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去查, 我叫大伙提高警惕,先离开霸龙岗再说。” 龙秋横若是被汤啸招揽过去,此地也就不再安全。 龙秋横不知和汤啸去哪里谈事了, 明月匆匆赶回住处, 他那些手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明月只说遇上急事要暂时离开几天,也不告诉大伙要去何处,把人都召集起来, 连铃铛都叫醒了扶上马,没敢走官道,避开人烟足足跑出去三四十里地,方才停下。 “好了, 歇息一会儿!你们几个,在周围警戒,你, 你,去盯着点官道, 看有没有从金城方向过来大队人马,尤其是官兵!”明月把手下人支使得团团转。 高亮紧张道:“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和巫晓元出去了一趟, 姓巫的小子就此不见踪影,大小姐慌慌张张,带着大伙简直是在狈逃窜, 好歹叫他知道危险自哪来啊,这一头雾水的。 明月匀了气,把汤啸来到霸龙岗招揽龙秋横的事说给高亮听。 说完了想起高亮没跟队去大化,怕是还不知道汤啸是何许人也,又捡着要紧的,给他大致介绍了一番。 高亮明白了。 “原来大小姐是想抢先瞧瞧那汤啸要伏击什么人。” “对对。”明月这半天全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叫高亮一说,才明白自己潜意识里是如何打算的。 高亮有些想不通:“那汤啸既是杜昭的心腹,是密州军的人,伏击官兵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咱们就算瞧见大队官兵由此路过又能如何,难道还能通风报信不成?” 不过他老成持重惯了,略一沉还是道:“眼下情况未明,咱们同龙秋横又没有太深的情,还好小姐当机立断,抢先离开,余下的,等见了官兵的队伍再说吧。” 结果不知是汤啸的消息有误,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明月等人在半路上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官兵的影子。 这就尴尬了,不知道巫晓元几时回来,不能一走了之,又不方便回去与霸龙岗的人联络,明月只好讪笑着叫大伙再等等,暗自怀疑是不是当时藏身的地方太糟糕,以至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巫晓元总不会也跟着中招吧。 “老这么风餐宿也不是事,大小姐,咱们还是沿着官路往前走一走,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高亮提议。 否则不但铃铛受不了,汪家的老掌柜眼看着也撑不住了,还有明月,谁不知道她身子骨娇贵? 落脚的地方好找,这附近大片的土地荒芜,十室九空。 往前走出十余里,距离官道不远有个小村落,村里的人不知是没撑过饥荒还是躲避战去了,一户户的家徒四壁,只剩下空壳子,看着叫人心酸。 他们一行有车有马,二十余人大多数是会家子,不管怎么伪装,对方只要不瞎,稍一留神就会觉出不对来。 明月索破罐子破摔:“看出来就看出来,咱们假装开黑店的,开州绿林多的是,不差咱们这一支。” 大伙登时松了口气,这扮起来没力啊。 等都安置好了,已经是半下午。 高亮寻思着坐吃山空,光是带的干粮怕是撑不了一两天,留了人警戒,他带领余下的寨丁出去找吃的。 他们刚离开不久,派出去的探子匆匆来报:“大小姐,金城方向过来人马了,不知是不是您叫留意的目标。” “是官兵吗?” “是。不过瞧着不像是去前方打仗的。” “怎么说?”明月顿时留了神,心说这里面果然有玄虚。 “离远看不真切,队伍里似是有好多辆囚车。” 明月拿过件暗灰的长斗篷披上,吩咐道:“离此还有多远?叫几个人,咱们一起瞧瞧去。” 太西沉,由金城方向来的大队官兵停止了前行,在路边选了块空旷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瞧这样子,差不多得有三千人吧。”明月带了几名随从站在远处一个土坡上,悄悄观察了半晌。 三千官兵的队伍,龙秋横那帮手下打起来只怕颇吃力,就算借助于地势,损失也不会小了,不过队中的这些囚车…… 边上一个叫连丰的汉子道:“看他们扎营颇有条理,没什么喧哗声,士兵纪律严明,带队的将领怕是有两下子。” 这连丰是巫晓元找来的,明月同他不是很,只是听着,没有作声。 太还未下山便停下来准备过夜,照这速度,明天得将近中午才能到达霸龙岗,大约正是由于这些官兵如此小心谨慎,才比汤啸预计的晚到了两天多时间。 山柱瓮声瓮气问:“大小姐,咱们怎么办?” 明月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应付道:“看看再说。” 官兵的营寨搭建起来,便有斥候三三两两自营里头出来,往四周散开。 连丰道:“大小姐,咱们退开些吧。” 明月应了一声,未等离开,突见营寨那边又有了动静。 大约十余人由营里出来,当中一人看打扮仿佛是个将官,后面跟了几名小校亲兵,余下的都着便装。 一行人到了官道上。