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放软态度,平时即便真的被……,他也没哼半个字,今儿不一样,他就快被打死了。 喝了酒又受了伤的人失去了理智,下手很重很重,他怕自己熬不过去。 他还不想死,没有出 找到自己的亲人,也没尝上爹娘包的小馄饨,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吃花溪做的煎草鱼,蒸螃蟹,和蒜蓉虾,陪古扉再念一回书。 还没有教他 衣裳呢,现在死了,古扉会以为他背信弃义,不守信用吧? “放过我吧。” 明生浑身颤抖,那种战栗从内到外,由身上一直蔓延到脚腕,被握着的人 觉到了。 迟疑了一会儿,那手松开,明生惊恐中透着微微的喜,连忙爬出来,刚站起身子便迫不及待夺门而出,头都没回一下,他不敢回,怕看到叫他恐惧的东西。 他走的是正门,门没关,朦胧间似乎还能瞧见数次跌倒又爬起的身影。 下的人闭上眼,隐约明白了点。 明生确实除了长相之外一无是处,胆小,怕他,不乖,不配合,甚至都不喜 他,总想着杀他,惹他生气,有那么多比他优秀的人,为什么他还是喜 明生? 原来不是因为旁的,跟长相也无关,单单纯纯是那天晚上拦下他,说天冷,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就这么简单。 旁人再好,也是在晓得他身份的情况下,阿谀奉承,刻意讨好,明生不是,他只是纯粹的想帮一个‘也许在被欺负,每次都熬的很晚才能干完活’的人而已。 他是善良的,干净的,所以他特殊,是不一样的。 男的女的,长得再漂亮也不行,只有他行。 可惜,人心似乎跟权利,或是旁的那些不一样,不能靠抢,也不能靠夺。 他明白的太晚了。 * 明生疯了似的,一路狂奔,四处逃跑,他要找个那人追不上来,也不会追来的遥远地方,最好有坐的位子,他很累,需要歇歇。 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重,明生跑不动了,停下来休息休息,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长锦 ’三个大字透着沧桑 冷的味道。 这个院子闹鬼,他知道,还亲眼瞧见了。他从小怕鬼,因为母亲总 拿‘不乖会被鬼吃掉哦’这样的话吓他,给他留下很深的心理 影,所以自从晓得里头闹鬼之后,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大晚上不睡觉守在这里。 天刚擦黑人就走了,反正也没人管他。 他瞧见那三个字,第一反应是心惊,然后想换个地方,但是突然忆起了里头住的两个人。 是他的好朋友,给他饭吃,陪他聊天,一起打闹,大概也因此,叫他此刻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安心了些。 细想一下有鬼有怎么样?比人心更可怕吗? 似乎也没有。 明生咽了咽口水,在门口楼梯上坐下,风刮的很大,他方才有睡觉的意思,所以 了外衣,只剩下一身单衣,被风一吹,刺骨的冷。 疼痛能使人疯狂,也能使人清醒,他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现在必须回去,看一看那个人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活着,他必须想办法出 ,怕被报复。如果死了,他更要出 了,还活着他出 会有点难,要找管事盖章告假,管事那么忙,哪有空理他。 所以明生更希望他死,他死了有他的令牌在,无需支会其他人写什么信,直接就能走了。 明生又坐了大半个时辰,手脚冻的僵硬,实在受不了了才回去,也是跑着,没花多长时间,很快到了集体寝屋的地方,在角落找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特殊的,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且一个人,门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没关上,他小心翼翼跨进门槛,没有急着去看那人,反而去一旁点了灯,然后借着火光打量四周。 因着全程都在 下,外头反而没什么变化,只铺在 边的 毡歪了歪,上面有暗红 的血迹,再旁边是半个身子。 那人的位置很巧,正好半边在 下,半边在 外,就像他的人一样。 初接触的时候,以为很干净,后来才发现另半边的肮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来不管别人的想法和死活,一双手上沾 了鲜血。 现在遭报应了吧? 死了吧? 明生突然一愣。 真的死了吗? 他悄悄的走近了些,余光暼见一旁的花瓶,拿在手里防备着诈尸,但是直到他走近, 下都没有一点动静。 那人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与职位不符的是那张尚显年轻的脸,他今年才二十五六吗? 明生不记得了,只知道在没有暴 出禽兽一面的时候,他对他印象还不错。 明生深 一口气,握紧了长颈瓶,稍稍矮下身子查看,没有反应,用指头在他鼻息下探,还是没有反应。 真的死了? 他成功了? 杀了这个败类? 