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愣在那里,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办坏事了啊,她不该这么糊涂! 姚禄却是开开心心,揣着铜钱过来看他母亲,到了门口,却看到孙氏好端端地站着,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青枝笑眯眯看着他,她身后,是恍然大悟的大夫。 姚禄的笑僵在脸上。 一切都完了。 什么银子,上千两的银子,都飞了! “你干什么用的?”姚禄一脚踢在孙氏身上,“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我自己来,你现在害死我了!” 孙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云壑听说此事后,亲自把严采石放了出来。 严采石惊喜道:“我真能走了?” “是。” “是师父救我出来的吧?”一定是师父,严采石又愧又喜,愧得是自己不够小心,被人利用,喜的是,这桩问题又被聪明的师父解决了。 林云壑微微一笑:“是,你师父真是……极好的。” 极好极好,可惜与他无缘,实在便宜了裴连瑛。 如果哪他们…… 不,难道还要盼着他们和离吗? 瞧见他目中的落寞,严采石愣了下,觉他似乎对师父……他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师父有师丈了! 他快步往陈家而去。 姚珍看到严采石,高兴得拉住他手臂:“你没事吧,师兄?”到处查看,生怕他何处不妥。 “没事,我好着呢,你别看了。”严采石朝青枝跪下来,道歉道,“徒儿使得师父受累了,徒儿不孝!” 青枝拉他起来:“好好的跪什么,我可没受累,就他们两个能让我受什么累?” 看她骄傲的样子,严采石笑了:“是是,是徒儿说错,师父有勇有谋,他们再如何也斗不过师父。” 周茹看严采石安全回来,也很安心:“你赶紧回家吧,你爹跟你妹妹也在等着呢,你去跟他们说一声。” 严采石点点头,马上又回家。 而孙氏跟姚禄的计划被毁,钱讹不到了,姚禄凑不齐银子可能要被汪仁打死,当天就逃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京城跟理县。至于孙氏无依无靠,到理县后又被刘守说了一通,让她去别处缫丝,孙氏不得已也离开了理县。 后来青枝把卖身契还给了姚珍,姚珍自由了。 转眼间到了月末。 秋高气,裴连瑛查案也轻松些。 经过这些的调查,他已经完全可以把两桩案子联系在一起,不,是三桩案子,永安县县令吴申来窃取佛经一案是这三案的源头。 可惜,还少一个关键线索,无法禀明高士则要求重申吴申来一案。 因为想要翻案,首先得让高士则承认他之前判决错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裴连瑛骑着马又去了户部。 路上他想起那去吏部调查从永安县调任来京城的官员,三年前,共有两位,但如果扩大范围,是从陵州调任到京城的话,那么共有五位,其中一位而今是礼部左侍郎黄开先。 黄开先是成康三年中举的,任知县时年岁已不小,三十六,经历了八年方才胜任为陵州知府。 裴连瑛与他没有来往,但印象里,黄开先看起来颇为温厚,时常拿一串佛珠在手中把玩,那佛珠动时有低柔声音,散发出淡淡清香。 价值不菲。 户部官员们看到裴连瑛又来了,笑着问:“裴左少卿还想查什么呀?” “康长茂的家人你们有没有见过?可曾来过户部?” “没有啊,他一个小吏把家人带来作甚?” 裴连瑛点点头:“我记得,他是柳志和大人聘请的是吗?” “是,柳大人夸过康长茂有经验,琐事予他办理不心,不过柳大人才用了他半年,就被调任去江州了。我们看他确实不错,就一直留用,谁想到他会遭遇这种惨事,太可怜了,一家四口那!” 康长茂在户部人缘不错,裴连瑛又问:“他在出事前可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既然是灭口,康长茂肯定是知道某个秘密。之前他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所得答案皆无用,这次,他希望能有什么变化。 官员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摇头,有个主事想了好一会,突然道:“……他想参加京考。” “哦?他做小吏已有九年?”