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八公主悄悄睁眼,余光瞟见五公主虽跪得笔直,但额角沁汗,显然同是被这中元祭祀折腾得难受。 难怪口气那般呛人! 八公主又瞟了瞟禅定如僧的容淖,佛前祭祀,她妆容较平 素净许多,能看得出 浅淡,身如细叶,估计也是在勉力支撑。 八公主想了想,悄悄摸出装糕点的小荷包。 自己捏了一块在手中,然后胳膊轻捣五公主,掩着袖子偷偷把荷包递了过去。 其实按规矩祭祀诵经是能 间隙进食的,不过殿内这些娘娘们顾忌今 是由太后主持着为国祈福,不敢异动罢了。 太后她老人家笃信佛法,常年在仁寿 小佛堂里焚香拜佛,少食好静,自是耐得住,倒是苦了其他养尊处优惯了的女眷们。 五公主略一迟疑,便接过了八公主的荷包,却并未拿里面的糕点。 她自幼由太后抚育,闻听缭绕佛音长成的。耳濡目染,虽不如太后虔诚佛法,但自有祝祷的坚守。 五公主举止比八公主坦 多了,直接把荷包转 到容淖手中。 小荷包口是开着的,甜丝丝的 味涌出来,还夹杂一丝冷素油的腥气。 容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是什么,身体先对食物有了反应,喉头一呕,胃中翻腾,险些把早间勉强 下去的两口粥吐出来。 为防 出异样被人察觉,她立刻装作咳嗽,拿帕子掩住口鼻,并顺势把藏在身上应急那一粒丸药咽下。 只一个简单动作,她后背已爬 了冷汗,手脚麻痹冰冷,脑中昏沉得紧,整个人不受控制歪倒。 “六姐姐!”八公主余光瞟见容淖仿佛瞬息之间被 干了 气,吓得惊叫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五公主先她一步,接住旁边摇摇 坠的容淖。 她们这厢动静不小,引得殿内女眷纷纷侧目,一直侯在殿外的 人也赶了进来。 太后经文念到一半被打断,捏着佛珠,睁眼以目示意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具体传达了什么话容淖没听清楚,左不过是太后 她以病躯奉神佛为国祈福,心意虔诚,特允她早些退下歇息之类的。 容淖只觉头晕目眩,等她缓过神来,人已躺在旧 内殿万字炕上歇着了。 八公主正软在圈椅上,捧着茶任由两个 人按 膝盖,余光瞟见容淖醒来,连忙跑近扶容淖半坐起来,高兴中又不无担忧。 “六姐姐你终于醒了,大殿那边皇阿玛听说你病倒,已派梁公公领太医院判前来问诊过了,幸好你只是体弱疲累,别无大碍。此番大祭过后,你可要多休养着了。” 容淖听见‘太医诊脉’几个字,掩在锦被下的手猛地攥成一团。 紧接着想起自己晕过去前服了药,太医单从脉象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立时又松开了。 她靠在软蓬蓬的大 枕上,口中朝八公主说着致谢,目光却越过八公主,落在掀帘进入内间的梁九功身上。 梁九功快走几步近 边来,神 如常打千儿行礼,含笑关切容淖一番后,转头对八公主笑道。 “皇上心系六公主康健,只是前边儿祭祀仪式走不开,特地嘱咐奴才今 在此看照。八公主也劳累一 了,不如早些回去更衣,今夜凤凰楼御宴,误了时辰可不好。” 八公主望着虚弱的容淖,迟疑不定。 “去吧,宴后放河灯,你不是惦记一天了。”容淖缓慢道,“今夜我不去赴宴,你帮我把预备好的河灯一起放了吧,祈愿亲友康健,万事顺遂。” “好吧。”八公主这才点头,“那六姐姐你先歇着,我明 再来看你。” 八公主带着她的 人离开,内室顿时空落下来,只剩容淖与梁九功二人。 容淖环顾四周,不知为何,自她醒来,竟一直没见到咋咋乎乎的嘠珞。 容淖心中浮起异样,与梁九功对视,蹙眉道,“公公如此急切支走八公主,意下何为?还有,嘠珞何在?” “伺候不好主子的混账奴才,自然是拖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若非上了些手段,哪里能勘破她包藏祸心。”梁九功早收了笑,恨铁不成钢道,“公主近来病情反复全怪她瞒哄请脉太医,知情不报。如此恶奴,公主少替她 心罢!” 容淖闻言,扯起 角,“公公,你我相识多年,有话直问便是,别诈我了。” 梁九功微怔,“公主如此信任嘠珞?” “这些年我身边统共没几个人,自是信的,包括您。”容淖不疾不徐道,“我信您不会贸然动她的。” “上次在湖心亭边上碰见,您便遮遮掩掩探问我,想必你那时便已察觉出什么了吧,只是被小太监打断了。后头整 都在辛劳赶路,您一直在御前仔细伺候着,腾不出手细查。今 正好趁我昏 ,就寻隙套了嘠珞的话。” “我猜,定是嘠珞那呆头鹅怕是后知后觉咂摸出古怪了,您怕她事先给我通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私下看住了,还能顺势诈我一诈。” 容淖一口气说了这一大番话,明显气短,高高低低的咳嗽起来。梁九功忙端了杯清水给她,容淖接过,单薄的中衣袖口往上卷起几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