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的人逐渐减少,到最后都去排队。 哪怕有些人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心底里其实还是要去打那个疫苗,只要打了一次,往后一辈子都不用再惧怕天花,那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 况且,燕洵不收银钱。 这件事终于解决,看着逐渐安分下来的人,燕洵轻轻舒了口气,他想过如果找不到良药的话怎么办,到时候他肯定会采取手段,所有人继续隔离,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隔绝所有的危险。到那时候,他还是会护着幼崽们。 看着这些排队的人,燕洵不由得想到躲在商场里的幼崽们。 此时只有花树幼崽面,且还是被霍老亲自护在身边,其他幼崽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宝宝有没有保护好他的哥哥们,这两天一夜,他们过得怎么样…… 遥想上辈子,他一睁眼就是杀妖,闭上眼睛想着的还是杀妖,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人和妖之间的勾心斗角,在燕洵这里都仿佛过眼云烟一样,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眼睛里只有一件事:杀妖。 其实他远没有表现的那么从容,这辈子他没有修为,手无缚之力,寻常汉子都能轻易撂倒他。对于那些勾心斗角,运筹帷幄,他以前见过无数次,但没经历过,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经历,第一次投入其中,殚竭虑的思考,生怕自己有什么顾虑不到的地方。 花树幼崽的动作很稳,他个头小,要站在板凳上才行。 前面排队的汉子一边伸出胳膊,一边上上下下打量花树幼崽,怀疑道:“我不会死吧?” “这个药虽然已经很安全,但也不排除出事的可能。”花树幼崽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他嗓子有点干,但是没空喝水,因为一直没睡觉还有黑眼圈,头发也跟干草似的,但他还是继续说,“如果万一出事,你马上来找我就没事。” 那汉子目惊恐,“这不是良药吗?怎么可能出事?” “愿打打,不愿打滚。”霍老没好气道,“是药三分毒,你难道不知道?” 都说医者父母心,可就算是他们做到这个程度了,那么珍贵的药拿出来,本不收银钱,还是有人质疑,甚至蹬鼻子上脸,觉得大夫们软弱好拿捏。 就算是把心肝肺挖出来摆在外面给他们看,也还是会有人不,蛋里挑骨头。 燕洵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使劲咬了下舌头,血腥味让他清醒许多,他走过去,站在花树幼崽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咱们解释的够多了,以后再有不信任觉得咱们害人的人,直接送出去。既然不相信,就不要接触我们好了。” 汉子缩了缩脑袋,等着花树幼崽帮他打完针,看到伤口变成一个小水泡,然后迅速消失,脸这才好看许多。 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汉子又回头看燕洵,嘴里还是嘀咕了几句。 汉子的声音不大,但花树幼崽听的清楚,他说的是,“等出事我肯定要来找!” “大人,我没事。”花树幼崽心中委屈,他都已经这样努力了,从未害过人,为什么还是有人来质疑他,甚至一双眼睛看不到别的,只想找茬。 “小花,你看看其他人。他们都很你,听听他们说的话。”燕洵的声音忽远忽近,他觉自己说话都需要很大很大的力气,“一百个人当中,有九十九个人咱们的良药,至于那一个人不喜,那又能怎么样呢?” 人无完人,凡事不会有完美,总会有点小欠缺。 花树幼崽打起神,仔细地听着远处的动静。 那个汉子愈发嚣张,嘴里甚至骂骂咧咧的,结果被周围的人听到,他们看不惯,群起而攻之,要把他扭送了送去衙门。 支持花树幼崽的人那么多,质疑他的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小花大夫,你别放在心上。那个汉子我认识,他平里就这样,邻居都从来不跟他说话。要不是咱们大秦皇上仁慈,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抓起来……”廖哥儿方才也跟着去说了那个汉子几句,他又跑过来安花树幼崽。 “谢谢。”花树幼崽了眼睛,重新打起神。 廖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他以前也觉得这些妖怪幼崽到底不是人,不敢靠近来着。不过自从他和利爪幼崽认识,说过一些话,成为朋友后,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 这些小幼崽们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会因为别人喜而高兴,别人厌恶而伤心。 幼崽们很普通,只是不是人而已。 所有人都打完疫苗,大家都有说有笑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书生想去看看染了天花的病人,帮大夫们验证一下,他们真的不会再染上天花。 远处铁牛带着汉子们围成的人墙终于散开,里面的人可以出去,外面的人可以进来。 早就等在外面的王真儿、裴钰儿,领着一群小哥儿闯进来,他们都带着许多家丁,大呼小叫的扑进来,帮着汉子们收拾水泥地上的被褥和衣裳。 燕洵脸上出笑容,眼前又是一黑,他赶忙咬舌尖。 腥甜的舌尖血润喉咙,燕洵觉自己再次清醒起来。 “该我们反击了。”燕洵道。 早就等着燕洵这句话的人赶忙都行动起来。 吴红松领着差役回衙门准备升堂;秦十三带着一群人去收拾台上,帮着重新安排读书节事宜。 