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对胤祯来说,一点儿都不像是发配,反而更像是奉旨游玩。 盛京所在之地,也就是后世的东北,地大物博,资源辽阔,土地肥沃,物产富饶,虽说冬是冷了点吧,但四季分明,冬的盛景,那也是极为美丽的,在旁处想看都看不到。 胤祯对于东北地区的人,也是充了好,豪热情,不难相处。 再说他就算是去了盛京,那也不是放的罪人,好歹贝勒爷的爵位还在呢,只要皇阿玛他们不去盛京谒陵,那他基本上就是盛京官最大的那个了。 怎么想,他都觉得去盛京比呆在京城要好得多,自己得罪了多少人,自己还是清楚的,再说了京城的规矩这么多,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尤其是最近,所有人恨不得拿放大镜来挑他的病。 去了盛京,那可就天高皇帝远,任他逍遥快活了。 胤祯心意把这当成一件好事儿,当然他也知道在旁人看来,这绝对就是遭了皇阿玛的嫌弃,以至于被发配,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儿。 福晋在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就表示要跟他一块去,还说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去京城之外的地方走走了,如今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准确的说是,已经有行李开始往盛京那边送了。 福晋有自己的商队,想往盛京那边运送东西很容易,更重要的是要带的行李太多了,不得不分好几批提前运送。 胤祯看得出来福晋虽然有安的成分在,但本身也是很向往去盛京的,眼睛里的喜是骗不了人的。 两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私底下都暗自喜着呢,可惜旁人不懂他们,也就他们自己能互相分享这份喜悦了。 让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可惜的,就是还在建设当中的园子,筹备了那么久,如今都快已经建成了,却不得不离开,想要住进这花重金、花心思打造出来的园子,可能要再等上好几年了。 不过跟家人的心情比起来,园子又算不上什么了。 福晋的家里人担心,胤祯的家里人也担心。 岳父大人和明泰,胤祯都亲自去见过了,一则是保证会照顾好福晋,二则也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好心态,像他们这种人,不管是在哪儿都不会挨饿受冻,也不会被旁人欺辱,子过得好不好,主要还看心态。 岳父大人和明泰,一个比一个好说话,尤其是后者,若不是嫂夫人怀孕了,都打算收拾行李与他们一道去盛京。 胤祯相信这是大舅兄能做出来的事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舅兄和福晋骨子里都不是能被一方天地困住的人,他也不是。 自家额娘远比想象中的要淡定,或许是出于对他的了解,或许是出于对皇阿玛的了解,额娘完全是把这当成了一次出远门,尽管时间可能有些长,但三年五载总能回来。 “朝堂上的事情额娘不懂,但你这次得罪的人有些多,去盛京避避风头也好,你四哥已经同我说了,短则两年,长则五年,肯定是可以回来的。”德妃信得过自己的长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皇上也是为你好。” 胤祯也信得过四哥,皇阿玛儿子多,可能会忘了远在盛京的他,但是四哥不会,这‘短则两年,长则五年’的话,并非是四哥揣测皇阿玛心意得来的,而是四哥打算奔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他之所以闹这么一番,不光是觉得皇阿玛格局小,也不光是替自己委屈,更多的还是替四哥委屈,这差事皇阿玛一开始就给了四哥来办,摆明了是打算让四哥得罪人的。 而在他上辈子的印象中,最后接了这副烂摊子的人也是四哥。 他不了解大清的历史,也不知道四哥这个皇帝做的如何,但从为人来看,四哥比皇阿玛多了一份真。 说句大不孝的话,他更希望这会儿坐在那个椅子上的人是四哥,而并非皇阿玛。 “额娘放心,盛京那个地方其实还好的,那里是咱们的龙兴之地,儿子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到时候去了,就把那里四季的景致都画下来,让底下人送过来给额娘看看。” 如果可以的话,胤祯都想把自己的额娘也带上,里有什么好的,四四方方的院子,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老面孔,好几年都未必能出一次,就算是出了,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是从一个笼子移进了另一个笼子。 德妃在看见小儿子的时候,其实心就已经放下一大半儿了,盛京虽苦,但是对皇子阿哥来说能苦到哪里去,怕就怕失了那股子气神儿。 “你只要安安稳稳在盛京呆着,不出什么子,额娘就心意足了。”德妃对小儿子也没有旁的要求了。 不图他做贤王,不图他有多高的爵位,不图他有多大的权势,只要平平安安的,那就够了。 旁人养三个孩子,可能都不如十四这一个孩子心得多,老四和温宪就比十四省心多了。 