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庭不看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老人。 张怀斌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五味杂陈,他当然喜这个孩子,但他更温睿,他害怕温睿会因为这个人伤心,一时间对少年的态度有些复杂。 “您知道的,我是哥哥收养的,他只和你说过我爸爸死了,我没人照顾了他才收养了我。可他从来没告诉过你,江昊,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爸爸……” 意识到江悦庭要说什么,温睿瞪大了眼睛,他急急忙忙往外搡人,他抬高了音量:“你闭嘴!!!” 江悦庭稳稳地站在那里,为了制止“发疯”的温睿,他把温睿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钳制住了温睿的胳膊。 温睿只剩一只手,可两人离得太近,推人也使不上力气,他奋力挣扎,可他低估了江悦庭打拳击的手有多有力。 张怀斌被两人这架势给吓住了,本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你们……” 温睿挣不来,卸了力,他着气,“悦庭,别说了,别说了。”他声线有些不稳。 他太怕了。 江悦庭没听他的,淡淡地说:“他是个变态,待我是常事,掐我脖子,把我丢在浴缸里,拿注器扎我……还有很多您想不到事,那会儿我才八九岁。我很哥哥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人不可能没良心不是吗?所以我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温睿眼睛都了,为什么要说? 张怀斌呆呆地看着他,这些温睿从来没有提过,他只知道这个孩子没了父亲,原来…… “可……你要遇到自己喜的人还是得去追,不要因为报恩而耽搁了自己,你开心你哥才开心。”张怀斌叹了口气。 江悦庭眸微沉,他冷冷地开口:“江昊,是个恋童癖。” 他没有继续说,一切不言而喻。 张怀斌愣愣地坐在那里,恋童癖?恋童癖是什……他突然反应过来,浑浊不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收缩,他眼里是震惊和不敢置信,怎么、怎么……会?! 温睿本来以为江悦庭说那些已经是极限了,那已经够他心疼了,谁料对方竟然把心中最不愿触及的伤疤扒开给人看,他连呼都忘了,身子抖了厉害,滚烫的眼泪一下子了出来,他突然叫了起来,“谁让你说的?谁让你说的?!谁允许你说的!谁……”他声音越发尖锐,歇斯底里的,震得江悦庭耳朵疼。 他奋力挣扎,可江悦庭死死地制他。 “哥!冷静点!”江悦庭态度强硬,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气息也有些不稳,他伸手揽着这个人,不仅是在安抚对方,也是给自己找个依靠。 他稳住了心神看向张怀斌,目光像是一潭沉寂千年的湖水,无波无澜,但又幽深旷远。 “活着对我来说没意义,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把我从那样的环境里解救出来,给了我家,给了我,他是我生命中的光,我也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我与之共度余生。” 张怀斌张了张嘴,他呼急促起来,他看着江悦庭,眼里是心疼,“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怕这个孩子离开温睿,他不想揭这个孩子的伤疤的,他不想的。 江悦庭嘴角微微上扬,他说:“不必道歉,您为他好我知道。您是他在乎的人,他最不愿意您心他,也不愿意您对他失望,为他伤心难过。我说的那些是想告诉您,我不会离开他的。您说的,情和亲情没有明确的界限,子久了就模糊了。我和他做为亲人相互扶持走一辈子,这算不算陪伴?我会一直陪着他,这样您能接受吗?” 张怀斌怎么能说不同意,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他只是不明白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苦难。 “对不起,是我老糊涂了。”张怀斌看温睿的肩膀一一的,知道他哭了,他从来没见过这孩子哭过,“爷爷错了,这事以后不提了。你们……要在一起过就一起过,爷爷只希望你们开开心心的,希望你们幸福,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不开心的事,你们要好好的,幸福一辈子。”他有些语无伦次。 他看着俩孩子,目光柔和又带着疼惜。 他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意,在他的脑海里,本没有同恋这个词汇,他以为两兄弟只是单纯在一起过一辈子。 以前他身边也有这种,兄弟俩都离了婚,生活艰难,连生计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再娶,俩兄弟干脆搭伙过子,会有人说闲话,但总归不会影响到两人的生活。 温睿眼泪本止不住,他听到老人的话呼一滞。 江悦庭觉到他身子的僵硬紧了紧他的身。 “谢谢您。” 张怀斌摆摆手,他看着江悦庭言又止,“你……不要不开心,生活会好起来,你要好好的,你还有你哥哥。” 江悦庭点点头,他低头看了眼肩头的脑袋,目光温柔。 “爷爷,他哭得有些厉害,我带他出去缓一缓。” “唉……快去吧。”话音刚落,对方就把温睿拉了出来,门“咔嗒”就关上了,刚刚还吵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 温睿哭得很厉害,无声的哭泣,可眼泪个不停,仿佛开了闸的水库,他大概是想把这辈子连同上辈子的眼泪都回来。 他被江悦庭拉着走,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对方干脆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江悦庭用脚踢上门,他把人放到上,一摸对方的脸,格外润,他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哭了。”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哥哭得这么伤心,第一次还是三年前,为了突然脑溢血的老人,而这次是为了他。 