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的孩子,童年都短暂,过了五岁,就正式读书,并且开始学着如何和成人一样行事。元泓也是在阿旃五岁之后,让他学习如何平衡各方势力,不过这小家伙,可能之前是被母亲给宠坏了,就是不喜 这些。 元泓对长子耐 多些,但并不是很多。毕竟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要是放着不管,让他自生自长,到时候到他上位,别说天下,就连自家都要不保。 阿旃要哭闹,他就把人给丢到庭院里站着。庭院里有百年大树,可以遮风挡雨,就叫他在树底下罚站。 一开始还好,到了后面,脚酸腿疼,再时间长点。阿旃就能嚎啕哭出声。 后面阿旃就在玲珑这里死 烂打,死活不愿意来。 “今 你来,恐怕是招惹你阿娘不快了吧?”元泓看了一眼儿子还濡 的发鬓,没有问,就知道他干了什么让 子发怒的事。 果然阿旃一下就如同霜打的茄子,站在那里半点都不动了。 “我说过,你好好读书也可以。但是你照着我的话去做了吗?” 元泓看了他一眼, 眼都是嫌弃,“你看看你,是不是又带着你阿弟胡闹了?” 阿旃低头没敢吭声,他不答话,那就一定是的了。 元泓没那个耐 来骂他,手边的事太多,连骂人的空闲都 不出来。 看了一眼身边,阿旃老老实实过来。干起了小吏的活儿,给元湛研磨,其实他干这活也有些干不好,七八岁的孩子,力气还不大。 最后老老实实的坐在父亲身旁,听着他和那些要员商量大事。 那些大官看见阿旃,只是淡淡瞟上几眼,也不作声。 元泓做上了大丞相,就连皇帝都被他 过了一头,自然不是打着自己好好做周公的打算。 阿旃在那里,晕乎乎的听了好久的粮草兵马,还有各州的税赋。这些他以前经常听的,他嫌弃没有外面的风景好,听是听了,但是听得不在乎。 这次豫州发了水灾,黄河改道,造成 民无数。元泓仔细询问,而后令有司发放赈灾的粮款。 “阿爷,这些东西能真的用到正地方去?”阿旃等着来人走了,抬头问元泓。 元泓低头,“自然是不能全部到地方上。” “朝廷拨下去的东西,那些人总要 点的。千金过于眼前,而不动。那是圣人。” 阿旃立刻急了,“那阿爷怎么不抓他们?” 元泓这些年治理贪墨,也真抓了不少人。他原本就是武将出身,手里军权甚重,一年里,他有半年,会亲自镇守晋 。 “贪墨的人太多了,人 里的贪,你改不了。只能慢慢来。”元泓说着,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下,“这里头也有一番手段的,你可以睁一眼闭只眼,若是事后你要收拾,有现成的罪名。” 这些手段,听得阿旃一愣一愣的,不过他还是听了。 孩子比成人更好教,潜移默化,不知不觉的,这些手段就是成他天生骨子里的东西了。 元泓在他头上摸了下,听得外面一阵声响。他抬头唤了一声进来。东柏堂里经常这样,军报各种消息,都要往他面前送。 元泓看了一眼,是长安送来的。他对长安在乎的,不过就是那几个当地拥兵自重的几个鲜卑武将,以为是这些人有了动作。打开一看,发现是李太后的讣告。 玲珑也听说李太后崩了。 她消息灵通,而且有什么大事,马上就有人来告诉她。 元泓回来的时候,玲珑也顾不上找长子的麻烦,径直过来和他说李太后的事。 “太后之事,打算如何?” “直接告诉陛下就是,亲娘死了,难道还拦着他不让知道么?” 玲珑坐在那里,她的手指屈起来在案几上敲了好几下,她当年要元泓立刻把李太后杀了。她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太难 了,一定会百般接近小皇帝,来制造任何翻身的可能。 她喜 这样的女人,欣赏这样百折不屈的 子。可是这样的 子的人,成了她的敌人。玲珑也下手格外狠辣,绝对不留活路。 欣赏是一回事,关系到自己的前途,那么那点欣赏,也可以丢到一旁了。 “留她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死,也真是够够的了。”玲珑说起这个,就哼了几声,看向元泓的眼神里都有几分不赞同,“就算为了不落得旁人口舌,留她那么一两年,就可以下手,说皇太后病重离世。” “只要选在夏季动手,那么就可以万无一失。夏 里原本就炎热,百病横生,死了也不奇怪。到时候尸体腐烂,叫谁来查验,也查不出来。” 元泓一愣,没想到玲珑早就在心里,想了这么多杀人的办法,甚至连时候,怎么处置都已经想好了。 “如今拖到现在,陛下恐怕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元泓坐在那里,喝了一口她亲手泡制的清茶。 “就算当年杀了他,到时候照样有居心叵测的人告诉他。一样的结果。” 玲珑才不听呢,“那也能多了几年的清净。” 元泓起身,他看了一眼玲珑,“消息我已经叫人按照惯例,送到 里去了,且看小皇帝如何反应吧。” 第135章 折腾 小皇帝那里, 已经闹开了。 小皇帝现在, 也有十一二岁。这个年岁,放在寻常人家家里,也该是到了娶妇的时候。哪怕还没到汉人及冠,但该懂的, 全懂了。 他没有和生母有太多的接触, 说一句母子情缘寡淡,也正常不过,但人在 廷长大,一个人孤零零的,时 一长, 就算是那寡淡的母亲亲情, 在心头上都被沾上了别样的滋味。 小皇帝坐在明光殿内,脸 苍白。一旁的郑常侍双眼瞅着, 不敢放过半点。 “阿娘。”小皇帝捂住 口, 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早不记得生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他御极的时候, 不过四岁, 到了现在,已经有七年了,生母如何, 他记不住。但是生母在长安汤泉 山陵崩的消息传来, 哪怕没有任何的 情, 他的心里,还是狠狠的痛了起来。 他没试过母亲的滋味,曾经他有保母和 母,这两个不是母亲的女子,对他的照顾,比所有人的尽心尽力。但是元泓把她们也都赶走了,现在 廷里就算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身边的人虽然多,但小皇帝心里清楚,这些人绝大多数是元泓的耳目。 他八岁的时候,不经意发了一句牢 。过了一 ,元泓那里就来问,“陛下为何有此 叹?” 元泓问得和煦,瞧着样子似乎是和他谈论什么半点不重要的事,但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八岁的孩子,看着的的确确是不懂什么。但他自幼没了父母,身处深 ,比其他同龄人还要![](//www.xtjidian.com/ig/min.png) 几分。知道自己身边全是元泓的眼线,他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皇太后驾崩的消息传来,他还是忍不住伤心。 哪怕没有见过,也记不得生母的模样了,但是皇太后到底是他的生母,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给了他命的人。 哪怕记不得,母子间还是有那么淡淡的一份情在。 这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皇太后没了之后,他就真的是个孤儿,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阿娘,阿娘!”小皇帝捂住 口,眼泪凝在眼眸里,过了好会,从眼眶掉出来。 他如今没有皇帝的权力,到了最后,竟然连最后的血亲也没有了。 “陛下……”郑常侍还想再劝,被小皇帝狠狠一眼看过来。 小皇帝心里知道,这个郑常侍,也是元泓的人,但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你给朕出去!” 说完,他抬头看向 院里的人,“还有你们,都给朕出去!” 人和中官们并没有立刻退下,他们的迟疑 怒了小皇帝,“都给朕退下!” 这么一声怒斥,终于那些 人和中官瑟缩了下,低头退了出去。 门合上之后,小皇帝一个人嚎啕痛哭了一场,而后又在屋子里砸东西。 这些动静,小皇帝都没有想要遮挡,都被守在殿门外的人听了去。然后一点不剩的,直接通报到了元泓这里。 元泓听说的时候,正在东柏堂的屋子里,看手里的公文。 他正在处理水患,已经回复当地治水成果一事,听说小皇帝发了怒火,头也不抬,“他的脾气倒是一年比一年大了。” 崔珍颔首道,“陛下的年纪越发大了,也越来越对丞相,不 了。” 元泓淡然一笑,“意料之中。” 权臣和皇帝,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元泓早就料到,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算天生胆小的人,都能被养出几分俾睨天下的气势来,更何况小皇帝的 子,和胆小懦弱没有关系。 