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意识到,已经快被赵军打到柯都的兖州,和对陈国存在很大偏见,从前就与陈国老死不相往来的青州,恐怕都要让给赵国。 他还有更棘手的事要处理。 比如金陵的老东西们,已经知晓他毁容又……的消息,正上蹿下跳的等着给他找麻烦。 薛临很快便振作了起来,他带兵回到豫州,一边让人重新占领燕军放弃的城池,一边整顿早就被陈国占领的豫州城池。 无论金陵那些老东西如何跳脚,甚至是显开帝亲自下旨,薛临都不肯回金陵。 出兵豫州之前,薛临的手下刚以薛临的嫡出兄长意外坡脚,乃身体残缺之人,不能继承皇位为理由,得显开帝将薛临的嫡出兄长过继出去。 脸上是烫伤痕迹的薛临,恐怕前脚回到金陵,后脚就会以与他嫡出兄长被过继相同的原因,失去太子之位。 况且……他还有更难以启齿的伤处。 以最短的时间彻底稳定豫州后,薛临开始专心致志的疗养身上的两处重伤。 为了不让辛苦白费,他还特意下令,不必再将发生在赵国的事,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只要每隔十天,将大事汇总呈上即可。 养病的子里,薛临看了无数大夫,吃了无数苦药。 虽然脸上的伤疤仍旧狰狞恐怖,可止小儿夜啼,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不仅不再随时随地的失,还能通过密药重归勇武,使女子怀孕。 听闻侍妾有孕的当天,薛临将自己关在书房。 面前是正燃烧的火盆,身边是能将他装进去还有余地的大箱子。 大箱子里都是金陵官员弹劾他的折子,其中不少折子上都有显开帝的亲笔批注。 最开始的时候,面对群臣对薛临的各种弹劾,显开帝还会在言语间稍稍维护薛临。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折子越来越多,显开帝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到了后期,干脆与朝臣们一起大骂薛临。 最近的批复中,已经有了要废太子另立的意思。 薛临仔细的将每一份折子上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 然后将看过的折子放进火盆中,再去拿下一份折子。 薛临看这些折子用了整整三天三夜,期间只允许给他送饭和换火盆的人进去。 三后,薛临望着已经彻底空下来的木箱许久,缓缓闭上眼睛。 只过了须臾的功夫,薛临就猛得睁开眼睛,闭眼前的疲惫和几不可查的伤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嘲笑。 过了八个月,侍妾平安生下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明明还是皱巴巴的丑样子,却能看得出五官的轮廓与薛临几乎一模一样。 薛临大喜,给这个孩子举办盛大的洗三礼。 席间,薛临曾悄无声息的离席。 虽然隔着老远都能让人闻到他身上漂浮的酒味,但薛临的双眼却没有半分醉意,反而比平时更犀利。 他独自立在回廊处,目光定定的望着金陵的方向。 对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下了秘旨后,薛临才回宴席上。 半个月后,远在金陵的显开帝驾崩。 薛临立刻带着盘桓在豫州的陈军回到金陵,凭着手上的兵马和太子的身份横扫所有障碍,于尸山血海中成功继位。 年号宣泰。 帝王守孝与旁人大同,只要想守或者不想守,都能找到无数理由。 薛临愿意给显开帝守六个月孝,已经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孝顺帝王。 只是宋佩瑜没有想到,三年前的时候,楚太子就曾想将女儿许配给薛临,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打消主意。 毕竟三年前的楚太子还是嘉王,想要借着与陈国的联盟争夺太子之位也是正常。 三年过去,嘉王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楚国皇太子,曾经与他争夺储位的皇长孙却被贬为庶人,连留在楚京的资格都没有。 楚皇似乎是在嘉王和皇长孙的争夺中伤透了心,自从嘉王成为太子后,就陆续将政务都给太子。 他本人则深入简出,只偶尔招些喜的后辈进说说话,子已经与太上皇无异。 楚太子仍旧要与薛临联姻…… 宋佩瑜左思右想,也只能将原因归结在赵国上。 也许楚太子成为太子后,终于能理解当初楚国突然倒戈陈国,这种几乎能称得上背叛的行为,会让赵国多么失望。 如今九州仅剩的赵国、楚国、陈国都逐渐平稳。 实力最差的楚国,才开始害怕? 所以干脆一条路走到黑,与陈国彻底绑死。 