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垂下眼帘,抿住,神情现出担忧与纠结之,那位载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自小父母双亡,如今,唯一能庇佑她的外祖父也去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待在齐王府,唉,连她的处境都不如,她好歹还有一位照顾她的祖母。 “啊?”福舒盈眼神茫然,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出,不过,她顿了顿,道,“但我那所观,齐王爷分明很看重纵容载姑娘,载姑娘,应当不会像你所说那样吧。” 程素娥抬起眼皮,飞快看她一眼,默了默,微启朱,嗓音轻柔:“你并没有亲眼见到齐王爷与载姑娘相处,如何能肯定地说,齐王爷十分纵容那位载姑娘?” 福舒盈拧眉,觉得这话不大对,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可是我亲眼见到齐王爷带她去金桂园,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了她。” “那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齐王爷只是觉得你父亲会带女眷,所以他就顺手将载姑娘带上了,至于玉佩,可能是齐王爷觉得载姑娘毕竟不会说话,万一叫旁人欺负,再堕了齐王府的威名。” 福舒盈张开嘴巴,面容呆滞,哑然半晌,久久说不出反驳的话。 最终,她嗫嚅道:“也,也许吧。” 程素娥清丽的面庞立即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容,好像成功说服了她一样,点点头,“所以,载姑娘其实是个可怜人。” 福舒盈抿不吭声,其实,现在她仍然觉得素娥的看法不大对,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碧衣丫鬟急匆匆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 走近了,将东西呈现出来,赫然是一封请帖。 “姑娘,这是刚刚齐王府管事递送给奴婢的东西。” 福舒盈眼睛一亮,立即接过来,迫不及待打开,上下扫视一遍,脸上的惊喜扩大,喜叫一声,忙熨展开给她看。 “素娥,快看,载姑娘邀请我们去齐王府做客。” 她偏过脸,得意洋洋,脸上是自己的想法被证实的纯粹的开怀,“我就说吧,齐王爷很纵容载姑娘的。” 程素娥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许久,她垂下眼,眉目温婉,眼底若泫然,“回帖就好呀。” 马车声轱辘,一路驶进齐王府,在垂花门前停下。 福舒盈和程素娥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抬起头,对上一位面容白皙,脸上带笑,温婉端庄的姑娘。 福舒盈记得,这是载姑娘跟前的大丫鬟之一,名唤应微。 应微上前,笑道:“福姑娘来了,主子已在书房等候您多时。” 福舒盈抿一笑,不好意思道:“带累应微姑娘在此处等候。” 应微道:“福姑娘客气,您是主子的朋友,就是齐王府的朋友。”她转过身,“福姑娘请随奴婢来。” 福舒盈和程素娥抬脚跟上去。 一路走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华贵与优雅并存,美不胜收,福舒盈与程素娥并没有多吃惊,两人俱是勋贵世家出身,家室即便不如齐王府,平常的富贵荣华也早就看惯了。 不过随着越走越深入,越走越清晰,两人心中不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这好似是正院的方向。 但凡达官贵族,所居住宅院俱是大几进的豪门深院,里头的规格,设置等等都差不多,她们家虽说不如齐王府大,深,远,但两者的规格是差不多的,正院的位置和方向也就差不多。 所以,载姑娘居然居住在齐王爷的正院? 倒一口凉气,福舒盈与程素娥对视一眼,前者神情震惊,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浮现出敬佩之意,后者神情更为复杂一点,或者说,自从接到请帖,她就一直是这样复杂又恍惚的神。 在这样震惊又复杂的沉默中,几人最终来到一间院子,看规格看布置,不是正院又是哪里。 应微轻轻一笑,带着陷入诡异沉默的两人来到东厢房前,伸手一引,道:“姑娘就在里面,两位小姐请。” 此处乃正院里的一处小书房,平常乃齐王爷练字画画的地方,听闻福舒盈和程素娥要过来找小花姑做风筝,他便暂时躲避至前院书房,将这里腾出来让给了她们。 福舒盈束着手,小心翼翼踏进书房。 抬起眼,就看到房中书案前坐着一个人,明媚粉衣,白玉俏脸,额角鬓边自上而下编着一条细长辫子,尾端系着条墨蝴蝶发带。 明媚清澈的模样,不是载向慕又是谁。 此时,她跟前摆了各种各样做风筝的材料,竹节,筝面,细绳,她好奇地睁大眼睛,伸出白葱圆润的手指头,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眉梢眼底俱是纯真的好奇与兴味。 见到人,福舒盈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喜,快走两步,来到她跟前。 “载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载向慕闻言抬起头,看向她,好一会儿,眼睛眨眨,纯净清澈的眼底透出喜来,角浅浅抿起: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 她乍染亮起的眼神看在福舒盈眼中,福舒盈喜得手足无措,面皮染红,没想到载姑娘居然还记得她,真,真好啊。 她抿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动和开心,“载姑娘,我来找你做风筝。” 载向慕闻言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一大片材料,风筝啊,她知道,应微和应菲管这些东西就叫做做风筝的材料,所以,她是来找自己玩的。 眼神再次晶晶亮,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她。 