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把衣服穿好了没有？ 姨姨还差十分鐘便来接我们了。」田雪英把自己打扮妥当后，便进房催促。 「妈咪，我……」 田雪英打断心儿的话：「什么妈咪？不是提醒过你千百次了，要唤我『姨姨』！」 心儿红了眼睛：「……姨姨……」 看着心儿委屈的模样，田雪英心里像是有针剌着，却也不得不板着脸：「你要好好记着，我是姨姨，要是再叫错，我便把你还给外婆。」 心儿呜咽着：「……姨姨，心儿以后一定不会叫错了，千万不要送走心儿……」 「别哭！快把眼泪擦乾净，别给姨姨看见！」 「……知道了，姨姨……」 田雪英叮嚀再三，才牵着心儿的小手离房。 门铃准时响了。 心儿换了一个天真笑脸来 接元皓。「姨姨----」 「小公主，你今天真漂亮！」元皓蹲下来，把心儿一把抱在怀里，在她前额亲了亲：「今天是小公主的生 ，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先去看『冰雪奇缘』，再去玩具反斗城买玩具，然后吃自助餐。」 「你会宠坏她的。」站在一旁的田雪英抿着嘴。 「不会不会，心儿长得这么像你， 子也像你这么温驯可 。」心儿把小脸埋在元皓颈窝里。 元皓 心儿柔软的发丝：「小公主，你的 神好像有些不好呢！」 「也许是昨晚兴奋得睡不着。」田雪英说：「你把心儿放下来吧！她还 沉的。」 元皓微笑：「既然小公主睡得不好，我便抱着她，让她多休息一会。」 田雪英皱眉：「你别惯坏她！」 元皓只得轻轻把心儿放在地上。 心儿懂事地牵着元皓的左手，把她的右手留给田雪英。 元皓牵着两个大小美人，意得志 地出门了。 看电影时，元皓让心儿坐在两个大人中间。但心儿不愿，硬是要元皓坐在中间的位置。 元皓当然乐得左拥右抱。 买玩具时，元皓让心儿自己挑选礼物。心儿花了几分鐘便选定了一个小小的洋娃娃。元皓却把整个系列的配件都买下来，连嫁妆都给洋娃娃办了。 吃自助餐时，侍应送上一个心型的 你生蛋糕。 元皓让心儿许生愿望。 心儿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希望和姨姨、姨姨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元皓笑得瞇起了眼睛，搂着心儿亲了几下。 田雪英暗自攥紧衣角。 晚饭后，元皓送她们回家。 心儿睡 后，元皓和田雪英在 台上相偎着看月光。 「雪英，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有心事么？」元皓温柔地说：「说出来，让我替你分忧。」 田雪英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出声。 「好了，你现在不想说，到了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元皓轻抚她的秀发。「你的发质真好，跟小公主一样柔软。」 「小公主，小公主----」田雪英突然大力推开她：「你眼里只有小公主！」 「怎么了？你居然吃小公主的醋？」元皓吃惊：「我这么痛她，还不是因为她像极了你版的你？我这是屋及……」 田雪英打断她的话:「像什么？才不像！她不过是我姐姐的女儿……」 「人家说『外甥多似舅』，她长得像姨姨，也很合情理啊！」 田雪英脸 稍霽。「总之，你别对她太好！」 「为什么？」元皓摸不着头脑。 「……她只是暂住在这里，很快便回新加坡了。」田雪英咬着 ：「你对她太好，只会让她将来难过。」 「这是什么逻辑？」元皓失笑。 「而且，你以前明明说过不喜 小孩子，现在却……」田雪英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来讨好我。」 「我没有勉强自己。」元皓柔声说：「小公主这么聪明漂亮，我是真心喜她的。」 「你喜她？」 「嗯！很喜。」元皓把下巴搁在田雪英发顶：「想想看，一个像小公主这样美丽可的小女孩，要是我们的亲骨 ，我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 「……亲骨……」田雪英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我累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元皓在田雪英额前轻吻：「你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煮辣蟹给你吃。」 「好。」 送走了元皓，田雪英走进睡房。 睡梦中的心儿，纯净的脸蛋上，不是甜美的笑容，却是那微皱的眉头。 田雪英心里又酸又麻。 ----心儿才七岁，却有着超乎年纪的成，全因为她有着一个失败的妈妈。 田雪英是新加坡华侨，十八岁隻身来香港唸大学。 书没唸上几天，却未婚怀孕了，只得和小男友匆匆成婚。 孩子生下没一年，两人又宣佈分手。 田雪英的妈妈苏冰劝她，说她一直拖着这小油瓶，不单学业事业受阻，更难找到好对象，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田雪英哭了两天，终于听从妈妈的建议，把心儿 给她抚养。 