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贺鲸说:“还想不想和今天的小朋友一起玩?” 他嘟囔几句,沉入梦乡。 一觉醒来,陈争就将孤儿院的事抛在脑后了,他有很多小伙伴,也有多得玩不过来的玩具,不久就记不得孤儿院那些小朋友的名字了。 “但曹寿一直记得你,也许那个下午,所有和你玩过的小孩都记得你。”卢贺鲸说:“因为你认真问过他们的名字,做游戏时拼命保护过他们,那些出生就注定这辈子很艰难的孩子,没有被人这样认真地问过、保护过。” 陈争说不出话来。卢贺鲸对他的评价很准确,他就是因为拥有太多,所以从不吝啬给与,他问小孩们的名字时很认真,说自己的名字时也很认真,这样的认真会给对方错觉,好似自己是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无差别地给出过数不清的关心和认真,这太简单,也太平常了,就像每天呼和喝水。 他早就忘记了和他玩“老鹰抓小”孩子们的名字,一个也没有记住,因为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有人来到他的面前,他哪能记住那么多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呢? “那他们后来……”他轻声问。 卢贺鲸摇头,“我也只去过那一次,孤儿院出事时,我已经不负责那边的案子了。如果不是跟稽查组聊过,我也不会想起,曹寿就是当年我们见过的小孩。” 陈争沉默了很久,曹家兄妹的案子客观来说不算和他有牵连,曹寿最后那句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否则稽查队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知道了这段尘封的往事,心里多少有些堵,不由得想,自己这样的格,或许的确很招人恨。 卢贺鲸大约不想继续提这起案子,将话题转移到卢贺君身上。聊了会儿,陈争忽然后知后觉地问:“小舅,你和稽查队有什么好聊的?” 卢贺鲸脸一变,不说话了。 那次之后他才知道,卢贺鲸虽然和他装不,能避嫌就避嫌,但还是会偷偷关注他的工作,他被稽查队调查,卢贺鲸第一时间就去打听内情,这才得知曹寿说过什么。 回忆完,陈争有些疲惫,无意间靠在了鸣寒的肩上,轻轻合上双目。 “知外甥莫若咱舅。”鸣寒揽着陈争,手指在陈争手臂上点了点。 陈争直起身来,“嗯?” 鸣寒看着他,“你看,你又开始释放魅力,自己却意识不到。” 陈争下意识道:“我没有。” 鸣寒却说:“我深有触。” 陈争问:“什么?” “你到南溪中学时,只是随便关心关心我这个校园侦探,你连我名字都记不得,换成另一个人,你也会关心。”鸣寒历数陈争的“罪状”,“你到警院来带学生,到处释放魅力,每天桌上都摆食物,你承诺会回来,但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陈争语。 “哥,你要是对待每个人时不那么认真就好了。”鸣寒笑了笑,“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别人黏上你,尤其是我这种从小缺的人。” 陈争叹了口气,在鸣寒额头上拍了拍,“行了鸟哥,别借题发挥了。” 天亮后,医院传来好消息,曹昧情况稳定下来了。 “让我去死!为什么要救我!”病房里,曹昧撕心裂肺地喊叫,她的面部被烧伤,绷带上渗出血和酱黄的药水,这让她看上去像个可怖的怪物。 陈争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忽然安静下来,一眨不眨地看着陈争,几秒后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 “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这种人为什么不会得到惩罚!” 曹昧的神有问题,陈争知道和疯子将会异常困难,但曹昧身上疑点重重,不止是过去,还有现在,他必须尽一切所能,从曹昧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事实上,来医院之前,陈争和鸣寒、孔兵讨论过由谁来审问曹昧,孔兵不愿意陈争来,觉得曹昧对陈争的恶意太大了,她看到陈争一定会疯上加疯,最后一地。 但陈争却觉得,正因为曹昧疯狂憎恶着他,他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曹昧需要发,只有对着他,曹昧才能将全部恶意释放出来。 “我什么人没见过,她和她哥放的火都没伤到我,她的话又算得了什么?”陈争在孔兵肩头拍了拍。 果然,曹昧绝望又痛苦地瞪视着陈争,如果她能够站起来,但凡她手上有工具,她必然已经冲向陈争。可此时她被固定在病上,她只能用语言攻击陈争。 “你是故意的!我哥求你救他,但你杀死了他!”曹昧险些从病上摔下来,分局刑警牢牢将她按住。 “他求我救他?”陈争皱起眉,“谁告诉你的?” 曹昧答非所问,不断重复:“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他死!他死了,你就是为民除害的英雄,你就能步步高升!” 陈争夜里仔细回忆过曹家兄妹这起案子,当时老楼整体起火,消防中队虽然已经到场,但因为有太多小孩,灭火和救援工作很难开展。上级下的指示和陈争的临场判断一致——先救小孩,灭火其次。 一部分刑警并未接受过专业的火场训练,而消防员又不容易制服犯罪分子,陈争当场点兵,带着有火场经验的刑警进去。老楼随时可能倒塌,情况可以说十分危急。随着小孩一个个被救出来,人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