德妃没什么好给小儿子准备的,若是儿媳妇没这么富裕,她或许会收拾些不打眼的金银首饰给小儿子带着,但眼下就没这个必要了,永和里的东西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儿媳一半的库房。 如果说,她先前还想着再给十四物一个侧福晋,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事儿在皇家过于稀罕了,皇上怕是也不会赞同的。 但是如今这想法也跟着没了,就这样也好的,十四这么大的事儿都做了,娶不娶侧福晋在皇上那里应该已经是小事儿了。 琉璃这孩子也好的,换个人,就算是愿意陪着十四去那苦寒之地,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这么喜快活。 她当年的眼光倒是不错,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要出发去盛京,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胤祯需要告别的人很多,来为他送行的人也很多。 四哥给他送来了一堆的字帖,还代他每的十张大字不能少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往京城四贝勒府送一回大字,四哥要好好监督他。 想让他隔一段时间就写一封信过来,也不是什么好害羞的事儿,何必拿检查大字做由头呢。 胤祯对四哥的子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很是能明白四哥的言外之意,他不光是要送信送大字过来,还打算送些特产过来呢,盛京物资丰富,好东西也多着呢。 大侄子的子也随了四哥,明明就是舍不得他,甚至还特意从上书房请了两天的假,可跟在他身边却话不多,想要与他通信的理由更是找得‘蹩脚’ 说是要研习兵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想要写信过去跟他请教。 胤祯当时就乐得把大侄子给抱起来了,且不说上书房的师傅们全都学富五车,就算是要向叔伯请教,那京城还有直郡王呢,就算与直郡王不相,那还有十三哥呢。 无论哪一样,都要比千里迢迢写信去向他讨教,来得容易。 翻过年就要九周岁的大侄子,被抱起来的时候没挣扎,脸颊和耳朵确实烧红了,简直不要太可了,尤其是大侄子的眉眼还像结了四哥。 羞红了脸的四哥,这画面太美,光是想象都让人忍俊不。 还好他没有九哥和十哥那么不靠谱,不会想着把这场景画下来,待到后慢慢翻看。 户部追缴欠银这事儿,除了朝廷,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九哥和十哥了,应该是心里边有些过意不去吧,九哥直接给他了二十万两的银票,不是直接手里边的,而是夹在了送他的兵书里,整整五本兵书,分散着放的,从面上本就看不出来。 九哥中间连提都没提一句,好在他提前翻了翻,若是直接让人放行李里,还不知道会不会丢呢,这事儿办的,果真是像极了九哥的子。 九哥尽管财大气,但是之前完了户部八万两的欠银,十哥那八万两也应该有不少是九哥出的,如今再拿出来二十万两,怕是家底儿都给拿出来了。 真实的情况比胤祯想象的还要‘惨烈’些,舶来品的利润虽然大,九爷也是个钱篓子,但他平素的花销也多,而且也没做几年的生意。 这二十万两银子何止是把家底儿都拿出来了,是把聚宝盆都拿出去卖了,舶来品的生意从此就跟他没关系了,而这两年做生意赚来的银子,能拿的也都拿出来了,甚至连府上的西洋钟都拿出去卖了,才凑足这二十万两。 十万两算他的,还有十万两算十弟。 他们两个承了十四弟的情,若是皇阿玛没有下旨让十四弟去盛京,那这份情可以慢慢还,但出了这事儿,若还是想着以后慢慢还,那没还完之前,这心里头都踏实不了。 胤祯可不知道这一份钱代表了两个人,他与福晋又不缺银子花,何必收这二十万两呢,九哥要还人情的意思他明白,不过这人情可以后再还,会有那一天的。 他或许不需要九哥和十哥的人情,但可以把这份人情转给四哥嘛。 胤祯这大半年可以说是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兄弟们,来宽他给他送行的兄弟们也就那么几个,四哥、五哥、九哥、十哥、十三哥,这回就连惯来喜做老好人的八哥都没来。 倒是姐妹们,除了五姐外,要么是嫁去了蒙古,要么就是还待在里不方便出来,不过她们的信都托五姐送到了自己手里。 没出嫁的,送过来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出了嫁的,甚至把草原上的牛羊都当做礼物送来了,福晋她们的酒楼和铺子,甚至都可以好几个月不用从草原进货了。 除了兄弟姐妹,他从前的伴读和哈哈珠子,也都特意上门来看过他,甚至还有洪石,这位都已经升为四品佐领了,也难怪在丰台大营都能得到消息,还能请得来假出来看他。 不过这些人能来都不奇怪,本来关系就很好,但是戴梓能来,就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坊间盛传,戴梓能够沉冤昭雪,能够从盛京回来入工部做官,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当初戴梓刚回京的时候,也是他到城门口去接的,而且阵势浩大,城皆知。 但他与戴梓在那之后并无往来,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戴梓会上门。 