田雪英很心儿，每逢假期便飞到新加坡陪伴她。 往后，田雪英也谈了几场恋，却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直至两年前，遇上了元皓。 元皓正直善良、学识渊博、笑容明媚，和田雪英以往相识的人都不一样。 田雪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女人，但就是不由自主上了和元皓一起时的 觉。 田雪英甚至拋掉矜持，主动追求她。 元皓答应了，却告诉田雪英，这是自己的初恋，希望田雪英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恋人。 面对着纯如白纸的元皓，田雪英不 自惭形秽起来。 ----自己比元皓少三岁，恋经验却是她的好几倍，最离谱的是，自己结过婚离过婚，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田雪英想过向元皓坦白，但马上又否决了----要是元皓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复杂的过去，跟自己提分手，那自己可以往哪里哭去？ 田雪英知道自己已经深深陷进去，这个险，绝不能冒。 第一天不说，第十天不说，便成了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田雪英也知道「纸包不住火」，但唯有见步行步。 这时候，苏冰胃病復发，需入院治疗，田雪英只好把心儿接来香港照顾。 ----田雪英让她改口叫自己「姨姨」，然后告诉元皓，心儿是自己的外甥女，在她家寄住两星期。 元皓对心儿一见钟情。 心儿是个小大人，她很快便 明白，元皓是自己妈妈心里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对元皓也是十分亲近。 小小的心儿单纯地想：「只要姨姨喜心儿，妈咪便会更喜心儿，也许，妈咪会让心儿永远留在身边了。」「只要可以留在妈咪身边，让心儿叫她什么也可以！」 如果，田雪英可以听到心儿的心声，她会有什么想？ 星期天，她们去迪士尼乐园游玩。 心儿看见这么多卡通人物，笑不拢嘴。 元皓极有耐心，陪着心儿，和他们一一拍照留念。 三人尽兴而归。 心儿真是累透了，在回程路上便睡。 把心儿安顿妥当后，元皓让田雪英跟她走。 田雪英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想，就看看这板板老实头，可以出什么把戏来？ 元皓把车子开往新界，二十分鐘后，停在一个小型住宅区内。 田雪英狐疑地看着她。 元皓回她一个 光笑容，牵起她的手，踏进电梯里，按「12」字。 元皓把田雪英带到一个单位前，掏出锁匙，开门进去。 元皓开了灯，一个充泰国风情的客厅出现眼前。 田雪英掩着嘴。 元皓带着她逐一参观主人房书房客房杂物房厨房浴室。 元皓从背后拥着田雪英，在她耳边说：「这里的装潢摆设，都是按着你那画册『梦、家』来安排的，你可喜？」 田雪英怔怔地点点头。 元皓走到田雪英面前，跪下来，捧上锁匙：「请你答应当这屋子的女主人。」 ----太突然了！田雪英只管看着她，完全不懂反应。 元皓给田雪英呆呆的样子逗笑了，她向田雪英再凑近一点，拉着她的左手，把锁匙直接往无名指套。「你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 「你-----」田雪英如梦初醒：「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这就是我的真面目----」元皓呵呵笑：「你后悔已经太迟了！」 田雪英心里又甜又软，口里却不饶她：「我才不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你！」还作势要把锁匙扔还她。 元皓连忙阻止她：「好好好，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 「还要我告诉你么？」 元皓心里灵光一闪，马上指天立誓：「皇天在上，我元皓对田雪英一心一意，永远她宠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也一辈子不离不弃！」 「就凭这两句空话？」 「我绝不会空口讲白话，我会以行动来証明。」元皓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终身幸福，我统统承包了。如违此誓，教我生无好生，死无好死！」 田雪英又好气又好笑：「你这笨蛋，这么认真干吗？」 「娶老婆这么大件事，怎么可以不认真？我还打算到新加坡，一来探望伯母，二来，亲自向她提亲。」 田雪英嘴角笑意一凝：「这完全没必要！」 「怎会没必要？」元皓说：「难得伯母这么开明，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尊重她老人家，一切按规矩来做。」 「可是……」 「雪英，」元皓看着她的眼睛：「你也知道，我自小父母离异，一辈子最渴望的，就是和亲人相聚，你当是成全我这心愿吧！」 