泼辣的,到了十七也没说中人家,偏高氏又是将门之后,府里的境况与护国将军府差不多,皇上若是装着不知道,倒好像是不体恤下情,因而提了一提,聂佑娴就提起了秦明辰。 皇上自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妥,对于秦明辰中意晼然之事,也是略有耳闻,只当是罗氏马上就要下嫁辅国公,皇上不想给辅国公府麻烦,索就赐了婚。 礼部顺坡下驴,也说出许多由头来,门当户对,将门之子配将门之女,天作之合,八字大吉之类的,古人很信这些,因而两府顺顺利利的大婚了。 晼然自那之后,没出过门,也不知道秦明辰还有没有在靖宁侯府外出现过,反正自打她成为了慕容晼然后,秦明辰再没有来过,想来他大婚之后,也将从前种种,想通透了。 但按理来说,冉姑姑不会不避讳这样的事儿,现下将人领进来,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冉姑姑这样,晼然反而自在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辅国公府人口简单,但也不会一点儿幺蛾子都没有,娄老夫人是个憨厚人,尤其在知道慕容智与慕容蝶过得很好后,就把先前的事儿放下了。 辅国公就别说了,待罗氏几乎是千依百顺的,又知晼然是罗氏的心尖尖,因而事无巨细,一概是用了贵的好的。 只这府里头除了娄老夫人与辅国公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管事,罗氏入府之后,是必然要接手中馈的,冉姑姑接的倒也顺利,如今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怕是忍不得了,可见罗氏踩住了冉姑姑的什么痛脚,让她装不下去贤良了。 主仆三人想通透了,倒也不怕了,尤其是灵薇,便是跟着晼然去护国将军府都不怕,还能怕了一个才大婚不久的少夫人不成? 晼然没换衣裳,另外在垂鬟分俏髻上,别了一支衔鲜红玛瑙坠子朱雀钗,以免太过轻简,被那高氏觉得轻了她。 这厢晼然才别了发钗,小丫鬟月牙便通禀道:“姑娘,护国将军少夫人到了。” 晼然往明间去,才开淡粉珍珠帘子,就见明间门口站了一个英气十足的,挽着利落的单螺,却穿了繁琐的衣饰,绛红彩雀纹宽袖对襟褙子,浅象牙月华裙,滚了金丝软边,双臂间还披了金掐牙蝉翼纱,硬生生的制了几分硬气。 “没想到少夫人会来,灵薇,将茶点端上来。”晼然浅笑着出去,看得高氏有些愣神。 高氏倒也听说过,晼然长得好,但她自认见了京城里不少姑娘,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可待见着了这帘而出,浅笑嫣然的人儿,高氏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心里嘀咕,怪不得秦明辰跟丢了魂一样的了。 高氏愣神也不过一瞬,再好的容貌,也不过是皮相,美人也要老的不是? 高氏进了明间,冉姑姑在旁笑着给晼然福身道:“少夫人说,姑娘为将军夫人治病,劳苦功高,眼瞅着要离京了,特来给姑娘送谢礼的,少夫人功夫紧凑,还要赶着回去收拾箱笼,奴婢怕少夫人赶不及,便自作主张,请少夫人进了府,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晼然端着天青釉茶盏,笑的看了冉姑姑一眼道:“姑姑是府里经年的老人了,做事自有章法,且姑姑有理有据的,我如何能不原谅?” 家丑不外扬,晼然自不会在高氏面前与冉姑姑闹起来,只低眉浅笑道:“姑姑来的正好,我正愁找不着人,太子妃要的熏香,还差一味没有研磨出来,里头用的东西,最是细不过,院子里几个小的动手,我总也不放心。” 灵薇笑盈盈的上前见礼道:“姑姑随奴婢来,东西都在厢房呢。” 冉姑姑没想到晼然会把聂佑娴搬出来,但想着一个小姑娘,也使不出什么手段来,直到进了厢房,见到灵薇端过来整整一簸箕的香草,以及一个手掌大小的研磨石钵。 “姑姑手巧,奴婢几人做这活计,姑娘都瞧不上,还是姑姑来的好,姑姑是府里经年的老人,做事自有章法,想来该是体谅姑娘的用心的。”灵薇笑眯眯的将石钵给冉姑姑。 这一簸箕,够冉姑姑磨上两,废掉一条胳膊了。 明间里,高氏也不是个省油的,不出晼然所料,高氏张口便道:“晼姑娘小小年纪,倒生了副好颜,只是抛头面的去给人瞧病,到底是下等人做派,晼姑娘说,是不是?” 晼然含笑看着面前的高氏,云淡风轻的说道:“高家将门虎女,难道就是这样报恩的?” 74.第74章 高氏自己不客气, 只想着晼然年纪小,两句话吓唬吓唬后就再也不敢造次了, 哪知道晼然张口第一句,就让她干咽了口水。 高氏自不服输,冷哼道:“我查过将军府的账簿, 自从晼姑娘给我母亲治病后,礼单收的不短吧?许多价值不菲的摆件,我母亲可是毫不吝啬, 难道这样报恩还不够?晼姑娘的胃口, 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雪遥自认好,也被高氏这话气得不轻,那些东西是邹氏自己要送来的,又不是她家姑娘强要来的, 怎能这样说她家姑娘! 若是从前, 雪遥必定要跨出一步,先与高氏说道个一二三来, 只太子妃小产后,自家姑娘似是变了一个人, 处处步步讲究的都是规矩, 雪遥耳濡目染, 也知主子未说话, 没她说话的道理, 因而只能敛声屏气的听着, 心里替晼然委屈极了, 倒恨不能自家姑娘还跟从前似的,直接上前打一架来的痛快。 “治病救人,原是积福报的事儿,我年纪小,又未出阁,治过病的人,除了府里头亲眷,也只有将军夫人与太子妃两个,从未谈过银钱。”晼然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没听懂高氏的讥讽。 “只不过……”晼然顿了顿,轻轻的撇了撇茶叶浮沫道:“太子妃之后却是赏了我不少的东西,我原说是不用的,我与太子妃自幼相识,情份非比寻常,哪有再收银钱的道理。 但太子妃却说,情份归情份,瞧病付诊金,这是理所当然,不然她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是白眼?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