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佩瑜拿起镇纸,将面前两摞写字迹的纸住,起身去看众人是在为何事惊讶。 最先入眼的是被众人围在中央的重奕,他正举着个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乌黑药丸。 宋佩瑜走到重奕身侧时,就闻到了重奕嘴边的药味。 他顺势拽着重奕正拿着药丸的手腕往鼻子下凑,问道,“这是什么?” “米囊,快速至瘾量。”重奕语气平静的重复刚说过的话。 宋瑾瑜疲惫又好奇的目光瞬间凝滞,快速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重奕的嘴。 米囊与宋佩瑜曾知晓的罂粟差不多,是味不常用的药材。 即使偶尔被用在药中,也是虎之药,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会有人将米囊入药。 早在二百年前,就有人发现米囊至人成瘾的特和毒。 重奕拉住宋佩瑜冰凉的手,笑道,“别担心,没事。” 以重奕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必因为三分之一掺了米囊的药丸子发愁会不会上瘾。 宋佩瑜听了重奕的话,无声握紧重奕的手,闷声道,“不能吃!试毒也不行!” 他相信重奕说的是实话,但这种东西……光是听着,就让他骨悚然。 宋佩瑜不希望他所识的任何人,与这种东西有任何联系。 第135章 吕纪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手中的药丸,沉声道,“我还是没发现里面有米囊。” 作为世家子,不一定要通药理,却不会对米囊这种至人上瘾的东西完全陌生。 吕纪和见识过无数夹杂着米囊的东西,学习过各种辨认米囊的办法。 就连混在糕点中的米囊,他都能察觉到。 然而面对魏致远拿来的瓷瓶中的药丸子,吕纪和却怎么看都觉得是普通缓解痛楚的药丸子。 “你从哪来的这东西?”子格外急的平彰和骆勇分别扒着魏致远的一边肩膀,这才发现魏致远正身难闻的酒气,在外的皮肤也异常灼热。 魏致远奋力挣开平彰和骆勇的束缚,大步奔到角落干呕。 良久后,什么都没吐出来的魏致远才扶着墙,慢的往回走。 平彰和骆勇见状,立刻去将魏致远架回来。 “这是陈国给魏贼送来的东西,我见他每随身携带瓷瓶,就想将瓷瓶偷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今刚好找到机会,在茗客楼灌醉他,就算我暂时离开,也会有人看着他。”魏致远全靠左右的骆勇和平彰才能站直,断断续续的开口。 “不对!”已经安静许久的柏杨突然出声,“米囊不是掺在药丸子里,而是用特殊方式处理后,磨成粉末,固定在瓷瓶中。” 重奕确定瓷瓶中的药丸子里含有至人快速成瘾的米囊后,就将瓷瓶递给在场众人中,唯一能算得上通药理的柏杨。 柏杨立刻拿着瓷瓶去旁边没人地方,小心翼翼的倒出里面的药丸子,将随身携带的各种粉末以只有他能理解的顺序撒上去。 期间时不时的用小刀片下比指甲还小的药丸子放进嘴里。 “可是……”盛泰然看向已经从重奕手中转移到宋佩瑜手中的药丸子,语气是困惑,“药丸子上也没有粉末啊。” 柏杨将瓷瓶中剩下的二十多粒药丸都倒出来,翻手让瓷瓶口朝下对着淡青的手帕,另一只手拿着银针伸入瓶口一顿猛戳。 随着柏杨的动作,源源不断的深棕粉末从瓶口处落在淡青的手帕上。 围观的众人皆目瞪口呆。 宋佩瑜、吕纪和依次去分辨被柏杨用银针戳下来的粉末,皆脸沉重的摇头。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最普通的药粉,比较像败火的黄连粉,哪怕小心翼翼的尝了几粒粉末,答案也没有变化。 如果是他们信任的人,亲口告诉他们,这是缓解头痛或者预防风寒的药粉,他们绝对不会怀疑。 其他人也纷纷在宋佩瑜与吕纪和之后,小心翼翼的去辨认药粉,却都脸茫然。 唯有被宋佩瑜警告,绝不能再尝药粉的重奕,凝视药粉半晌后,以肯定的口吻道,“是米囊,比普通米囊的药大很多。” 柏杨又当着众人的面,将药丸子从中间切开。 他发现药丸子中不是没有米囊,而是全都在最中心的位置。 宋佩瑜连忙让柏杨给魏致远诊脉,看魏致远有没有中毒。 经过这么多年,魏忠或者陈国终于发现魏忠已经暴,所以才会用明显是心设计的瓷瓶来装携带大量米囊的药丸子。 如果柏杨没发现装药丸子的瓷瓶不对劲,宋佩瑜肯定会让柏杨将瓷瓶中原有的药丸子换成普通药丸子,等着看魏忠的后续反应,试图将计就计。 殊不知只要不处理有问题的瓷瓶,无论换多少种药丸子,装进瓷瓶里的药丸子都会沾上让人快速至瘾的米囊。 好在柏杨并没有发现魏致远被米囊影响。 魏忠还没对魏致远下手,或者魏致远服用的米囊还没到上瘾的程度。 宋佩瑜让柏杨仔细清理瓷瓶,在瓷瓶里面换上新的药粉和药丸子,然后让魏致远将瓷瓶放回魏忠身上。 除此之外,宋佩瑜还特意嘱咐魏致远,留下让魏忠能察觉到不对劲的破绽。 魏忠醒来后,明明发现了魏致远故意留下的破绽,不仅没有对魏致远留下的破绽深究,还主动替魏致远遮掩,更是一改从前中有细的行事风格,多次在同僚或旧下属前醉得不省人事。 