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楚湘瞧着倒也像,因而没再追问, 两人在罗汉榻上坐了道:“大姐姐生了个哥儿, 我也能放心了。” 晼然瞧着罗楚湘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笑着道:“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瞧着你倒不像是十六的,更像是二十五六的, 怕舅母也没有你这样老气。” 罗楚湘横了晼然一眼, 却也没说旁的,拿着手里头的浅碧帕子, 绕着指尖玩,看着帕子角落处绣的粉荷, 从自己的指尖颠来倒去。 “我说出来, 你怕是要笑话我的, 但我也说不出是为着什么, 总一颗心替大姐姐担着, 你瞧着我母亲不着急, 实际上她急的不得了。” 罗楚湘探过身来, 扯着晼然低笑着说道:“你是知道我母亲的,最是不信那些个神啊佛啊的,可自打我大姐姐有了孕,我母亲每都要给菩萨上柱香,风雨无阻的。” “便是我母亲都担忧成那样,我如何能不担忧了去?”罗楚湘扫了眼四周围,低声音与晼然说道:“我看镇国公府与咱们府邸亲近,只隔了一条街,寻常咱们恨不能当成自家来走动,因而镇国公府的庄老夫人便是着急,也不好在咱们跟前显现出来。” “所以说,说不得庄老夫人也很着急的,如今,谢天谢地,大姐姐生了个哥儿出来,只要这个哥儿好好的,大姐姐这辈子,算是平顺了。”罗楚湘望着暖阁方向,轻声说道。 晼然望向罗楚湘,罗楚湘长得中上之姿,比起罗楚玥的温柔婉约来,罗楚湘多了几许英气,更似舅母邵氏多一些,此刻的她,望着暖阁方向,眼角眉梢出温柔了许多。 “大姐姐与我不一样,她子太温柔,我真是怕她自己熬不住,给姐夫抬了妾室什么的,好在大姐姐就住在祖母与母亲眼皮子底下,又有庄老夫人坐镇,总归是受不得什么委屈了。” 晼然微微一笑,难得见到罗楚湘这样一面,却不敢往深里说了这个话题,怕自己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怕以为你才是玥姐姐的姐姐了。”晼然笑着打趣。 外头有些鼓乐声,罗楚湘与晼然还没说话,暖阁里的罗楚玥就躺不住了,不一会儿功夫,大丫鬟出来询问:“少夫人问,外头是怎么回子事儿?先前不是说了,不用鼓乐的吗?小少爷还小,再震出魂魄去。” 廊下的小丫鬟腿脚生风的往正院去,待回转,罗楚玥已经从榻上坐起来了,身后倚着一个苏绣软枕。 “回少夫人的话,前头是东送了贺礼来,鼓乐只敢在仪门外头敲了敲,进了里头就没再用了,小少爷这会儿又睡了,乖巧的很,半点没惊着。”小丫鬟眼角眉梢皆是掩藏不住的喜意,可见是跑了一趟前头,得了赏赐。 罗楚玥这才放了心,摆摆手,让人下去了,罗楚湘见罗楚玥都坐起来了,便拉着晼然往暖阁去,才见面就道:“姐姐也是心太过,祖母与庄老夫人都在呢,哪里会想不到这些?倒让你一个产妇劳心这个?” 罗楚玥垂下眼眸来:“我也就是不放心,安哥儿离开我眼门前,我这颗心便一直提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罗楚湘倒了一盏红糖水给罗楚玥:“安哥儿是太子妃的小侄子,太子妃还能不挂念着?再说自打太子妃那一胎没留住,便恨不能将安哥儿当自己的儿子看待,里的人最是体察主子心意的,哪里敢不周到了去。” 罗楚玥被罗楚湘两句话堵住了嘴,总算还能安心与罗楚湘与晼然说话。 “我原还当你大婚的时候,我能去送你,如今可见是不成了,祖母说,要我做双月子,好好将养好身子再说。”罗楚玥微微有些心虚,睫忽闪了下。 晼然在旁瞧着,只当对多宝阁上头的琉璃小弥勒兴趣,站在那儿把玩,心里头,倒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 罗楚玥几乎是五个月开始,就静卧养胎了,如今“生”的顺遂,做个双月子后,再出门去,只说是将养好了,谁也不会对其中的过程起了疑心。 罗楚湘拿银勺给罗楚玥往甜白瓷小碗里头姜糖,一边轻轻搅动着,加速姜糖融化,一边说道:“你我又不是外人,再说我是去大名府,自小的玩伴都在那边,我怕什么?