对着她纯真喜悦的眼眸,福舒盈不由弯起,发自肺腑地笑了出来。 对了,她将身后一直沉默不吭声的程素娥拽过来,介绍说:“这是我的好闺,程素娥,载姑娘你可以叫她素娥,今天咱们三个一块做风筝。” 载向慕转眸看向她身后,随后,付之一枚灿烂的笑意。 程素娥抬起头,有些拘谨地回笑一下。 彼此认识完,福舒盈和程素娥走上前,就看到书案前摆着三张椅子,显然齐王府下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福舒盈很有礼教地说一声:“载姑娘,我们坐下了。” 载向慕已经将竹节和线头放到她跟前,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小手拍拍她们跟前的桌子,催促道:快坐下,坐下做风筝。 福舒盈一脸宠溺的笑,坐在靠近她位置的椅子上,接过那些竹节和细绳。 “载姑娘,我们要先做筝面。” 她过来一张纸,一笔,问她,“你喜什么样子的风筝?” 载向慕歪歪头,一脸茫然。 停顿了会,福舒盈恍然反应过来,载姑娘情与常人不一样,想来从前很少出府,想必也没有放过风筝,恐怕并不知晓风筝都长什么样子。 思至此,她望着载向慕的眼神是怜惜与心疼,想了想,说:“这样,姑娘,我画给你看好不好,看你喜什么样子。” 载向慕眼睛亮亮的,小啄米点头。 福舒盈笑一声,捏起笔,平展开宣纸,在上头作起画来。 不一会儿,一只翩然的蝴蝶成型,因不是正统作画,不讲究形样与意境,寥寥三两笔就可跃然纸上。 望着这只蝴蝶,载向慕不伸出手,在旁边轻轻抚摸,眼底弥漫着好奇与小心,手指白,浅浅在蝴蝶边缘拂过,并未触碰到墨迹,她知道这个小东西,夏季午后,曾经有人带着她扑过这样灵动漂亮的小玩意。 福舒盈没有停,继续在纸上作画,不一会儿,小兔子,小蜈蚣,小麻雀等等,全部在纸上排着队蹲好。 最后一笔成型,她收起笔,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最潦草的画技,面皮薄红:“载姑娘,你想要哪个做风筝?” 载向慕伸出一手,拄思考,好长时间,她的手指落到第一个上头——那只翩然灵动的蝴蝶。 福舒盈笑道:“好,这只蝴蝶归载姑娘,那我要,唔,这只小麻雀吧。”转过头,问程素娥,“你呢?” 程素娥腼腆一笑:“都可以,就那只兔子吧。” 福舒盈抚掌而笑:“那我们就可以开始做啦,对了,做好后我们还可以在风筝上作诗题字。” 诗词伴舞,倒是雅事一桩。 “对了,到时候素娥你可以帮我们把诗词写到风筝上,你的字最好了。” 程素娥低下头,抿不好意思一笑:“舒盈,你又促狭我,不过你放心,写字的事就给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载向慕突然拿起她放到一边的笔,飞快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然后一脸求表扬地给福舒盈看。 福舒盈看到,一脸惊讶加惊喜,“载姑娘,你居然会写字?不对,呸呸呸!”她给自己一巴掌,继续惊喜叫道,“你写字居然这么好?比一向以书法著称的素娥还要好!” 载向慕眉眼弯弯,笑得很纯然天真。 福舒盈拉过程素娥的手,动不已,“载姑娘真的太厉害太谦虚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她写字这么好看,我们风筝面上的题字可以都给载姑娘了。” 程素娥木着脸旁,许久,才微扯嘴角,笑了笑。 花样和书法的事情搞定,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动手制作的步骤,但在此之前,先要把书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 三个人一起收拾东西,突然,载向慕和福舒盈的手意外碰到,载向慕手里正拿着墨台,陡然被撞到,猝不及防,她的手一歪,墨台砸到书桌上,震两下,翻个身,里头的墨汁全部溅了出来。 顺着书案边缘,溅了下去,溅到下面花瓶里一卷卷起来的画作上。 “这?”福舒盈傻眼了。 她手忙脚去抢救,一把拿起来画作,出帕子擦干净上头的墨汁,可是,展开后看到,上头一角不可避免还是沾染上了墨痕。 最重要,看到边角的题字,焦急的脸瞬时苍白—— 这,这居然是齐王爷的画作! “怎,怎么办?”她哭丧着抬起脸,脸惨白,瓣微微颤抖,泫然泣。 程素娥神也是一变,下意识的,望着茫然眨眼的载向慕,她道:“这是载姑娘打翻的......” 咬住,话音戛然而止。 福舒盈此时心急若焚,六神无主,没注意到她的“戛然而止”,反而道:“这不是载姑娘的错,是我手忙脚,撞到了载姑娘,我,我去跟王爷赔罪!” 程素娥一把拉住她,情绪平静下来,劝道:“你别冲动,这只是一个意外,”顿了顿,垂下眼帘,嗓音轻柔,不徐不疾,“即便要去赔罪,也最好是载姑娘去,毕竟,这是齐王府,载姑娘是府内人,想来,齐王爷会对她宽待一些。” 至于会宽待几分......奇异的,她心里竟产生一丝微妙的期盼。 福舒盈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不行!我怎么能......” 就在这时,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身藏青衣衫的齐王走了进来。 福舒盈张着嘴巴,回头看他,一点一点惨白下去。 载向慕看到他,眸一亮,快步走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想攥住他袖子。 齐王瞥到她指间刚刚倾倒墨台被染上的墨迹,眉梢微拧,再顺着痕迹望过去,看到桌面上摊着的被染上大片墨痕的画卷,神倏地沉了下来。 福舒盈回过神,着急地就要往自己身上揽,“王爷,是我......” “你怎么回事?” 齐王慢悠悠抓住她手腕,不让她染了墨水的手指碰到自己袖子,随后,出手帕,套在手指上,懒洋洋地给她擦拭指尖的墨汁,“做个风筝都能搞成这个样子。” “笨死你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点,可是今天和人出去逛街,回来后肚子就开始痛,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强撑着写了这么多,大家先看着,知道我是你们的就够了,么么哒。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