田雪英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过了三天，元皓便抱着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地跟着田雪英和心儿，拜见未来外母。 当元皓看见未来丈母娘，不吓了一跳----田雪英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们三代人坐在一起，就是田雪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出现，元皓不由惊叹着造物主的匠心独运。 苏冰对元皓还算热情友善。 大家过了几天开开心心的子。 这天，田雪英约了旧同学吃下午茶。 心儿在午睡，元皓陪苏冰下象棋。 三局下来，元皓两负一胜。 「看你外表这么老实，想不到内里也有点城府。」苏冰说：「有几步棋你明明可以断我后路的，你却白白放过。」 元皓搔头傻笑。 「元皓----」苏冰忽然板着脸：「你真的打算和雪英过子吗？」 元皓收起笑脸，认真地说：「是的。」 「对于她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雪英不提起以前的事，她不说，我也不问。」 「她的过去很复杂，也许不是你可以接受到的。」 元皓马上说：「过去是过去，我只在意她的现在与未来。」 「没有过去的她，也就没有现在的她，未来的她。」苏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你要跟她过一辈子，对她的过去不能一无所知。」 「如果真要知道的话，我希望是由雪英亲口告诉我。」 「她 本没勇气向你坦白，但任由她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会令她一生痛苦。」苏冰握紧拳头：「所以，这丑人就由我来当好了。」 元皓还想再说什么，却给苏冰摆手止住。 「心儿不是雪英的外甥，是她的亲生女儿。」 元皓想不到苏冰会这么直接了当，一时之间，呆个正着。 「这件事不能怪雪英，这全是我的主意……」苏冰看见她的脸，心里疑团顿生：「元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早已知道？」 元皓也不再掩饰：「是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 「其实第一眼看见心儿，我已经开始怀疑，说到底，这么相似的五官，真的很难令人不往母女关係联想。」元皓缓缓地说：「再相处下去，心儿对雪英这么依恋，也绝不是一年见两、三次的姨姨和外甥的表现。」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 「雪英不想说，一定有她的想法，我尊重她的意愿。」 苏冰突然往檯面大力一拍：「元皓，你这卑鄙小人！」 元皓一愕：「伯母----」 「既然你早已猜中，却装聋扮哑，你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你故意不说穿，好听的说是尊重雪英，实际上却是任由她苦苦挣扎，受尽良心责备。」 「要是雪英一直隐瞒下去，即是迫使她俩母女一辈子不相认。」 「要是她坦白告诉你，你就以一个救世主的嘴脸去饶恕她？」 「元皓，你简直在污蔑『』这个字！」 元皓给苏冰骂得狗血淋头，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那天，心儿在午睡，元皓进房给她盖被子，却听到她的梦囈：「……妈咪，不，姨姨……别赶我走，心儿一定不会再叫错了……」 多的怀疑终于得到証实，元皓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元皓失眠了整整一星期，天使魔鬼 战连场。 「我不介意雪英离过婚、有个女儿，但我很介意她说谎骗我，要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谎言。」 「雪英不是存心骗你，她只是想把往事埋藏，重新展开新生活。」 「两人相处，最重要就是坦诚互信，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以后的话，我还能相信么？」 「过去是过去，将来是将来，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的机会，你怎能妄判她死刑？」 「她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拋弃，她对我的更加经不起任何考验。」 「为了你，她连骨亲情也能够捨弃，正好証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 「田雪英认为我知道真相后会离开她，本是怀疑我的人格，不相信我的可以包容一切。」 「最不能试练的就是情，她不敢冒险，还不是怕失去你？你这混蛋还鑽什么牛角尖？」 终于，元皓想明白了，把心态完全调整过来。 ----她打算顺其自然，让田雪英慢慢想清楚，任由她决定告不告诉自己真相。 