每次不省人事的时候,魏忠都将瓷瓶带在身上。 如此过了半个月,魏忠才拿着瓷瓶去害人。 第一个受害人,是肃王。 魏忠特意去拜见肃王,神秘兮兮的告诉肃王,他从游医处得到瓶对止疼有奇效的药,多年来雨天就腿疼得睡不着觉的病,终于得到了缓解。 可惜他是在庄子附近遇到游医,恰好心情不错,才会买下游医开的‘神药’,当时还将游医当成了骗子,也没立刻服用游医卖给他的药丸子。 等他发现游医是神医,状似普通的药丸子也有奇效,又回庄子去找游医的时候,却得知游医已经离开。 魏忠找了游医许久都没有结果,特意来求肃王帮他找这个游医。 肃王刚好与魏忠有相同的病。 或者说长年在战场奔波的人,都会有下雨天骨头疼的症状。 有些人只是有觉,有些人的症状却格外严重,肃王就是疼的比较严重的人。 肃王十分快的跳进魏忠的陷阱,对着魏忠那张做作的老脸,又是威胁,又是恳求,连将法都用上,才让魏忠‘忍痛’让给他一颗药丸。 肃王听人来报‘魏忠前来拜见’的时候,先将柏杨送来的药粉涂在舌头上,才来见魏忠。 柏杨告诉他,只要入嘴的东西里有米囊,他就会觉得苦涩的难以忍受。 肃王忍着恶心将药丸嚼碎,不苦,还甜。 一时之间,肃王和魏忠都笑得极为意。 第二个受害人,是永和帝。 肃王假装他早就好得七七八八的腿疼病才有好转,将魏忠当成宝贝的药丸子奉为至宝,顺着魏忠隐晦的提醒,将药丸子的神奇之处告诉永和帝。 永和帝立刻召魏忠进,言及想要试试让肃王奉为至宝的神药。 魏忠继续做不舍姿态,却被永和帝反将一军。 永和帝脸遗憾的叹了口气,“既然卿不舍,朕也不愿强求,还是等肃王的人找到神医后,朕再试神药的效果。” 魏忠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立刻改口,变成求着永和帝用药。 从此之后,魏忠就时不时的被永和帝与肃王叫去用药。 宋佩瑜听永和帝说,‘魏忠每次都与朕和肃王同时用药’后,特意将柏杨在瓷瓶里刮下的米囊粉给魏致远。 让魏致远将米囊粉下在魏忠的吃食中,免得魏忠始终没有上瘾的症状,发现不对劲。 刚开始的时候,魏忠每隔十天就要去拜访肃王,用言语暗示肃王,最近有没有觉得腿疼,如果能再吃一丸‘神药’,腿疼的症状就能缓解。 肃王早就从宋佩瑜和柏杨口中,知道了更多的内情。 自然是魏忠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最多就是在时间上拖着魏忠,免得过程太顺利,反而让魏忠怀疑。 安全起见,肃王和永和帝每次与魏忠共同服用药丸子的之前,都会在舌头上仔细涂抹柏杨送去的药粉。 没过多久,永和帝与肃王就在柏杨的提醒下,主动缩短用药的间隔时间。 等到重奕和宋佩瑜的婚期来临,永和帝与肃王已经变成每隔三天就要用次药,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急切。 宋佩瑜始终记着永和帝、肃王和魏忠的用药频率,数着始终放在魏忠手中的瓷瓶里,还剩多少粒药丸。 在他和重奕的大婚前一天,两天前刚用过药的永和帝和肃王以要在重奕大婚当天打起神为理由,从魏忠手中抢走瓷瓶里的最后两粒药丸。 始终与永和帝、肃王保持同频率用药的魏忠,眼可见的变得萎靡,甚至与永和帝、肃王说假话。 魏忠说上次用药后,瓷瓶内就只剩下最后一枚药丸子,已经被他吃了。 永和帝当场变脸,亲自去搜魏忠的身,肃王险些没反应过来,见永和帝的拳头落在魏忠脸上,才急忙上前补脚印。 魏忠突然挨揍后却没试图反抗,而是从怀中掏出装着药丸子的瓷瓶,不管不顾的想往自己嘴里倒。 肃王早些年就与魏忠没什么情,甚至能算得上合不来。 他得知魏忠是陈国的细后,虽然恼怒,却不至于像永和帝似的耿耿于怀多年,与永和帝一起对魏忠动手,也只是帮永和帝按住魏忠。 见魏忠要将瓷瓶往嘴里倒,肃王才突然暴怒,想也不想的将魏忠踹倒在地,立刻抢走瓷瓶。 手指按在仍旧干燥的瓷瓶口上,肃王深深的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他从魏忠嘴里抠药丸子。 魏忠早些年也是战场上出名的悍将,就算从永和三年后运气格外不好,被诸事牵连拖累,再也没上过战场。 他偶尔与军中年轻将领切磋时,仍旧能长期不落下风。 然而此时的魏忠却在挨了肃王一记窝心脚后,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艰难的挪动身体,发出似哭似笑的尖利声音,“王爷!别都拿走,给我剩下些!半丸,半丸就好!求你了!” 肃王被魏忠人鬼不分的模样吓得瞪大眼睛,勉强忍下朝着魏忠的脸再来脚的想法,将瓷瓶中仅剩的两粒药丸子倒在手心。 永和帝撇开头,不再看魏忠狈的模样,‘抢’走肃王手心的药丸子,迫不及待的进嘴里。 永和帝与肃王表面上是因为不对方‘抢’走一枚药丸子而对峙,实际上却是在仔细咀嚼药丸子,确定嘴中已经是糊状的药丸子只有甘甜,没有苦涩,才放心将药丸子咽下去。 魏忠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两枚药丸子被永和帝与肃王分吃后,忽然松开抓着肃王小腿的手,浑身无力的仰躺在地上,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