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连丰道:“大小姐,我过去瞧瞧。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先回去吧。” 明月也担心出来久了高亮等人不放心,点头道:“好。” 连丰身手轻盈,往那伙人身边摸去,明月因他是巫晓元叫来的,一早知道他们几个都是高手,见状还是赞叹了一声,同山柱几个道:“走吧,咱们回去等。” 他们几人回到落脚的地方,等了小半个时辰,连丰回来了。 “如此?”明月叫山柱递了杯水给他。 连丰微微有些气:“大小姐,那带队的将领姓王,差不多有三十来岁。此次是奉平南王司徒翰之命,押送部分犯人去战场。” “犯人?” “不错,那上百辆囚车里全是密州军将领的亲友。朝廷以从逆的罪名挨家挨户把他们九族之内的人全都抓了起来,听说定靖各地的大牢都已经了,这次押来的是当中的要犯,司徒翰要用他们动摇杜昭的军心。” 原来连丰摸过去之后,正听到那将领同几个穿便装的人站在官道上说话。 “王某已经竭尽所能的拖延,再往前实在是不方便叫你们跟在队中,诸位还是早早回去听消息吧。” 那几人“王大人”“王将军”地叫个不停,声音哀哀。 其中一个道:“王将军,我等知道是给你了大麻烦,唉,孙家几位老太爷实是冤枉,二太爷一早就写信严斥了那孽子,孙家也把人逐出家门,族谱除名了,唉,不念别的,孙家在我们永州是出了名的积善人家,为乡里做了多少好事,这真是……还请将军回头在平南王跟前帮着美言几句,能叫人少受点罪也是好的。” 旁边诸人连声附和。 有亲兵在旁言:“你们不要没完没了,我家将军已经够照顾那些囚犯,担着风险,比上面要求的晚到了好几,平南王军纪森严,万一追究起来,又有谁为他美言?” 那姓王的将领却仿佛颇好说话,温言劝道:“我知道,你们的指挥使杜大人在给我的信里都已经写清楚了。我一定尽力而为,这是做什么,你们快些收起来!” 那些人却七嘴八舌地道:“将军高义,我等不敢拿金银俗物侮辱您,还请代为在平南王麾下打点一二。”“孙家已经被查抄了,这些银票是我们这些受过老太爷恩惠的人临时凑起来的……” 连丰藏在暗中听了一阵,明白了前因后果。 等那几个随队而来的百姓恋恋不舍离去,姓王的将领似是心情颇抑郁,没有即刻回营账,而是带着几个亲兵在附近转悠,连丰便赶紧回来同明月细说究竟。 明月不由陷入了沉思。 姓王的将领明便会率队经过霸龙岗,汤啸这是打算劫囚车吗? 寨丁们做好了饭菜,明月没什么胃口,硬挨着吃了小半碗。 开州的盛夏,就算太已经西沉了,还是那么闷热,叫人有些透不过气。 高亮道:“大小姐,眼前这队官兵你到底作何打算?” 明月有气无力道:“算了,随他们去吧,连丰呢,你注意联络巫大哥,等他一回来咱们就继续赶路。” 连丰点头:“这一路都留了讯息。” 明月不想管闲事了,哪知道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 山柱匆匆来报:“大小姐,那个军官溜达到咱们这附近来了。” 庄子外头,那姓王的将领借着夕余晖打量眼前的几户人家:“没想到,此地还有人烟。都说开州饥荒严重,难道这官道附近竟有桃源?” 几名亲兵有心劝他回营,突听由院子里传来一声马嘶。 姓王的将领登时来了兴致:“咦,有马?过去瞧瞧。” 屋内众人聚集在明月身旁,急问:“大小姐,怎么办?” 明月皱眉:“赶紧把碍眼的东西收拾收拾,黑店开张啊。” 第82章 久别重逢 姓王的将领站在院子里, 亲兵开口喝问:“屋里有人吗?” 屋里肯定是有人的, 他们不但听到了马嘶,还听到屋里有走动的声音, 只是没人应声。 此时夜幕低垂,外边还有光亮,屋里却已经黑了下来, 几间房舍都没有点灯, 无疑平了几分诡异。 一名亲兵不放心,道:“将军,您先不要涉险, 待属下前去调兵来。” 姓王的将领挥了下手,示意他快去。 那亲兵走后,他也没有就在院子里等,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待稍稍适应眼前的昏暗,抬腿准备进屋。 嚓! 就在他一条腿迈过门槛之际,一点昏黄的光亮了起来, 破油灯旁,一个面不善的壮汉扭头望来, 喝问道:“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几名亲兵“呼啦”围上来,姓王的将领借着那点灯光打量这间破屋子:“你是这屋子的主人?” 那壮汉一脸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这时脚步声拖沓, 由旁边屋又过来两人,其中一个看着老成些,先是呵斥那壮汉:“哪有这么同客人讲话的。”跟着又转向门口的诸人, 赔笑道:“不知几位军爷是打尖还是投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开着家客栈? 几名亲兵面面相觑,脑海间都闪过“黑店”二字。 “有吃的吗?”那姓王的将领问。 壮汉翻了个白眼:“有野菜树皮汤,喝吗?” “那住宿?” “住了,没多余的地方。” 这态度,明摆着是不他们在此多停留。 此时隔壁屋里埋伏了七八个人,后院的马车已经套好,铃铛、老掌柜都上了车,预备一旦动起手来立刻撤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