元皓以为这样是尊重田雪英，体贴她的心，现在给苏冰这么一说，才突然惊觉，原来自己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简直就是把她放在锅子里煎。 自己口口声声说她，这种，本肤浅幼稚得人神共愤。 元皓掩着脸，跑出去…… ********************************************************** 整整十二小时，元皓音讯全无。 整整十二小时，田雪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田雪英没有哭，事实上，她没有想像中那么难过，反而有种放下重担的轻松。 ----她没有怪妈妈，她清楚知道妈妈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着想，不想自己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她很谢妈妈。 ----她没有怪元皓，她很明白，元皓真的她，只是，这份，自己无福消受。 ----她唯一要怪的是自己，因为她的自私怯懦，令心儿受了这么多委屈，自己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咯咯咯----」房门被敲响。「姨姨，心儿可以进来么？」 田雪英一边打开门，一边说：「心儿，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姨姨了，要叫我妈咪……」 田雪英的话被打断。「心儿，你不要叫她『妈咪』----」元皓从走廊转角处走出来，抱起心儿：「要叫她『小妈咪』，叫我『大妈咪』。」 田雪英呆住，眼睛在瞬间模糊一片。「……你……凭什么佔我女儿便宜？」 「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了。」元皓把她也一併拥在怀里：「你俩母女的终身幸福，我打算通通承包下来……」 -全文完- (*****大家好，刚成立了个人网站()，有空时请去逛逛吧！*****)ｘｔjidＩＡn.cＯm |
姨姨还差十分鐘便来接我们了。」田雪英把自己打扮妥当后，便进房催促。 「妈咪，我……」 田雪英打断心儿的话：「什么妈咪？不是提醒过你千百次了，要唤我『姨姨』！」 心儿红了眼睛：「……姨姨……」 看着心儿委屈的模样，田雪英心里像是有针剌着，却也不得不板着脸：「你要好好记着，我是姨姨，要是再叫错，我便把你还给外婆。」 心儿呜咽着：「……姨姨，心儿以后一定不会叫错了，千万不要送走心儿……」 「别哭！快把眼泪擦乾净，别给
接元皓
，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先去看『冰雪奇缘』，再去玩具反斗城买玩具，然后吃自助餐。」 「你会宠坏她的。」站在一旁的田雪英抿着嘴。 「不会不会，心儿长得这么像你，
子也像你这么温驯可
。」心儿把小脸埋在元皓
神好像有些不好呢！」 「也许是昨晚兴奋得睡不着。」田雪英说：「你把心儿放下来吧！她还
沉的。」 元皓
地出门了。 看电影时，元皓
你生
后，元皓
台上相偎着看月光。 「雪英，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有心事么？」元皓
稍霽。「总之，你别对她太好！」 「为什么？」元皓
：「你对她太好，只会让她将来难过。」 「这是什么逻辑？」元皓
小孩子，现在却……」田雪英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来讨好我。」 「我没有勉强自己。」元皓
，我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去。」 「……亲骨
给她抚养。 田雪英很
觉。 田雪英甚至拋掉矜持，主动追求她。 元皓
自惭形秽起来。 ----自己比元皓
明白，元皓
光笑容，牵起她的手，踏进电梯里，按「12」字。 元皓
本没勇气向你坦白，但任由她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会令她一生痛苦。」苏冰握紧拳头：「所以，这丑人就由我来当好了。」 元皓
战连场。 「我不介意雪英离过婚、有个女儿，但我很介意她说谎骗我，要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谎言。」 「雪英不是存心骗你，她只是想把往事埋藏，重新展开新生活。」 「两人相处，最重要就是坦诚互信，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以后的话，我还能相信么？」 「过去是过去，将来是将来，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的机会，你怎能妄判她死刑？」 「她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拋弃，她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