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雷尔夫突然拿出衣和羽绒外套把伊芙琳当成年轮蛋糕似的包得密不透风,接着二话不说推着她离开温暖的室内。 加德纳市在十二月下旬正式来雪季,这星期一连下了数天,在屋外堆积成大约十公分厚的皑皑雪地。 伊芙琳前几天看见初雪时还是很兴奋的,出身南方的她不曾亲眼见过雪景,到了地堡般的特研所后更不用说,连光和雨水都无缘得见,只能透过书上的图片遥想那美丽的景致,并在心里悄悄地把“在雪地里打滚”列进她远大的梦想中。 然而真正到了实现梦想的那一天,她对于白雪的憧憬,已经在开窗上刺骨寒风后彻底冻结;若不是雷尔夫打定主意要带她出门,她宁愿待在全天开着暖气的起居室里当颗颓废的马铃薯。 屋外,冷风扑簌簌地吹着,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在瞬间凝结成白雾。伊芙琳特地走到光底下,低头缩着脖子,把围巾得更紧一些,再次抬头时发现雷尔夫莫名从眼前消失,她便像只乖巧的狗儿站在原地等他。 “伊芙琳——” 她循声转头,见他从车库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把平头的铲子。 “……”手里突然被了一把雪铲,她脸上是疑惑。 “现在不是适合绕庭院跑步的季节,不过铲雪也耗体力的。”他拨动雪铲,把门前积雪一一扫到边上,“既然你晚上总做些有的没的事情,那不如白天就把多余的力消耗光。” “……?”要做什么?铲雪?哈? “现在开始,没铲十分钟不准停下来。” 雷尔夫一声令下,自己也投入枯燥的例行公事内,门路地清出一块干净的地面。伊芙琳先是呆愣了一会,默默观察他的动作,随后跟着他一步步把厚重的雪层铲开。 在加德纳州,主干道上的积雪通常由政府定时开出的铲雪车清除;住家门前包含人行道的铲雪工作则由屋主自行负责,一般来说下过雪后都会有人自动自发地出来劳动,若是偷懒害用路人滑倒受伤,不但得赔上一笔民事赔偿金,还得缴纳政府开出的罚款。 相较之下,铲雪至少能当作一次免费的健身,堪称“稳赚不赔”的国民运动。 伊芙琳还不太懂得法律的概念,只是单纯认为雷尔夫说的话都是对的;即使对社会的了解像个蒙昧无知的学童,却能借着模仿他的一举一动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她迅速掌握了铲雪的技巧,身体活动之后也忘了天气的寒冷,一心一意地把碍事的积雪全数净空。 快清到马路边界时,雷尔夫稍微停下动作,斜眼偷觑她专心在雪地里奋斗的模样。 这阵子,他经常见她窝在电视前看些风花雪月的连续剧,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认真铲雪的她一样严肃。他想,她透过戏剧体会到的不是围绕在角间的情情,而是融入背景中的,她曾被剥夺的自由生活。 她明白自己欠缺什么,却从不自卑,稳稳地以自身步调走在社会化的道路上。 这么看来,就算带她去市区内也没问题了吧? 伊芙琳把最后一块积雪铲到路边,觉比起手来好像还是更痛一点,一见雷尔夫走到眼前,立刻酸软的,睁圆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铲雪好玩吗?”他笑问,虽然从表情就能知道答案。 伊芙琳愣了一下,总觉得不管回答什么都绕不出“每天铲到疲力尽为止”的窘境,故意答非所问:“不是说好出门的吗?” “是啊,不过地上的积雪必须先清掉,不然走在路上容易滑倒。你看,对面的邻居也出来铲雪了,安全的环境都是住在这里的人们共同维护的。”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勉强算是往合格公民的路上前进一步。 他们收拾工具回屋,各自冲过澡、换过衣,一切打理妥当后开车前往市区的书店。 考虑到伊芙琳或许不喜人多的场合,雷尔夫原先想去的是靠近郊区的中型书店,但车子停在书店门口时,她扫过店面招牌的眼神好似不大意,抿着犹豫了一会才问道:“不是去普西菲克吗?” “原来你知道啊。”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普西菲克是全国最大的连锁书店,有心想查肯定难不了她,“他们年底在办活动,不管去哪一间应该都人挤人的,你觉得没关系吗?” 她轻轻拉住他的袖口,“我想去。” “……好吧。”他估计人会集中在特定的活动地点,只是买书的话应该不至于跟太多人接触。 雷尔夫重新发动引擎,转了个方向往普西菲克移动。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