明生一 股坐在地上,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可思议来。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抱过希望,最大的奢望是同归于尽,现在不仅杀了他,自个儿也完好无损? 身上的伤和死比起来微不足道,以前也经常挨,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明生瞧了一眼半躺在 下的人,这人似乎没怎么挣扎,他只 口受了伤,如果挣扎或是喊的话,或许还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但是他没有。 还有方才…… 明生瞧了瞧脚腕位置。 他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了,那人突然松了手。 他很是想不通。 为什么? 第61章 为什么呢 是因为没有力气了吧? 他本来就喝了酒,喝了酒后会浑身无力,明生以前偷喝他爹的酒,结果醉得走不动的事,他现在还记得。 再加上受了伤,还动了怒,打了他一顿,消耗太大了,喊不动很正常。 明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很容易找到 牌,挂在 间位置,和 带 在一起,他差点没看见。 明生把 牌取了下来,又扫了一眼四周。 门五更才开,现在最多三更,他还有很多时间,处理一下这里,自然不可能就让一具尸体这么大咧咧的放在屋里,会被人发现。 虽然他独居,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人自认为很 的过来找他打招呼,或是请他帮忙之类的,不帮就各种刁难,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所以尸体一定要藏好,还有血腥味,要用其它东西掩盖住。 屋子其实很小,能藏下这么大一具尸体的地方不多,明生想来想去,搬去 底下,用被子盖上,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他又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毡拿去刷了刷,还摘了过往路边的花几朵,花瓣捏出汁水洒在 边,盖住淡淡的血腥味。 差不多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没多少东西,因着太监出 不容易,常服都只有一套,心里始终惦记着也许哪天可以出 瞧瞧,所以准备的。 除了这套常服,还有一套是他刚进 时的衣裳,很小,只穿了一次,是父母商量着把他卖了后买的,还带他吃了一顿好吃的。 后来伢婆子又卖了一套更好看的,替换掉了,但是他始终带着这套衣裳,寄托了父母最后给他的 。 衣裳只穿了一次,虽然放了很多年,但是完好无损,他要把这套衣裳也带上。 可是已经穿不上了,带上纯粹是个累赘,还会被人怀疑带着做甚? 明生摸了摸小袄的领子,突然笑了,其实有个好去处。 不过他被卖进 的时候也不算很小了,至少比古扉大,所以古扉穿起来肯定松松垮垮,但也比穿花溪的好。 花溪的衣裳更大,袖子和 腿要折好几下,都堆积在腕处,很不好看,而且是女孩子穿的。 还都是 女服,堂堂皇子穿 女服,不像话。 将那一套小袄也收进行李里,又将多年积攒的银子找出来,踹进衣袋里。 屋里的东西他以后都用不上了,别的长锦 也用不上,但是文房四宝,蜡烛和话本书,古扉肯定能用上。 还有半瓶子澡豆,很早就听古扉抱怨,说是澡豆快用完了,花溪现在每次洗头都给他用半个, 本洗不干净云云。 茶叶似乎也还剩了大半包,古扉应该也需要。 仔细想了一下,花溪需要太监服伪装自己,古扉说不定也需要,从小进 的太监不在少数,将他的衣裳改小便是,凑合穿一穿。 他有很多套,平时比较懒,和很多人一样,衣裳喜 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洗,所以他听说古扉和花溪都是一换一洗很吃惊。 当时古扉问他,你难道不是吗? 他只好咳嗽一声,假装自己也是,其实不是的。 花溪来找他买太监服的时候,他有想过直接给花溪自己的,但是看了一眼全都没洗过,于是放弃了。 给花溪买了一套新的,又从衣柜里翻到一个没来得及穿的,因为扣子掉的,懒的 ,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穿。 其它都是脏的,不好意思给花溪。 还好出了花溪要买太监服的事后他勤快了一把,将四套太监服都洗了,穿了两套,还有两套干净的。 衣裳也都是新的,和被子一起刚换的。 明生准备一道拿给古扉,反正他以后也用不着了,不如给需要的人。 冷 的 子不好过,希望他们能熬过去。 又到处找了找,确定没东西能带后才走,将门关上,窗户打开通风。 冬末初 ,天气还有些冷,尸体最少三天后才会腐烂,至于那人为什么消失,毕竟是大管事,公务繁忙,出 办事很正常。 很多大管事都在 外有宅子,有老婆有孩子,像模像样的过 子。 那人有没有他不知道,不过他确实很忙,三五天不见人很平常。 只要能瞒过两天就好,两天后他大概已经出了京城,去了别处,到时候想抓他都难。 明生抱着大堆的东西,赶在五更之前先去长锦 。 *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