商场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镜枫夜领着幼崽们最先出来。 “大人。”镜枫夜大步走来,定定地看着燕洵。 两天一夜的分别,像是好几年,镜枫夜看上去黯淡无光,整个人都消瘦一圈。他很想现在抱着燕洵回去歇息,剩下的事他来就好,但显然燕洵不会同意。 两个人意见不合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听燕洵的。 小幼崽们跑过来,把燕洵围在当中。 “我很好,你们呢?”燕洵赶忙一个个的看着幼崽们,发现大家都瘦了一圈,神倒是不错。 “我们也都很好。”幼崽们赶忙说。 蛇身幼崽悄悄用尾巴尖了脸蛋,让自己看上去更神一些。 他们都担心燕洵,但是却不想让燕洵担心;就像燕洵担心他们,却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一样。 幼崽们终于见到燕洵,也终于安心了,燕洵也安了心,他脸上出温和的笑容,朗声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幼崽们齐声回答。 他们在商场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外面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并且还找到了一些证据。 燕洵最后看向宝宝,后者站在地上,昂首,冲着燕洵轻轻点头。他虽然是最小的幼崽,但是都把哥哥们照顾的很好。 宝宝有阿爹,哥哥们没有,所以宝宝要照顾好他们。 商场距离衙门并不远,燕洵带着幼崽们浩浩前行,挡在前面的人都自觉地让开道,目送他们往远处走去。 衙门大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响,镜枫夜拿着鼓槌,一下一下的敲着,声音不疾不徐,传出很远很远。 “升堂!”吴红松换上官袍,理了理衣袖,底气十足道。 差役拿着杀威,位列两边,看着燕洵带头,镜枫夜和幼崽们随后,大家一起走进来。 “堂下何人!”吴红松一拍惊堂木,喝道。 小尤儿领着一群小乞丐,散步在大街小巷中。 孩子们的声音又尖又清脆,能传出很远很远,小尤儿带头喊:“大家快去看啊,衙门升堂了,燕大人要状告朝廷命官了。听说这次是有人故意找来染了天花的病人,想要在京城传播天花……” “大家快去看啊。” “证据确凿。” “不去看后悔一辈子。” “读书节明天继续,天花并不可怕,很容易就能治好。” “小花大夫找到良药,是天花的克星啊。” “快去看啊,不去后悔一辈子。” 听着外面的声音,何嫂子赶忙打开门跑出来看,发现左邻右舍都打开门,胡同里已经有许多人开始闲聊了。 “当家的我们去不去?”何嫂子赶忙关上大门,问徐良美。 屋里徐良美已经换好衣衫,抱起丹哥,催促何嫂子,“快收拾,咱们一家人都去。燕大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回敢让那些孩子传话,就代表有证据!” “哎!”何嫂子赶忙答应着,收拾收拾跟着徐良美出门。 不敢出门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人全都从家里出来。 衙门前面的街上,出现许多人。等何嫂子来的时候,已经几乎人挤人,挤进去一点都不容易。 “现在里面是啥情况?”何嫂子看到大娘也在,赶忙问。 大娘有些兴奋道:“燕大人当场写了状纸,那挥毫泼墨的,很彩。”大娘不识字,但是记很好,她唾沫横飞地说,“燕大人状告赵元汀,徐良筝,还有个什么贾家的少爷,不知道是哪位……” “贾不甄?”何嫂子口而出。 说起贾家,大家都能想到,一位贾家的女儿,如今是里的贾妃;一位是美人,又心地善良的贾不甄,还特地建了庞大的宅子养那些美人,后来宅子让燕洵给推平了。 那贾不甄仔细看了燕洵的脸后,得了失心疯,当时传的沸沸扬扬。 贾不甄也算是名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继续看!”大娘神头十足道。 大堂里,吴红松看完状纸,立即道:“传赵元汀和徐良筝。” “慢着,无凭无据,只凭借状纸就传赵大人前来,是不是太不给赵大人面子了?”人群里忽然有人喊。 “谁说没有证据的?”燕洵反问。 “证据呢?”喊话的人不甘心道。 “证据在我这里。”大堂后面,北齐拐了个弯,忽然冒出来,“本官恰巧得了一些证据,今儿个听说燕大人要状告赵大人,正好来看看……” 众人都是一惊,又反应过来,觉得理所当然。 北齐出手,还没有查不出线索的时候。 吴红松又是一拍惊堂木,示意差役去带人。 大堂上,燕洵冲着北齐拱手。 北齐隐晦地看了眼站在地上,个头小小的,几乎能被忽略的宝宝,冷淡道:“燕大人若是想用我的证据,便让你儿子来跟我住几天吧。” 宝宝心花怒放,但脸上要假装很不情愿的样子,还了眼睛,眼圈发红,像是要哭了。 “哼。”燕洵冷哼,看上去似乎也很生气。 小幼崽们都冲着北齐怒目而视。 大娘看着宝宝委屈的样子,看不过去了,大着嗓门道:“北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家小幼崽已经是你的徒弟了啊。” “哎,这个徒弟都是不情愿的。”何嫂子拉了大娘一把,小声解释,“北大人为人公正,听说一直在找证据,要是幼崽们不老实,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 “咋地?幼崽们没犯事也要找证据?这也太过分了吧。”大娘嗓门大,低了还是能传出去很远。 周围的人竖起耳朵一听,可不是这样。北大人太过分了,但是他没有错,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不多时,差役着徐良筝上堂。 “赵元汀呢?”吴红松赶忙问。 差役拱手,“回大人,卑职去赵大人府上的时候,听说赵大人早已进。” “无妨,人不在也照样定罪。”燕洵淡淡道,“请北大人把证据拿出来吧。”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