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无的东西!” 周奕暴喝一声,作势就要起身,祝秋宴忙拦住他:“你做什么?” “我去提醒阿九提防他们!” 祝秋宴的神骤然冷了下去,单手摁住他受伤的地方,发问:“有用吗?” 以你的身手尚且如此,那位手无缚之力的小姐,再怎么提防,有用吗? 周奕一瞬疼得痉挛起来,往后趔趄两步,直地倒在上。祝秋宴起衣摆,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对姜利说:“我会让人过来给他处理伤口,至于小姐那边,放心,我不会离开她,哪怕一步。” 姜利不情不愿地用鼻子应了声,送他出门,到墙下方才问道:“你能保证吗?” 他烦躁地扯了把院子里的月季花,在掌心里,脑子里忽而闪过那朝窗口投进一大捧花时,她骤然受惊的样子,活一只傻狍子。 比她的骆驼还蠢。 他低下头,掩去嘴角一抹隐约的笑意,闷声道:“你一定不要让她轻易死了,她的命得代在我手里。” 祝秋宴含着笑:“只要我活着,恐怕没有你所愿的一天了。” 从巷口出来时,夜已然深了。祝秋宴单手在口袋里,缓步走在街道上。 夜风徐徐吹来,他好像忽然累了,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开始回忆这一生。正如所有不可实现的箴言都能成真,正如祝秋宴从出生那刻就与悲惨的命运息息相关,到了如今平凡的人已经过了几辈子,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站在悬崖边缘守护一株美丽的花朵,为她挡风,为她遮雨,好不容易赢得她的芳心,才发现身旁虎环伺。 如此年轻的生命,他才刚刚遇见的年轻小姐,竟被摧残地已经摇摇坠。她的《西江组图》,她魂牵梦萦的家乡,她每月一次途经鬼门关时呢喃着的酥油灯,她的汗渍,她的拥抱,她在暴风雨的夜晚给祝七禅的温暖。 这些,如此真实。 怎么可以?他怎会允许? 那些人,那些毁她家园,夺她亲人,带给她痛苦,让她一夕之间蜕变破茧的家伙,他要一个一个,亲手把他们化为灰烬。 他如此想着,单薄的黑衬衣被风吹得鼓起来。 俊美如俦的男子,在空旷的街道上忽而挑起嘴角,黑苍穹坠在身后,平坦大道突陷废墟,一切华丽的光彩骤然逝去,那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人间,宛若恶魔降世。 而这位魔鬼心里在想什么呢?哦,得快点学会使用4g手机啊,听说现在的小姐都喜网络购物,他总不能太落伍了,得把功课做起来,学着在她的社账号寻找蛛丝马迹,发现小姐的喜好,给她准备惊喜,让她这一生除了快乐不用再为任何事情烦恼。 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今怕是等不到了,还是先搜索附近的花店,亲手扎一束鲜的花朵,给小姐装点美丽的夜晚吧。 希望小姐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肥的剧情章。 关于秘密名单,你们最后会发现这些人,都是上辈子与谢家紧密相连的人!今天还埋了个超大伏笔嗷嗷,不知道有没有小乖乖能看出来。 问了你们都没说想看什么预收坑,那就勉为其难收藏下《小叔最狂野》那个预收吧! 具体到时候是不是写那个,要看天意,不过你们如果喜我的故事的话,先收藏一下也不是太为难嘛哈哈,你们!!!一定要收藏啊,不然作者菌可能永远不会从一百粉丝变成一百万了。 第39章 宴会 梁家的产业能做到今的规模, 与时代无法分割,赶上改革开放的新,作为体制内的红顶商人, 梁清斋可以说受到政策无穷的惠利, 不过他在最光辉的时刻选择了勇进, 因而至今梁家的企业在国内仍处于中砥柱的位置。 梁老八十大寿, 差不多把商界的半壁江山都请了来。 舒意收到梁嘉善发来的地址,推拒了他开车来接的好意,殷照年早一点就出了门,去接舒礼然, 她就打算自己网上约个车。 临出门前被舒杨拉到房间里代了几句, 无非是除了梁嘉善, 不要和梁家其他人走得太近,尤其是他的母亲周茵水。 舒意追问为什么, 舒杨没多解释,只说:“她应该不太赞成你和嘉善的这门婚约, 明面上碍于梁老爷子或许不太好拒绝, 但私底下可能会为难你, 你小心一点应对, 能避免则避免, 避免不了也不用怕。” 舒意点点头,看出舒杨言又止的意思,笑着安抚道:“妈妈,我长大了, 会注意的,一定不丢您的脸。” 舒杨嗔她一眼:“说的什么傻话,哪有妈妈怕自己的女儿丢人的?你小时候鸳鸯画成鸭子,妈妈都高兴地拿给那些叔叔阿姨看,更何况你现在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只是梁家是大家族,关系复杂,要不是嘉善这个孩子不错,其实我也不大赞成你嫁到梁家去,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就好了,妈妈只希望你开心,去了那里不要害怕,凡事都有我顶着呢,你只要记住,不让自己受委屈,不给人欺负就行了。” 