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把药递到男人角时。 周齐斯只是淡瞥了眼,然后相当孩子气地偏开头。 温年看着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这人怎么生个病,任孩子气的一面,竟然全都展出来。 偏开头的幼稚鬼,还维持着避开的姿势。 手掌还停在半空中,温年静静看着眼前男人,口吻几分温柔无奈:“齐斯同学,请听点话好吗?” 还是没有反应。 既然山不见我,那自去见山,温年挪了小半步,又稍稍动了下手掌,将药再次伸到男人边。 周齐斯眉目出倦懒:“温老师,我是生病,不是返老还童了。” 对上抬眼而来的目光,温年觉得他说的这话,绝对是客气了,他想说的多半不是返老还童,而是别把我当傻子。 “你都不肯吃药。” 目光落在她的掌心,明显很嫌弃。 温年觉得男人现在的心智绝对不超过九岁,就连她班上的小朋友,都知道生病了吃药会好得快。 “要是你乖乖吃药,我就……” 温年微顿了下,她本来想用一贯给糖的招数,结果突然想起来,身上并没有任何一颗糖。 她带去学校的包里,常常会备着各种糖果,用小方盒装好,面对各种小朋友,糖果总很有效的一件魔法道具。 此时装着糖果的包,正静静躺在家里。 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要是乖乖吃药,我就给你勾兑点蜂水喝。” 温年看着无动于衷的对方,只能再度加码:“也哄你睡觉。” 漆黑眼眸就直直瞥着她。 温年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 伸手把药喂了进去,又灌了小半杯温水下去。 自始至终,周齐斯都没有任何拒绝的反应,完全任她所为。 这让温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其实刚刚完全不用多费口舌,好像直接喂药就可以了。 之后总算是看着周齐斯在侧躺下,温年刚想松口气,却看到男人直直朝着自己瞥来。 房间里只开了盏浅浅的壁灯,朦胧微光轻染一圈暖白光晕,半昏半暗中,那道瞥来的目光,好似带着几分幽怨。 说不清道不明的。 温年被男人这样盯着,险些生出自己是个骗身骗心渣女的荒谬错觉。 别人发烧昏昏沉沉的,这人发烧,看着跟平常无异,漆黑眼眸沉静,行为却异常的直白孩子气。 温年从另一侧上去,觉到身侧一瞬不瞬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后背。 非但没有移开半分,反而变得更沉。 可当她偏头看去时,周齐斯却不动声地移开了目光。 本来是很没由头的行为,可温年在处理各种小朋友事情的经历中,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可能。 估计是她之前说的哄睡加码。 看来这人生病了,就变成一只幼稚鬼了。 温年微抿角的浅浅笑意,将身后壁灯关上。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温年朝着周齐斯旁边挪了挪,侧躺下后,又往他身边凑了凑,伸出两条细长手臂,将男人很轻地环住。 浅柔顺发丝,蹭过侧颈,挟着几分酥麻意。 温年学着之前男人哄自己的法子,伸手轻拍了拍男人后背。 她不会法语,只能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在耳边轻哼那首elysees,香榭丽舍大街。 嗓音温柔,像是浅滩轻轻撒落的银月光,轻盈美丽。 半夜温年醒了一次,觉自己被热滚滚的火球,团团围住了。 缓缓睁开眼睛,觉腹部传来蓬松温暖的触。 温年掀开被子,才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劲瘦双臂松松环着她的侧,侧脸乖乖轻窝在腹部,完全是小朋友抱大棕熊玩偶的抱法。 是一个极其充依赖的姿势。 浓长眼睫静静垂下,他的睡颜很乖,本人醒着的时候,也是真的难搞。 温年伸手,手背轻贴过额头,完全没有刚开始的滚烫,悬着的心才逐渐平稳落下。 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浓重睡意将自己淹没。 …… 周齐斯第二天在沙发上醒来时,眼前陷入蒙着浅浅光晕的昏暗中,脑袋里那股黏着的昏昏沉沉,已经完全散去。 其实他后半夜就已经退烧了,醒来时,发现被自己完全当成玩偶抱的姑娘,白皙侧脸陷在松软枕头里,睡得有些不安稳,看起来是被闹得有些狠。 