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天黑沉沉的,头的壁灯亮着幽幽的光。两条夜行的龙角游蛇看着像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水缸里慢悠悠地游动,发出轻微的水声。 已经是凌晨了,漆黑的凌晨,圣诞节的凌晨。 边已经堆了好几件圣诞礼物,这应该不是全部——还会有猫头鹰从窗户外面飞进来的。每年都是这样。 但今年,不会有哪件礼物的包装上写着“维拉尔.奥利凡德”了。 这很奇怪,德拉科暴躁又漠然地想。这也太荒唐了。 他又一次梦到了摆动的、死神的帷幔。 事实上,德拉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真正的噩梦——他是怎么回到马尔福庄园的……是爸爸带他回来的?还是斯塔迪送他回来的?他不知道。 混,失措,冲动……空。 “我必须止你再去神秘事务司,德拉科。”他的父亲这样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随时都会找一处帷幔钻过去。” “别这样,德拉科,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你也不想的……”他的母亲哭着说。马尔福夫人总是高傲而矜贵的,德拉科几乎没见过她泪,就两次,两次都是为了他。 奥利凡德先生也来过,好像是一得知消息就从埃及赶回来了吧?他说了什么?埋怨他吗? ……没印象了。 德拉科浑浑噩噩地过完了暑假。 他没再抹过发胶,因为维拉尔不喜。嫌弃的样子也可。 也没再笑过——尤其是挑起嘴角弯起眼睛的笑,因为维拉尔喜。看见他这么笑,维拉尔也会愉快起来,就算本来在生气也会不自觉地眼神放软。 可是他把维拉尔丢了。 霍格沃兹特快列车上,摄魂怪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飘过,食小巫师们的快乐……可德拉科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那种浑身冰凉,绝望而彷徨,不可抑制地回想神秘事务司里漆黑帷幔的觉…… 和他这些时候没有区别。 开学后,情况没有多少改变。 所有人都渐渐知道,奥利凡德失踪了,他的室友形单影只,失魂落魄——但德拉科不觉得,他认为自己只是偶尔走神,这不是正常的吗? “你只是偶尔走神……噢,德拉科,要我提醒你吗?你上节魔药课炸掉了坩埚,给斯莱特林扣了两分!你觉得这样正常,哈!”潘西冷笑。“得了吧,也就骗骗你自己。” 德拉科应了一声,无所谓地低头写作业,另一只手在校服袍边攥得死紧。 潘西叹了口气,冲身旁的沙比尼摇头:“一提到奥利凡德,他就这样。” 沙比尼默默地挪开视线。 当然了,丢了的人可不是德拉科的普通朋友,而是暗恋对象啊! 不只是斯莱特林的同院学生注意到德拉科的反常,格兰芬多三人组也发现了不对劲。最开始,罗恩还会习惯地讽刺两句,但在知道奥利凡德失踪后,他也就沉默了,在走廊上看见马尔福,也当看不见。 “暑假我还见过奥利凡德呢,我的新魔杖就是他卖给我的……”罗恩有些低落地对两个好朋友说。“他怎么会失踪呢?” “希望他没事。”赫担忧地说。 哈利没说话,他在想摄魂怪,想着脑海中母亲的尖叫,想着逃出阿兹卡班的小天星。 “哈利,想什么呢?”罗恩捅他胳膊肘。 哈利下意识地说:“想怎么抓住小天星……” 赫、罗恩:?!!! —————— 邓布利多也找德拉科谈过话。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时候,用错咒语害得办公室爆炸,看书时走神在书上涂……”邓布利多眼神悠远。“但我们总是要向前看的,一个人也要走下去。” 德拉科冷冷地看着他。 “你也觉得维拉尔不会回来?”他表出鲜明的敌意。“凭什么?” 邓布利多悲哀地看着他。 “别走这条路,德拉科。你太小了,很多事你不懂……” “我不懂,你——您懂。”德拉科尖锐的、毫不留情的目光视着年迈的校长。“格林德沃也懂?” 老校长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我会一直等,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德拉科紧紧盯着他暗淡的蓝眼睛。“别跟我废话,您没有立场。” 邓布利多看着这个刺猬一样的男孩离开。 “你还好吗?”墙上前任校长的画像小声问。 “我没事。”邓布利多抬起手,挡在眼睛上,看着自己干枯衰老的手腕。“我没事……” —————— 万圣节,小天星划破看守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胖夫人的画布。 全校学生都聚集在礼堂,窝在睡袋里窃窃私语,德拉科看着天花板上魔法的星幕,半晌,将头进睡袋里。 那是维拉尔失踪后,他唯一一次哭出来。 时间好像格外漫长,圣诞节回家,他看起来已经正常了一些,可马尔福夫人还是不敢提起维拉尔的名字。 德拉科却觉得他很想和谁聊聊维拉尔,不管是谁都好,哪怕是格兰杰和波特也无所谓……只要有人能笃定地说维拉尔会回来…… —————— 德拉科睁着眼睛,直到外面的天开始一点点亮起来,最后一只猫头鹰带来了最后一份礼物。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