舒意心头一暖,抱着舒杨说:“妈妈真好。” 因着这个事,母女俩前几天争吵的芥蒂顿时烟消云散,舒杨面上出笑意,摸了摸她不安分的脑袋,责怪道:“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舒意说:“在妈妈眼里我本来就长不大。” 得到舒杨的指导,她挑了一条晚宴风格的黑肩长裙,头发半挽,用水晶王冠固定,戴上一条珍珠项链,一个端庄名媛赫然眼前。 舒杨毫不遮掩地夸赞道:“小意,你跟你生母真的很像,她过去是我们姐们里最好看的一个。” 舒意的母亲李榕桉,过去在北京名媛圈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不过女人长相太过出格,往往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那个年代,阻挡狂蜂浪蝶的追赶最有效的方式不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而是做出另外一件比长相更出格的事,让对方自动作罢。 于是李榕桉成了第一个出格的名媛,未婚先孕,闹得轰轰烈烈,关键是孩子的父亲名不经传,等到李榕桉差点被口水淹没的时候才回来,据说之前都在西江做生意,李榕桉竟也丝毫不加怨怪。 两人一路朝着洗涤心灵的朝圣之地而去,自此再未归来。 几年后,李榕桉得知父母先后病逝的消息,回乡省亲,才与舒杨重新见了一面,是时她正与梁瑾在谈婚论嫁,双方走动勤快。 梁家是做生意的,大到全国各地都有辐,偏西北地区难以涉入,于是借舒杨牵线搭桥,让梁瑾跟金原合作,两人据说是在西江至边境数国搞得有声有。 不过舒杨和梁家婚事黄了之后,李榕桉惜自己的好朋友,自此不在她面前提起同梁家的生意。她也不知如今那摊子是不是还在梁家手里,小意是金原的女儿,旁人或许不知,梁瑾却知。 舒杨总是隐隐觉得,与其说是履行两个老爷子早年定下的婚约,倒不如说,梁家想还金原一个恩情。 毕竟当年西北之路,是金原当的鸿雁。 “这些往事我原想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让你知晓,但你分明很想知道他们的事,恐怕我瞒也瞒不住,藏也藏不了,到了梁家若是梁瑾提起,你心里有数,就也不必太过放低自己。梁家有今天,你爸爸着实出了不少力。” 舒杨替她理了理发丝,望着她目光有点润,“再一个,我始终不肯提起他们,总是觉得愧对榕桉,当年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如果我能早点赶去西江就好了,或许,或许……就算不能阻拦事态的发展,至少不会让你掉进大河,得了这种怪病。” 舒意摇摇头,劝舒杨道:“南方来的那个中医这几天都在给我针灸治疗,我觉得好了很多。这件事怎么会是妈妈的错?我知道您打小就非常疼我。” “你知道就好。”舒杨抹了抹眼泪,忽而想起什么,“他给你针灸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舒意忙捂着嘴,左右张望道:“有阿姨盯着啦,你去画廊有事不在家。”说完一看时间,“妈妈我要来不及了,先走了啊!” 网约车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舒杨见状没再追问,看她冒冒失失往外跑,忙提醒她拎起裙角。 舒意应了声,一手提起裙角,一边踩着细高跟歪歪扭扭地下台阶,但还是不妨逃得太狈,脚一扭差点摔倒,幸好旁边及时伸过来一双手。 舒意站稳后刚想道谢,一抬头却愣住了。 这个男人今特地打扮过,往常穿衬衣多为白,黑少见,而今却穿了件宝蓝的丝质衬衫,贴合昂藏起伏的身躯,黑长包裹着修长的腿,给人的觉焕然一新,加之换了副金边眼镜,头发做了造型,微垂的眼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似斯文儒雅,内里又透着一股坏坏的甜腻。 等候小姐多时的俊俏鬼,这时也兴致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刚才惊鸿一瞥,似是看到电影里出来的明星,惊归惊,到底没有隔得这么近,两个人呼相彼此对视来得惊心。 电光火石,火花噼里啪啦。 祝秋宴听到“嗒”的一声,心跳漏拍,舒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匆匆别开视线,着腮边的发丝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梁嘉善请我了。” 舒意微惊:“他怎么会请你?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祝秋宴侃侃而谈:“小姐不懂,男人之间的情义往往不能用简单的好或不好来定义,得审时度势,当下的情况就应该好一些。” 他冲舒意眨眨眼,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此时已近落,红彤彤的太坠在天幕,为雪肤黑裙的小姐扫上一层忌的光。