这个世界上有屋及乌,就会有恨屋及乌,如今对于朝臣来讲,要么是恨他的,要么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能来见他的人,实在不多。 戴梓要比当年刚刚从盛京回来的时候显得年轻,不过再怎么显年轻,也已经是一位老先生了,头发都已经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回不去了。 “臣在盛京待了十几年,那个地方虽然是世人常说的苦寒之地,但并没有那么艰苦,也就是冬要比京城这边冷一些,可却不失为一个好地方,那里虽然封了,可还是有很多的汉人,不比旗人少,也有商人,也有工匠,跟大清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而且那个地方山林多,荒地也多,好多人都想着过去开荒种地,贝勒爷若是去了,就会知道盛京的好了,天高地厚,甚是辽阔。” 戴梓来这一趟也没别的意思,他曾经也觉得盛京这个地方各种不好,但等到回了京城以后又时时想念,想念那里的山山水水,也想念那里淳朴厚道的人。 若是旁的皇子阿哥去了盛京,或许会不适应,或许会心灰意冷,但换作是十四贝勒,他倒觉得那是飞鸟入林,游鱼入海。 第50章 胤祯和福晋是在过完年才离开的,康熙四十五年的二月份,来临,天气渐暖,倒也不至于越往北走越冷。 京城这边儿好多人几乎是贪弹冠相庆,钮钴禄家的阿灵阿甚至是在风楼大摆宴席,然后就被老十给揍了。 当外甥的打舅舅,这放在哪儿都是稀罕事儿,更别说老十以前跟阿灵阿的情还不错了。 起初是老十先动的手,但阿灵阿也不是站着不还手的人,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身上、脸上全都有伤,想瞒都瞒不住。 但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康熙就当是没看见,管都没有管,阿灵阿是混账,老十打也就打了,再说这是两个人打架,就算是他来评,那也是各打五十大板,没人跑到他这里来申冤,这事也就翻篇儿了。 从京城到盛京,胤祯这一路走得很慢,他不慌着赶路,晚上一定要有落脚地,每天要走的行程都是规划好的,若是碰到喜的城镇,还会停留上几。 胤祯只是在游山玩水,琉璃就不一样了,往她在京城,本就没什么机会出京,也就没机会四处查看她的这些产业。 路上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虽好,但生意更重要,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个商铺、酒楼,该见的人要见,该翻的帐要翻,该改的地方要改。 整个人忙得不得了。 明明多半个月就能走完的行程,两个人硬是走了两个多月,二月份出发,到达盛京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让胤祯没想到的是,福晋在这儿居然还会有产业,而且从年前他接到圣旨开始,福晋就已经安排人在这修宅子了。 盛京的贝勒府跟京城的贝勒府面积是差不多的,里面的演武场也几乎是复制了京城那边儿的,甚至连院落都是如此。 只可惜没有牡丹园。 五月的盛京可一点都不冷,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可该有的东西都有,他在京城是被发配的,但是到了这盛京,却成了顶顶尊贵的人。 到盛京的头几天,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做,时间全都用来接!接待那些有头有脸的旗人了。 在这个地界,汉人同样有很多,几乎和旗人的数量差不多,而且来这里的汉人大多都是为了开荒种地的,还有一部分的商人和工匠,社会地位都不高,不像南边儿,有汉人官员,就算是普通的汉人,也可以去参加科举。 不像这边儿,哪儿有什么科举。 大清对这一带实施了封,汉人是不允许进入的,为的就是把这片土地当做是旗人提供兵丁的地方。 不过这边儿确实是地广人稀,虽然实施了封,但想完全管过来并不容易,照样有汉人迁徙过来,开荒种地只要不是特别打眼,也没有人管。 盛京还有一小部分很特殊的人,那就是被放过来的官员,不过这些官员在盛京子大都还不错,能被放到盛京而不是旁处的,就说明在皇阿玛那里已经是优待了,所犯的罪名也大都不是什么大罪。 这里的旗人也都向往过汉人生活,喝茶、看书、作诗,是以,好多人都以跟这些放官员往为荣,毕竟这些人不光是汉人,还是有文化能够做官的汉人,就算是如今被放了,也难掩一身的气度。 胤祯还喜这里的,这里除了那些出身好一些的旗人外,其他的旗人跟汉人的地位也没多少区别。 应当是因为没什么竞争的原因吧,汉人过来是为了开荒种地的,旗人却不善耕种,也不乐意耕种,更喜放牧。 这片世人眼中的苦寒之地,倒也其乐融融。 胤祯作为这个地界上官最大的那个人,想在哪儿溜达就在哪儿溜达,没有大朝会,也不必再半夜起来赶着上朝,地位相差悬殊,他要调和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 到了冬,胤祯把火炕都给苏出来了,他不缺碳用,这火炕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花之物,但这东西对贫苦之人来说,就有用多了。 大东北最不缺的就是山林树木了,盘个火炕,可不缺能烧的柴火。 胤祯只是出个主意,具体怎么作基本上都是福晋来,福晋不光是有自己的!商队,连工匠都养了不少,这次到了盛京,‘队伍’还比之前扩大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