跟读书人一样,小吏也有做官的希望,但必须得有九年资历,再参加一次京考,通过后,若哪处有合适位置,兴许能补个缺。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官位,但要得到非常之难,多数得依仗关系。 “兴许吧,听他的意思,一定能考中。”主事颇有疑惑,“不知他何处来的信心,我看他似乎都觉得自己能当官了。” 这是极为重要的线索,裴连瑛谢过主事,告辞而去。 在康长茂背后,一定另有其人,不是柳志和,柳志和应该只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他是帮人聘请康长茂的。 而康长茂却并不愿屈居于当一个小吏,他还想当官。 他是不是去威胁谁了?故而被灭口。 照着这个去猜测,江扩又是因为什么呢? 被贬官了,他想翻身? 他跟康长茂,还有背后那个人共同享有一个秘密,这秘密是关乎吴申来,关乎消失的佛经的。 佛经到底去何处了呢? 不知不觉,裴连瑛到了家门口。 小厮过来牵马,说道:“少夫人也回了,跟少爷是前后脚。” 她最近似乎都比以前早归家了,裴连瑛嘴角翘了翘,大步朝东厢房而去,谁料却听见正房传来一阵笑声。 原来青枝在陪着长辈们。 他调转方向。 “连瑛,难得你也早回,晚上同我们一起吃饭。”李韭儿招手,“刚才我们在说锦缎呢,青枝现在可厉害了,已经会用雀金线,不过雀金线本买不着,我就说要不我们养两只孔雀,你祖母说,那可养不住,早飞了。” 裴连瑛好笑:“就算养得住,您也不会缫丝。” “可不是,异想天开呢?那东西是给皇家用的,我们家可用不起,”裴辉给儿子倒茶,“快喝吧,看你嘴都要裂开了。” 裴连瑛谢过父亲,一饮而尽。 裴辉又给他拿点心。 “您别忙了,等会就吃饭的。”父亲对他的好,裴连瑛有时候也是承受不住,可父亲并不听。 李韭儿忍不住笑:“瞎忙活,你快坐着吧,别挡着连瑛跟青枝说话。” 裴辉:“……” 夫俩都是早早出门,一直就晚上才能见面,裴连瑛把今查到的案情告诉青枝,她喜听。 问题也多,有时候他能从中得到启发。 只听这案子越来越诡谲,越挖越深了,青枝问道:“那个杀手呢,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不知长相,去何处找?又是那么有经验的一个老道杀手,肯定还藏在京城,随时听候差遣的。 青枝就有些担心:“你查案时应该多带几名捕快。” 裴连瑛握住她的手:“嗯,我知道。” 见他眸中含着深深的笑意,青枝脸不由一热,不过她心想,关心自己的相公也没什么吧,谁想当寡妇呢? 厨子做好了晚饭,丫环们一一端上来。 李韭儿说起下午得知的事情:“姜家跟许家定亲了,姜夫人迫不及待将阿怡嫁出去呢,吉定在十月……青枝,你记得准备一份妆,如果忙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我来准备。”青枝也替姜怡高兴的。 裴老太太好奇问:“阿怡去年也给你妆了吗?我都不知,她送得什么?” “……诗集。” 裴老太太笑起来:“都没见你看过,既然阿怡送了,你没事可以拿出来念念嘛,你以前在我们家也学过。” 还不是因为裴连瑛,她自己才不喜。 青枝敷衍地答应一声。 裴辉慨道:“许家跟姜家真是门当户对啊,才子配才女,天生一对。”如果儿子也这样该多好啊。 李韭儿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哪壶不开提哪壶,儿媳妇可不是什么才女。 裴辉捏着筷子,心想他已经委屈的要死了,不能说青枝一句,现在连夸赞别人的姻缘都不行?他的命咋这么苦! 倒是裴老太太没往那处想,催着青枝吃饭:“你们吃完快些回去歇着吧。”她只想要抱孙子。 青枝胃口没那么好了,随便吃了些。 裴辉这个人其实藏不住喜怒的,她听出来她这公爹现在仍很遗憾,确实,如果两家没有定亲,裴连瑛一定是娶了大家闺秀。 比如姜怡,各方面跟他都合适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吧?她是想退亲的,是裴连瑛为了自己名声不肯,说来说去,还是裴连瑛不好! 她忍不住瞪了裴连瑛一眼。 裴连瑛:“……” 二人吃完饭,向长辈们告辞回了东厢房。 有好一阵子,青枝没有突然变脸了,裴连瑛能觉到她的不快。 好似是说起诗集,她突然就情绪低落。 诗词对她来说就那么讨厌吗?他记得,青枝刚开始来京城,他要教她诗词时,她也是一样的态度。 幼时,她还会愿意学一学,现在…… 沐浴着月光,他站在屋檐下出神。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