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虞霈冷声问。 “……这里的大闸蟹不见了。”张紫娴抬头看向他。 “不见?”虞霈冷笑一声:“难不成是成后自己……” 他话没说完,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 蟹妖快步走出希尔顿酒店,一头冲进一个暖气开放的便利店,在暖气下蹦跶了好一会才捡回了半条命。 他着手臂上的皮疙瘩,在心里直骂这侦探不是妖当的。 他掏出手机,把今天拍到的视频一齐发给了唐娜。 当红女星和一个男人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还共度生、吃烛光晚餐,这应该算得上恋实锤了? 蟹妖由衷地希望这个料能让雇主意,这样他就能尽早回家筹备蟹花联姻了。 他等了好一会,甚至在便利店里买的泡面都吃完了,唐娜都没有给他回信,蟹妖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唐娜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蟹妖刚动地想表功,手机里传来小女孩低沉的声音:“……清晨六点给我打电话,墓地选好了吗?” 蟹妖这才想起两国之间的时差,他吓得电话都没拿住,下意识地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唐娜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决定等蟹妖回国就请他吃全蟹宴。 她放下手机,刚想闭眼,眼角余光瞥到微信界面上蟹妖发来的一个视频。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给了蟹妖天都没亮就给她打电话的勇气。 如果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她会让他成为全蟹宴上的一员。 点开视频后,最先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个酒店房间,镜头视角转了一圈后,慢慢向着有说话声的卧室靠近。 视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分钟的时间唐娜就看完了整个视频。 虞霈和张紫娴搞在一起了,唐娜不吃惊。 她吃惊的是,今天竟然是虞泽的生吗? 瞌睡都已经跑了,她干脆掀开被子,踩着自己的恐龙棉拖鞋跳下了。 唐娜走出卧室后,冷空气让她不由抱紧双臂,她扫了一眼窗外,楼下的花园在清晨的光线下折着水的光芒。 她收回目光,一路小跑着来到虞泽卧室门前。 敲门? 要求魔女敲门,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唐娜握住门把手,直接开门闯进没有开灯的房间。 往常的这时候虞泽都已经起准备出门跑步了,今天他却依然躺在被子里,唐娜觉得疑惑,但是在提出疑问之前—— “好冷啊啊啊!” 她甩开脚上的绿小恐龙,跳上虞泽的大,像是一个落到泥地里的蚯蚓,转眼就钻进了虞泽的被子里。 温暖的暖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虞泽的身体就在一旁,对她的突然侵入毫无反应。 她把发凉的双手伸入他的t恤下面,按到他温热的肚皮上取暖,他也一动不动。 唐娜把手心手背都在他肚子上烫暖和之后,泥鳅拱地一样,朝着被子上方拱了出去。 一只手把她从被子里拉了起来,她顺势就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她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眸,说:“生快乐!” 这双眼睛愣住了。 ……说错了吗? 唐娜产生了疑惑,这些小爬虫不是把这种叫“生”的东西看得很重吗? “……谢谢。”他回过神来,对她扬了扬嘴角。 “你怎么不开心?”唐娜问。 生不应该都是开心的吗?对这些小爬虫来说。 真奇怪,明明是生,视频里的虞霈不开心,眼前的虞泽也不开心。 虞泽轻轻摸着她的头顶,过了好久才说:“没有。” 唐娜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说谎的时候,每次都要停很久。” 这一次他依然沉默了很久,终于,他开口道: “……今天是我妈妈出事的子。” “你妈妈不是后天……”唐娜话说到一半中断了,她想起来了,虞泽母亲去世虽然是车祸三天后,但车祸的子却是今天。 双胞胎的生。 唐娜忽然安静下来。 她看着虞泽沉静的眼睛,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在被窝里不安分地蹭了蹭后,她伸手抱住他的身体。 这是员工福利。 血腥魔女,恩怨分明,这只是看在他平常伺候她伺候得那么好的份上,给的一点福利——她在心里碎碎念着。 过了片刻,虞泽的另一只手伸了上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他问:“拍卖会的钱你准备好了吗?”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他说:“如果没凑齐,我租出去的那套房子可以在银行贷款四千万。” 唐娜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瞳孔。 他的眼睛那么冷,又那么静,像是辽阔的宇宙,黝黑深邃。 “为什么?”她问。 他伸手把落到她脸颊的金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因为你想回家。” 唐娜瞪着眼睛看他:“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那就留在这。”虞泽说。 她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认真,看着她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你回去以后,还能回来吗?”他问。 唐娜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眼神。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回答,自己轻笑了一声,说:“以前巴不得你快走,现在想到有一天你不在了,居然会觉得……”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你希望我走还是不走?”她问。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希望你做对你最好的选择。” “……你为什么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 唐娜低下头,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冷冽清新,从前她没有认出,现在她知道了。 那是玉兰花的气味。 “你知道……”她顿了顿,才又说道:“你知道虞霈讨厌你吗?” 耳边的心跳声一如既往的平静。 “知道。”他说。 “我派人去跟踪张紫娴……拍到虞霈和张紫娴在一起。”唐娜说:“当年藏毒的事,说不定就是他指使张紫娴做下的。” 过了半晌,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唐娜抬起眼眸,他神平静,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虞泽知道虞霈讨厌他,但没想到他会恨他。 恨到要把他完全毁灭。 从孩童时分,每个夜晚隔壁上投来的注视中,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弟弟讨厌自己。 白天的虞霈和夜晚的虞霈似乎是两个人,他们一个依恋他,一个厌恶他。 每个夜晚,那间宽阔的儿童卧室里就会有两个灵魂在接受拷问。 虞霈在不远处辗转反侧,因病痛而发出呻或呜咽的声音,他除了闭着眼睛装作一无所知外,什么都做不到。 他除了视若不见、视若未闻,装作一无所知来保留虞霈最后的一丝尊严外,他对他的痛苦束手无策。 “你不伤心吗?”唐娜问。 “伤心。” “你恨他吗?” “……” 他沉默了。 “我和哥哥,你最喜谁?” 那个夜晚,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 内心深处,他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他一直都以为,母亲更喜有残疾的弟弟。 他看见坐在月下的母亲,用口型无声地回答了虞霈的问题,他看见了虞霈的名字。 到失落的同时,虞泽又觉得释然。 母亲更偏弟弟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因为弟弟本来就比他更需要照顾和关心。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