无论如何,楚太子选中比他女儿大了整轮还多的薛临作为女婿,都不会是图薛临毁容的脸和要吃药才能有的威猛。 重奕见宋佩瑜看了信纸后,就始终心不在焉,也升起了好奇心。 他将宋佩瑜手心的信纸出来,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半边眉高高挑起。 “嗯?”宋佩瑜没想到重奕竟然会对信纸上的内容有反应,顿时大喜,不放过任何机会培养重奕对政事的兴趣。 他立刻问道,“有想法?” 重奕诚实点头。 宋佩瑜喜上加喜,保持单手杵着下巴的姿势,抬起头望着重奕,眼中仿佛盛着细碎的星光,“说说?” 重奕忽然低下头,脑门上的大红抹额贴在宋佩瑜光洁的额头上,给宋佩瑜带来说不上也说不上疼,却没法忽略的触。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宋佩瑜心眼都被近在咫尺的脸装。 无论看多少年,他都会为这张脸心旌摇曳。 或者说因为多年来情不断变深,宋佩瑜觉得他反而越来越容易被重奕的美貌蛊惑。 就在宋佩瑜为这张脸的突然靠近心花怒放,准备不客气的索吻时,突然听见耳边坚定的声音。 “我要比他先大婚。” 宋佩瑜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原本抬起来,是想要按着重奕亲的双手,变成将重奕推开。 然而对上重奕莫名固执的目光后,宋佩瑜说出的话却是,“……行吧” 翌,这则消息就先于宋佩瑜和重奕到达咸。 既是年底,又是已经离开咸三年多的太子即将回朝。 整个朝堂,上至永和帝、肃王,下至诸多赵臣都容光焕发,连嗓门都比往里大了许多。 朝臣们正在大朝会上商讨年底前的祭祀时,负责送消息的人正好赶到。 永和帝看过密信后冷哼一声,将密信随手举在身侧。 孟公公立刻接过密信,小跑往肃王那边去。 “不必麻烦”永和帝叫住孟公公,“让大家都听听。” 孟公公躬身应是,朗声念出信上的内容。 朝臣们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居然能让永和帝当场变。 难道是正赶回咸的太子出了意外? 原来只是陈、楚联姻的旧事,连人选都没变。 楚太子也是够狠心了,当年陈国宣泰帝在燕国身受重伤,遍寻名医的事,早就传遍九州每个角落。 谁不知道陈国宣泰帝面容可怖,能止小儿夜啼,某些方面也让人存在疑虑。 楚太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舍得让已经十八岁的女儿等了三年,硬生生的从最好的年华等到变成老姑娘,还是要远嫁陈国。 虽然并不觉得突兀,但楚国与陈国在这个节骨眼上联姻,还是让赵臣们警惕起来。 当即有人站出来对永和帝提议,“陛下若是不愿意看到楚国与陈国联姻,不妨出兵豫州,再使妙计让同在豫州的楚国和陈国产生矛盾。” 这人越说越兴奋,要不是有人及时打断他,恐怕连赵国‘先拿楚国,再平陈国,统一九州那天’都能畅想得到。 打断这个人的赵臣,觉得这个人想得过于缥缈,却很赞成这个人劝永和帝先下手为强。 这名赵臣还有更新奇的想法。 他认为永和帝可以派人混进楚太子女儿出嫁的队伍中,到达金陵后,想办法刺杀陈国宣泰帝。 不必非要成功,只要是楚太子女儿的陪嫁刺杀宣泰帝。 以宣泰帝的小心眼,必然会对楚国升起怀疑。 如果双方始终不能相互信任,就算是联姻达成口头或者书面上的协议也没用,肯定会渐行渐远,甚至反目成仇。 有这两个人抛砖,立刻有朝臣或是完善这两个人的意见,或是提出新的想法。 短暂寂静了片刻的朝堂,立刻热闹起来。 总之,不能让楚国和陈国的关系太亲密。 可惜朝臣们过于专注楚国和陈国即将联姻的事,以至于完全忘记去看永和帝的脸。 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永和帝的脸已经从冰冷不屑,变成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默然。 朝臣们自顾自的商讨争执,短短的时间内就总结出三种最容易实施的计划献给永和帝,怀期待的等待永和帝在这三种计划中再次挑选。 永和帝的目光在朝臣们期待的面孔上一一划过,在宋瑾瑜含着笑的脸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些,换来宋瑾瑜疑惑的视线。 “咳”永和帝心虚的停顿了下,才开口,“你们提的这些事先不急。” 朝臣们面面相觑,入眼皆是一模一样的失望和茫然。 这种大事还不急,那什么急? 有狠人问出大家的心声,“敢问陛下,何事才是当务之急?” 正以‘自然’的方式躲避宋瑾瑜目光的永和帝,立刻对提问的人投去赞赏的目光,迫不及待的道,“我儿三十有二,尚未成家,急耶?” 被问及的臣子立刻愣在原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