不过这要办成大事,还真不是和小皇帝这样的。 “丞相打算怎么办?”崔珍问。 “看看吧,”元泓扬了扬下巴,示意崔珍看他案几上那些积堆如山的公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 力,劳烦你多费点 神。” 小皇帝好对付也好对付,说不好对付,那也的确不好对付。先帝唯一的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若是把他拉下来,都不知道要找谁来顶上。 “名正言顺四个字,还真是好。”元泓说着笑起来,“这痴儿,就算在那个位置上,荒唐事做尽,只要不把天给捅破了,那就是好好的呆在那个位置上。” 崔珍对元泓的抱怨,并不在乎,“大丞相,当年汉献帝,不也是名正言顺么。这世道,无恒强无恒弱,与其说名正言顺,不如说,只要有心。名正言顺又何妨呢?” 元泓摇摇头,“我和他不一样。” 到底是一个姓氏,除非是小皇帝没有子嗣死了,不然还真的棘手。他坐上这个位置,外面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头上 着个人,哪怕还是个孩子,元泓也颇有些不 。 “如何不一样?”崔珍反问,“如今这世道,南北两方,皆是蠢蠢 动。宗室取而代之,南边的梁国不就是么?” 元泓笑了下,“先生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陛下那里,还劳烦先生多看顾一下了。” 他将手边的公文批完,看了看外面的天 ,起身就去 里了。 皇太后驾崩,算是一件大事,哪怕他不放在心上,也得在面上装相。 里的小皇帝,双眼通红,看到元泓,眼里几乎恨不得要 出箭,把他给戳死。 元泓这些年见多了这种场景,丝毫不放在心上,坐下来,招来人,心平气和的与小皇帝谈论皇太后的丧礼。 小皇帝没有见过他真正凶狠的样子,当年他杀入皇 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只记得这个堂叔,浑身冒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腥味。 小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太后病了,要去长安休养,他还真傻兮兮的准奏,直接把太后送到长安,谁知这么一去,太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要说此事和大丞相半点关系都没有,小皇帝是半点都不信。 “说来也奇怪,太后就算在长安养病,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半点回洛 的意思也没有。”小皇帝斜睨着元泓,突然开口,“甚至连病重的时候,也未曾送信回洛 。” “听太后身边伺候的人说,那时候太后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已经难以口述了。”元泓道。 小皇帝见着元泓那副恭谨的模样,越发的心难平,“太后病重,原本就应该回洛 !可恨有些人从中作梗,竟然将太后留在温泉 ,其心可诛!” 顿时殿内陷入一片可怕的静谧里,就连在座的官员的 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皇帝平 里,除了重大节 之外,都不怎么上朝。少年人都顽劣,元泓没有约束管教小皇帝的意思,上朝不轻松,而且朝臣们有大事,也不会向一个少年人说,全都会在下朝后,往元泓的东柏堂去。 久而久之,小皇帝越发觉得上朝没有意思,干脆也不去了。他只知道元泓大权独揽,不知道这大权独揽之下的血雨腥风。 顿时间殿内,掉针可闻,众人把呼 都给放轻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筒。 元泓面上没有多少情绪,“陛下这么说,也晚了。” 小皇帝万万没想到,元泓竟然这么毫不客气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气得脸 通红。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