你只管养好了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强,我知道安哥儿来的不容易,你万事担忧着,可人都说,月子里,最是忌讳劳的,你小心落下病才好。” 罗楚玥含笑应下,又道:“不过你大婚的东西,我早便吩咐人预备出来了,我记着你是最喜蓝宝的,前阵子太子妃赏下来的物件里头,有一套鎏银嵌蓝宝的头面,上头做的是花鸟,羽雕刻的都真真的,我瞧着极好,便给你留下来了,虽是银质的,但样式是再好不过的,鸟儿衔的珠子,割了许多面,垂下来,亮晶晶的闪人眼。” 罗楚湘听罗楚玥描述的致,将手里化开的姜糖水,又递给罗楚玥道:“行了,里赏下来的东西,哪里能不好?我收着就是,回头带到大名府去,只说京城里头有你和太子妃给我撑,看哪个敢欺负了我。” 罗楚玥听着这话,端着瓷盏好半晌没吭声,眼里就噙了泪珠儿:“你自己往大名府去,真有人欺负你,你可千万要写了信来,万不能自己忍着……” “你当我是你不成?有祖母的名声在,我跺一跺脚,大名府都要震上一震的,哪个敢欺辱了我,我不必祖母出面,都要撕了她们去。你照看好自己才是。” 罗楚湘见不得罗楚玥落泪,紧忙着用帕子给她擦了:“你快别哭,月子里哭,要成招风眼的。” 晼然看着这姐妹两个,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挑了银红软帘出去,坐在廊下吹风。 这会儿的风儿,倒也绵软,在廊下坐着,晒得人软绵绵的,昏昏睡。 晼然快睡着的时候,却是听得人声,是母丫鬟,抱着安哥儿回来了。 母见晼然在外头坐着,上前行礼,安哥儿并不给她抱着,罗楚玥跟前的大丫鬟半点不假手于人。 “平娘见过晼姑娘。”母上前见礼,弯的有些低,晼然瞧着她略微有些蜡黄的脸,轻声叫起:“去歇着吧,你神头好,水才好。” 平娘自往里头去了。 晼然瞧着平娘的背影,皱了皱眉,古代生产不比现代,是一脚塌了鬼门关的,不坐月子,后患无穷,说不得会落下许多的病。 平娘来做娘,必定不是罗楚玥或是庄老夫人的意思,那便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是放心不下自己生的儿子,还是想要拼一拼前程? 晼然轻叹了口气,她心里的这些个话,不知与谁说去,想要给窦瑾晖写了信,却也不成,算起来,窦瑾晖离京已经一个来月了。 安哥儿的洗三礼办得热闹,有东给抬了阵势,愈发的热闹非常。 晼然快到晚膳时分才同罗氏归府,辅国公也来了,接上罗氏一道,辅国公喝了酒,要坐马车,晼然便坐到后头的马车里去,让罗氏与辅国公同乘。 罗氏心里不自在,面上便带出几分疲态来。 辅国公用帕子抹了脸问道:“怎么?累着了?” 罗氏摇了摇头:“宋夫人与我说了好几回话,我瞧着那意思,宋七少爷对晼然还是有心的,如今……真真是可惜?是不是再没有转圜余地了?” 辅国公抿了抿,面上现出几分为难来:“二皇子的确很看重他,皇上也抬举着,且宋子涵是个能干的,不是一味的书生意气,在吏部倒也做得来……” 罗氏叹口气,这便是再没有转圜余地了。 “皇上这回,显得一视同仁,榜眼自动跟了三皇子,瑾晖被皇上留给了太子,皇上他是想趁着自己还能管得住,想要这争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总比他阖了眼,不放心的强。”辅国公越透越多,他从前是一个人,无惧风险,如今多了罗氏,罗氏后头又牵扯了靖宁侯府,安宁候府,他也是为难。 罗氏温柔靠过去,给辅国公按百会:“今个儿母亲说,让我稳住了,等瑾晖回京再说,你说……母亲的意思……莫不是瑾晖?” 罗氏有些惊喜,又有些犹豫:“瑾晖自然是最好的,但我又怕晼晼将来面对不得这些……” 辅国公正要说话,马车咯吱停了下来,外头赶车的低声说道:“国公爷,吏部中郎将宋大人在前头候着,似是有话与国公爷说,您看?” 86.第86章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