偏头看去,餐桌前的透亮落地窗,深窗布被拉开小半边,出一角蔚蓝天空,浅金光浅浅透进房里。 眼前姑娘端着瓷白餐盘,柔顺蓬松发丝披在后背,穿着身墨绿围裙,映出纤细的侧曲线,浅浅勾勒出美好身形。 偏头间,朝他出温柔笑容。 “齐斯,早好。” 却在看清时,浮到半空的朦胧光雾,松松映亮弧度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 “周先生,你现在好像一个被玩偶大队包围的小朋友哦。” 顺着目光,周齐斯半垂眼睫。 也就是在这时,发现自己睡的沙发,堆了绒绒的小狗玩偶,甚至还有一只半米大的棕黄卷狗,被进了他的怀里,静静地陪伴着他。 温年把做好的早餐整齐摆在餐桌上,做了些清粥,煎了两个糖心荷包蛋。 小时候她生病好了,胃口却总不是很好,温如华会给她煮点白粥,加点瘦和青菜,清清淡淡的,为了哄她,会特意煎个心形状的糖心荷包蛋。 周齐斯简单洗漱完,坐到温年对面,垂目看着餐盘里的荷包蛋。 清淡的早餐符合她的胃口,温年简单吃完早餐。 抬眼瞥向男人,半垂着眉目,过长浓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般的影。 温年莫名想起,男人昨晚环住自己侧的乖巧模样,很轻地微抿角:“周先生知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有多撒娇?” 周齐斯微掀漆黑眼眸,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脸上。 温年瞥到他神情的一瞬空白,头次生出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周齐斯喉结微滚,神情有那么瞬间的空白。 温年起身收起餐盘,明显觉大片身后的那道目光,朝她直直打了过来。 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这会温年总算知道男人为什么经常逗人了,看到对方平常难见的表情,确实是件有趣的事情。 这件事周齐斯没说错,她好像确实是被带坏了。 温年把餐盘从洗碗机里拿出来,整齐摆在橱柜里,角还有些微翘。 她特意取下来摆盘荷包蛋的瓷盘,在更高一阶的橱柜里,需要踮脚,才能稍稍正好够上。 当时拿下来时,就废了些功夫。 自身后罩下大片影,修长指骨圈住白皙手腕,将手里的瓷盘放回原位。 放好后,男人却不急着退开。 单薄后背贴着滚热膛。 温年又听到耳畔响起那阵渐快的心跳,像是淅沥不绝的小雨。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昨晚还对温老师做了什么?” 明明男人语调不疾不缓,温年却总觉这话意味不明的,多半是明知故问,报复她刚刚说的那话。 还把她圈堵在这里不放。 温年偏偏有些不想如他的意,微微偏头,一一列数:“要哄着喂药,要唱歌哄睡觉,还要像大狗狗一样抱着睡……” “像个小朋友一样。” 依稀瞥到冒红的耳尖。 覆着冷白,显得格外惹眼。 那股快要跳出来的心悸,裹挟着愈加紊的心跳,温年眼眸微弯,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周先生,你的耳尖变红了。” “你是不是害羞了?” 周齐斯口吻几分懒怠:“跟温老师多睡几次,没准就习惯了。” 温年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慌地移开视线:“明明是哄睡……” 怎么就被他说得这么意味不明的。 偏偏男人还附在她的耳畔:“温老师,哄睡不也是睡么?” “还是说,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年微咬下:“没想……” “那脸怎么这么红?” 温年想说你明明耳朵也很红,抬眼对视的瞬间,过近的灼热呼扑过鼻尖,角差点蹭到男人下颚。 眼睫微颤,嘴只是微微翕张。 瞬间丧失对时间的知力。 那股清冽的木质气息,似裹着强势的侵袭意味,轻呼出的鼻息,在迫近的距离间,灼上高烧般的灼热。 鼻息将触未触间。 突兀的闹钟铃声响起,温年顿时被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趴到男人肩膀上。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