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须弥和尚的内核,到底是他自己,还是林溪呢? 只怕他们都说不清楚。 在各自的主观意识里,他们都是做主的那一个。 面对来自整个空寂山的杀机,须弥和尚凝聚着第二道佛印的全部力量,只为了出一招。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须弥和尚的手指尖,在黑夜即将彻底笼罩大地,与白断绝气机的一瞬间,绽放了一朵金的昙花。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所以这一招,唤作‘花神’。 这样的招式,这样的名称,放在大弥陀寺这样的佛门修行之地,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但其背后,却有典故。 昙花花神上了韦陀,却被贬下凡间,韦陀在灵鹫山修行时,昙花花神知道每天清晨时分,韦陀总要下山采集朝为佛祖煎茶。 于是每次韦陀下山,昙花总会在这个时候为他开放,希望他能够记起她。 这就是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缘由。 不知为何,佛门弟子虽斩断红尘,不惹情。但是在他们身上,却总是有着许多最美、最动人心魄的情故事。 阿难如此,韦陀亦是如此。 大弥陀寺曾经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一位祖师,或许曾经也有过一段属于他自己不可遗忘,永远铭记于心的故事。 便借由典故,创出了这一式‘花神’,藏经阁中记载。 这一招施展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为昙花绽放的美丽,而遗忘了自己心中的愤怒、望、杀戮和野心。 但是历来,也并无大弥陀寺的弟子真正修成。 即便是施展,也只能制造一些美丽的幻象,与典籍中记载,相差甚远。 而此刻,当须弥和尚用出来的时候。 在那美丽的花开一刻。 所有的杀机都被安抚了。 百乐齐驻,乌云开散,星辉和月,在这空寂山巅,如此的美好。 月下的人,纠在一起,却仿佛已经拉开了心碎的距离。 “好美的花!” “我曾经少年时,去大弥陀寺,问那妙空和尚,见一见花神之风采。妙空和尚的花神,美则美矣,却充了超尘俗之意,那是佛陀手上的花,不是韦陀心上的花。” “今天,我终于见着了。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说话之间,便有天地奏乐,有依稀琴声传出,偶尔三两音符,却尤为的拨动心弦。 竟然隐隐与之前的花开之时,合在一起。 残留的余韵,被更进一步的延长。 月光下,身穿破旧的青衣,身材消瘦,面黑无须的中年人,踏着月,便仿佛坐在了那月下蟾之中。 原本不太显眼的圆月,此刻放大了数十倍,就像是被一股伟大的力量,从仙界召唤到了凡间。 元神真人! 这是唯有元神显化,才能达成的异象。 甚至以自身之意志,更改了自然的景象。 须弥和尚看着那月下之人,双手合十。 “大弥陀寺须弥···见过观月真人!” 观月真人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你用不着与我见礼,我等会还是要杀了你们,妙琴是我孙女,虽然自小娇惯了些,但是容不得外人欺辱。” 一直依靠在须弥和尚怀里,神情恬静,好似已经不再在乎其它的女子,却突然抬头,冷笑着说道:“当初我与她在醉天楼斗琴,连斗三场,她输了三场,自知不好向同门代,毕竟···天音阁的小公主,输给一个自学而成的散修,何等笑话。所以她自断了手指,然后污蔑于我,颠倒黑白,好生无。” “天玄门的那些白痴,却信了她的谎话,全都要抓我去向她赔罪。” “归究底···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过错,如今却要杀我和须弥谢罪,尔等妄为正道,你亦妄为元神真人。” 小女子牙尖嘴利,三两句话之间,便将自己塑造的楚楚可怜。 反而是那天音阁、天玄门,却如同蛮不讲理的恶霸,专门欺辱幼小,无德无道。 面对女子的指责,观月真人道:“妙琴之事,我自知晓。所以从今起,她不可再碰琴,她的十指,我亲手下了咒,等同残废。” “但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总需要一个代,无论事情因何而起,死去的人···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我说的可对?” 元神真人不会真的和你讲道理。 如果他讲了,那只能说明···他现在心情好,想要讲一讲。 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言,惩罚了自己的孙女,无论是须弥还是他怀中的女子,都无法验证。 也没有人会不知趣到,真的要去验证。 须弥和尚的意识中,此刻林溪的思想,再度占据了绝对的主。 “您需要的是代,我们可以给您代。” “杀死我们,无法解决任何的问题,也只能让你们暂时获得某些安。” “小僧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真人是否愿意成全?” 观月真人闻言,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出兴趣的表情:“且说说看。” 林溪便依照自己所思所想道:“小僧见这山下裂谷里,常年气弥漫,恶兽亦是不少,难免辱没了贵派风范。小僧愿亲手在这裂谷之中起一座塔。” “将红玉囚于塔内,而小僧愿意永守于塔外,替贵派镇,抵挡恶兽。” 观月真人闻言,表情怪异,忽然哈哈大笑:“有趣!太有趣了!永镇所,自为狱卒,虽近在迟尺,却永不相见···有意思!太有意思!” “小和尚!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罚自己,惩罚所之人,却又保住你二人命。小和尚···你若不是未来的佛陀,便是即将出世的大魔。” 林溪低着头,等待着观月真人的回答。 身边被唤作红玉的女子,却惊声尖叫起来:“不!我不答应!须弥!我不怕死,不惧死。哪怕是灰飞烟灭,但是只要你我还在一起,即便是化作那山涧的风,月下的影,我也甘愿。” “这样活着,我不愿!不愿!” 林溪没有回答红玉的呼唤。 他只是将最后的一道佛印,化作了一道咒。 然后死死的烙印在了女子的身上。 “自今起,过了子时,你我若是相见,便皆犹如万剑凿心一般,痛苦不堪。”用手抚摸着红玉的脸庞。 似乎要最后记清楚她的摸样。 “你是天赐的珍宝,也是我此世难渡的劫···。” 说罢之后,一掌将女子送下山巅,飞入那仿佛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 山中大石头,自行雕琢,化作石塔,朝着裂谷之中镇而去。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