骑士注视着她,眸中动着难以察觉的深情。 接到梁嘉善的电话时,老实说祝秋宴也到惊讶,但对方是个赤忱的男人,直言今家中宾客太多,恐照顾不好小姐,请他一同前来,代为保护小姐。 他说保护,意思很明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正在进行怎样危险的事,但他并非毫无察觉。挟制,审讯,噩梦,前生今世,种种都在梁嘉善一清二白的生命里点缀着。 为此,哪怕把情敌供起来,这种事也非做不可。 好在梁清斋的寿宴虽然宾客如云,但宴会地点在私人别墅,具有较强隐蔽,也没有请记者到场,因而盛大之余,并没有让人觉得多么煎熬。 梁嘉善接舒意到场后,就带她去见了梁老爷子。 八十岁的老人身子骨尚且健朗,神矍铄,看到她笑成一尊弥勒佛,十分慈祥,比之舒礼然不知亲切到哪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亲爷爷。 听完她的祝寿词,一行人围着看舒杨的画,纷纷夸赞,老爷子更是开怀不已,直拉着舒意的手说喜,又把梁嘉善的手放过来。两个老头子你看我我看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场有和梁清斋好的有心之人,多嘴问道:“今是不是除了恭祝梁老长命百岁之外,还有一桩喜事呐?我看嘉善岁数也不小了,该结婚了吧?” 梁清斋含笑道:“人老了没什么盼头,就盼着小一辈的孩子们好。我现在身体还算硬朗,就想看着孙子结婚,再给我生个大曾孙,让我晚年走得安乐些。” 众人一听,均都会意。 梁清斋不是只有梁瑾一个儿子,前头也不是没有曾孙,只是惯常最宠梁瑾这一支罢了,连带着梁嘉善也成了无可替代的梁家金孙。 给金孙物的媳妇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舒家虽然家底略薄了些,但几代书香,底蕴深厚,那也是得住巨富的,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往人堆里一站,更是亭亭玉立,挑不出一点错来。 于是大家都恭贺起两位老人,舒意想说什么,被舒礼然瞪了一眼,到底没有当场拂了梁老的面子。梁嘉善略带歉意地看她一眼,她冲他笑笑,表示没事。 正当宾客们起哄要梁老拿黄历当场定下好子的时候,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挤了进来,从梁嘉善这边扶起老爷子,亲热地说:“爸爸,徐叔叔一家带大礼来了,在门口等您去揭红绸呢。” “那个老徐,又搞什么花样,每年就是他鬼点子最多!” 话是这么说,到底被岔开了话题,梁老爷子被妇人搀着,伙合一大群人乌泱泱朝门口涌去。 舒意这才松了口气,抚了抚口。梁嘉善忙说:“我也去看看,那边有吃的,你可以拿一点去花园。家里很大,我待会找人带你去参观参观。” “你别管我了,这么多人,去忙你的吧。”舒意推了梁嘉善一把,又挥挥手,让他自个去忙。 梁嘉善也知自己分身乏术,没有勉强,与面而来的祝秋宴打了个眼神,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待到舒意身旁,就听到小姐抱怨:“我刚才差点憋死了,女人香水就罢了,男人凑什么热闹?” 她想到又笑,“看到那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了吗?是我爷爷,他刚才恐怕也憋得够呛,脸都青了。” 祝秋宴审视着女孩促狭的笑,扬起嘴角:“老人家如果知道小姐存这种心思,身体要被气坏吧?” 舒意扁嘴:“谁让他凶我。” 俏丽的鼻尖发出一声不大厉害的轻哼,倒有点小时候张牙舞爪的影子了。 虽然没有见过那时她骑着骆驼走南闯北的样子,但从她和姜利的谈话里不难想象出当时情形。红裘衣,黑马鞍,金铃铛,戈壁滩。头顶两个小发髻的女娃娃,遇见兽笼里明码标价的少年,如果她没有停留,他不曾回眸,他们今生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吧? 当时的金九,应该很可吧? 祝秋宴巧言善辩:“小姐这样恨分明,很得我意。” 需要得你什么意?舒意脸颊一热,微转过脸去。瞧见远处的食台,她说:“有点饿了。” 于是祝秋宴任劳任怨地走过去拿了饮料和水果,同她一起去花园人比较少的地方,打算熬过半程,再找个托辞先行离开。 不想刚到那里,就看到秦歌和几个男人纠。 男人背对着他们,将秦歌堵在花丛一角,嘴上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手也没有规矩。秦歌似乎非常恐惧,瑟缩在假山孔里,小声啜泣着,没有大声呼救,直到远远瞥见舒意的身影,方才大喊道:“舒意,救我!” 舒意迟疑了一瞬,正待上前,被祝秋宴一扯,藏到身后去。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