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白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抹战斗的身影。 而事实证明,他对池芯的信心没有落空。 池芯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毫无把握就空手和这么一个改造人硬刚呢?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这具身体里的力量控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如果不是她至今记得和系统撕破脸时的心情,恐怕会以为这原本就是她的身体,她的实力。 面对韩子墨刺来的尖钩,池芯难得没有选择正面对抗,她双臂推拒,动作看起来极慢,似乎完全跟不上韩子墨的速度,下一秒就会被勾得开肠破肚,看得赛若又惊叫起来。 然而面对这推手的韩子墨却脸倏然一变。 只有他才能受到,蕴含在这缓慢动作里的澎湃力量,就像四两拨千斤,这看上去软绵绵慢的手,居然巧妙地穿过他胳膊的隙,直直击中了他的口。 在赛若的目瞪口呆中,韩子墨前闪着光泽的纳米衣被击打出震颤的波纹,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嘴角吐出一丝血。 他惊骇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池芯吐息收纳的收手动作。 “这是……什么招数?” 池芯微微一笑。 在面对韩子墨的时候,她大脑中瞬间闪现出十几种适合他的作战方式,每一种都迅速在脑中演练,池芯挑出了从未使用过,却最能克制住他的一种。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吃的洗脑包,觉得把身体变得越不像人,就越强大。” 池芯身体自然直立,脚尖放到与肩同宽,看上去浑身全是破绽,又没有一丝破绽。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即使我不用身体素质和你硬撞,你也攻击不到我的一片衣角。” 韩子墨死死盯着她,在池芯继续气定神闲地冲他一招手,他就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公牛,轰然卷了上去。 他动作极快,招招下了死手,整个身体化为一枚人形炮弹,连墙壁都能轻易穿透,被他撞上无疑非死即伤。 但是池芯不但没有紧张之,反而颇为悠然自得,她动作很慢,身形飘逸而潇洒,和韩子墨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身形翩然犹如闲庭信步。 然而正如她所言,无论韩子墨爆发出多快的速度,多强的攻击,她都能轻轻松松化为无形,让他沾不上她一片衣角。 一旁的景修白和赛若一脸震惊。 赛若张张口:“她……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我不知道。”景修白诚实地摇头,眼中异彩闪动,“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招式。” 这的确是池芯第一次没有选择硬碰硬的方式战斗,看着韩子墨的脸越来越狂躁,动作也越来越极端,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她的样子,倒是受到了和以往纯粹的力量制别样的觉。 当韩子墨爆发出狂怒的吼声,池芯算着时机差不多了,猛地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韩子墨以为机会来了,一记黑虎掏心,包含着他全部的愤怒和狂躁,狠狠挖向池芯的口。 池芯两手相互斜,在尖钩冲自己挖来之时,稳稳当当地夹住了韩子墨的手腕。 韩子墨用力向前,脸上因为用力而得通红,然而却无法前进半寸。 “你这到底是什么……术。”韩子墨咬牙询问出之前的问题。 这次池芯没有左右而言他,语气和她的动作一样轻松:“古老的东方秘术,太极。” 没错,这招招缓慢飘逸,还偏偏让敌方奈何不得的手法,正是她从太极中得到的启发。 “太极?”韩子墨咆哮,“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诡异的伎俩……” 看着他的质疑,池芯若有所思,看来这个电影世界里并没有太极这一说。 但这不妨碍她用这个揍人。 趁着上半身死死卡住韩子墨,池芯迅速出腿,直接横扫过他的下半、身,同时手上用力,将一脸不可置信的韩子墨狠狠掼倒在地。 池芯一脚踩上韩子墨带着钩子的右手,一手掐住他的脖颈,制住了他的行动。 “这招不是太极,只是我用‘普通身体’把你掀翻罢了。” 韩子墨倒在地上,瞳孔收缩成针孔大小,他望着上空,脸上带着失去信仰的灰败。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词,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识。 “我们走吧。”景修白走过来,随意看了韩子墨一眼,“现在郁襄他们已经赶往船停靠的地方,我们尽快赶去,还能和他们会合。” “好。”池芯站起身,看到赛若一脸的惊愕还没收回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赛若博士,新生活要开始了,开心点。” “想什么都不留下就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哦豁。 抑着深深怒火的苍老声音响起,池芯受到手掌下赛若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 她回头望去,看到休斯博士带着剩下的警卫站在门口,黑一大片。 池芯侧过身,不动声地将赛若护在身后:“哟,回来了?” 休斯博士脸沉得可怕,他看都没看地下的韩子墨,直接大踏步走进来。 “赛若,过来。”他低沉地说。 池芯微微侧过头,看到赛若脸上浮现出剧烈的挣扎之。 她没有吭声,景修白也默契地没有打断,两人都在等待着赛若的决定。 “赛若。”休斯博士从她的犹豫中得到了不好的讯号,他脸更加沉,声音里也掺杂上焦躁的催促,“我在和你说过来,你没听到吗?” 面对他的迫,赛若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又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严实地缩在了池芯身后。 池芯出笑意,回头看向休斯博士:“我想她的意愿已经很明显了。” “你这是想做什么?”休斯博士不理会池芯,只是盯着她身后的赛若冷冷地说,“还在记恨艾伯特的死亡吗?他已经是个失败品了,你难道还要为了他背叛我吗?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我不是为了他。” 赛若蚊呐般的声音响起。 休斯博士一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只是为了艾伯特!”赛若突然抬起头,冲她的父亲咆哮,“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过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了,你什么时候拿其他人当人看过?包括我!我想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里去,我不想让同类再用看恶魔的眼神看我,我不想再……当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泪水冲出眼眶,赛若借助池芯的肩撑住自己,勇敢地直视休斯博士。 “我要走了,我要去寻找那些你永远,永远也不会受到的,正常人类的情了,爸爸。” “简直荒谬又可笑。”休斯博士听完赛若的陈情,只是不耐烦地吐出这么这一句评价,就像面对一个任的孩子,在和她争论该不该买玩具,“今天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花时间处理你这仿佛青期一样的幼稚心理,你赶紧给我过来,让我们抓住这两个实验体,继续被耽误的实验。” “到这个时候了,你最关注的的仍然只有实验。”赛若眼里的辉光熄灭了,她苦笑一声,声音平静下来,“他们是独立存在的人,爸爸,不是你口中的实验体。” “你在说什么傻话!”休斯博士呵斥她,“能为科学献身是多少人求不来的荣耀,我再说最后一次,赶紧给我过来。” 池芯实在忍不住了,她一伸手又把赛若扒拉到身后,难以言喻地看着休斯这张老脸:“这荣耀给你要不要啊?” 休斯博士终于将目光移向她,那不是用来看一个平等人类的眼神,而是像看着一件冰冷的物件,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的的眼神。 “我是给予他们荣耀的人。”他说。 “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池芯说,她指了指下面躺着,仿佛这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的韩子墨,“这不是你的得意之作吗?你怎么不问问他怎么样了?” 休斯博士轻飘飘的眼神掠过韩子墨,仿佛刚发现他一样,皱了皱眉:“韩子墨?他打不过你是正常的,管他干什么。” 这句话惊醒了发呆中的韩子墨,他僵硬地从地下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休斯博士,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向我承诺过,只要听你的话,你就能把我变成最强大的人类,让我再也不受欺辱。” 休斯博士:“你的确没有受到欺辱。” 韩子墨面容扭曲:“随便出来一个异能者就能打败我,这就是你承诺的‘最强’吗?” “池芯不是普通的异能者,她是……算了,和你解释这些有什么用。”休斯博士就像打发一个烦人的苍蝇一样挥挥手,“何况你在我这里,要那么强做什么?够抓实验体就行了,好了我知道你打败了委屈,现在先抓住他们两个,回头我再给你把武器升级一下。” 韩子墨缓缓地抬起那只不像人类的手,愣愣地看着上面的钩子,呢喃道:“原来你骗了我,只是为了让我为你卖命。” 休斯博士嗤笑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嘲讽的意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喂,你们几个过来。”他转过身,对剩下的警卫说,“先把你们队长和我那失智的女儿抓过来,然后抓住那两个人。” 然而剩下的警卫看着这副场景,竟然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动作。 “你们都聋了吗?”休斯博士大声说,“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快动手!” 警卫们犹犹豫豫,半天才迈出一步。 目睹这一切的池芯摇摇头,出叹为观止的神,就像面前的休斯博士和成群的警卫不存在一样,转过头对景修白说话。 “我真是大开眼界。” “我也是。”景修白回应。 池芯:“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我说赛若,你父亲有没有做过心理疏导什么的,我看他才是最不像正常人的一个。” “没有。”赛若愣愣地,下意识地回答池芯的话,“我们……他从来不信任别人,不会让人接近他。” “赛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抚养你,培育你,就是为了今天站在那里出卖我的吗?”休斯博士没想到赛若居然真的选择不回来了,脸立即扭曲起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过来,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池芯转过身,看向赛若。 只见她冷笑一声,绿的眼睛里出深刻的嘲讽:“我看,你是不想失去我这个趁手的工具吧。” 这个前半生几乎生活在地狱,并手染鲜血的女终于想要试着摆父亲的影,向正常的生活试探地踏出一步。 “池芯,带我走吧。”她轻声说,“我会尽我所能去研制疫苗,不是为了所谓的科学,而是……我想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恕罪。” 池芯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老怀大的神。 一个不安定的,随时都可能搞事的赛若,和一个安下心来,不用催促就急着自行研究疫苗的赛若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好。 “我不能替以前那些人承认你,赛若。”她说,“但是你还没被你那无药可救的父亲彻底同化,这总归是件好事。” “你……!”休斯博士然大怒。 “嘘。” 池芯竖起食指抵在边,发出噤声的声音。 她看向赛若:“接下来的画面,你还是不要看为好。” 赛若正在沉思池芯说的话,闻言怔怔地回应:“什么?” 池芯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走向休斯博士。 面对她的气势汹汹,休斯博士竟然后退一步,目光中终于透出些许慌,疯狂地左右摆头:“你们都在干什么?赶紧抓住她!” 然而无论是韩子墨,还是门口的警卫们,都沉默地停在原地,看着池芯走向他。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