眼泪已经模糊了温睿的视线,他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心像被人活生生给扯了下来。 他猛地把江悦庭在了上,咬牙切齿地说:“谁允许你说的?”他哭得太狠了,声音发颤沙哑。 他的眼泪好像不完,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江悦庭的上脸上…… 他太清楚了,江悦庭是个骄傲的人,他那种人,不屑把他的不幸放到台面上,别人的同情和怜惜对于他而言,不仅不能安到他,反而会让他觉得厌恶,那对他而言是种侮辱。 那些黑暗应该被掩埋,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可对方为了他,为了他能得到老人点头,不惜把那些往事翻出来,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他太疼了,比往所有痛加起来都让他疼。 江悦庭看着明明哭得连话都说不好的人还在跟自己逞凶,心软得一塌糊涂。 看到有人比他自己更在乎他的颜面,在乎他的尊严,在乎他会疼不疼,他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那些事是他心头上的伤,可这么些年有人仔细呵护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给他吹伤口,给他上药,鲜血淋漓的伤口早就生了芽,结成了疤,就像他肚子上的疤,它们的存在只是提醒他那些事发生过,可不会再痛了。 “哥,黑暗不像墨水那般,洗不掉,抖不落,它只需光一照就消散了。”江悦庭抬起身,亲了亲他眼角的泪,“你说呢?我的太。” 温睿身子一顿,伸手紧紧抱住他,恨不得把人嵌进身体里。 “悦庭……”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声音嘶哑。 “对不起……悦庭,我好疼,我好怕你疼……”身为哥哥,身为人,他都不称职。 江悦庭反身把人在了上,低头堵住了温睿的嘴,把那些道歉全堵了回去。 他亲得很凶很急,像是想把温睿给下去。 温睿的被对方摩擦地发红,蹂躏地变了形,可他不在乎疼,伸手紧紧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江悦庭,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不那么伤心了。 江悦庭抬起头,他和温睿头抵头鼻息相,他轻轻地息着,脯一起一伏,哑声说:“抱紧点。” 温睿用力抱着他。 江悦庭看着温睿眼角的泪慢慢滑落在上,沁入棉被中,留下一小点水渍,可小水渍这会都变大水渍了。 他伸手点了点温睿的眼角,轻声哄道:“别哭了,再哭就水了。” 温睿抬手擦了擦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拿来这么多眼泪,上辈子也没哭过几次,就小时候在家挨了打会哭,可他们恶狠狠地凶他,让他别哭了,他当时也止不住,对方打他打得更凶了他这才学会了克制,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都能控制着不落下来,可现在他又不会了…… 江悦庭看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可眼睛里是水光,眼角的泪也个不停,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吻住温睿的眼皮,别哭了,哭得他心疼。 温睿呼一滞,过了会他闭上眼,睫轻轻地颤动着,他小声说:“另一边也要。” 第114章 又是轻轻一吻,江悦庭的微凉,温睿情不自瑟缩了下,他紧紧地抓着江悦庭的胳膊,眼里是期盼,他缩在江悦庭怀里再求求他哄哄自己。 人都想被宠,小时候的他也不例外,可他生来就得不到父母的,只能在惶恐不安中学会了独立,当四岁的小孩子还窝在妈妈怀里撒娇时他已经开始学着打扫卫生,甚至还要担心自己做的好不好,会不会让他们不意。 沉稳与独立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没有人依赖,只能学会一个人扛起那些事。可那不代表他不想有人他呵护他,六七十岁的人都有童心,何况他才三十多岁,而现在有个人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动了动嘴,央求道:“还要。”他说着话脸红了起来。 江悦庭闻言不自抱紧了怀里的人,他就好像被猫拿粉的垫踩了一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别哭了好不好?嗯?”江悦庭轻声轻语哄着他,还在他脸上亲了两下,目光缱绻,仿佛要将温睿溺死在他的目光里。 温睿勾住他脖子,两人脖颈相,他脸上的眼泪渐渐干了。 江悦庭用摩擦他的额头,低声问:“还难受吗?” 温睿眼睛哭得有些疼,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不好意思地说:“没。”明明对方才应该值得安,谁料江悦庭还得费心哄他。 “对不起。我……你,你难受吗?”小时候的江悦庭比现在好哄一些,面对自己时,对方痛苦伤心了从来不会掩饰,可孩子总归大了,他分不清对方是不是不愿他担心才故作平静。 江悦庭了他泛红的眼角,语气平淡:“是有些不舒服,但没那么痛苦。”他怕温睿不相信,又补充了句,“不骗你。” 温睿扯了扯嘴角出一个温温的笑,眼里是珍视和疼惜,他拿拇指轻轻地蹭了蹭江悦庭的后颈,“不要骗我。”他说着试探着抬起头在江悦庭嘴角连连亲了好几下,“有我呢。” 江悦庭笑笑地看着他:“哄我就只亲脸?不能大方点?”刚说完温睿就噙住了他的,狠狠地亲了下。 温睿慢慢地说:“还是那句话,不开心要告诉我,不要憋着。” “嗯。去洗洗睡觉吗?爷爷该休息了。”江悦庭说着从温睿身上起来。 温睿了哭得浮肿的眼皮,轻轻地应了一声,他走之前又看了眼江悦庭,见对方神和往无异,这才开门出去。 江悦庭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在骗人,无奈地笑笑。 他对江昊的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弭,但那些痛苦会被一个人用抚平。 张怀斌已经躺下了,房门被人轻轻叩了两下,“进来。” 温睿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进来,他 局促地看着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怀斌看他这么紧张笑了笑:“怎么了?那孩子没事吧,你今天不用陪我的,我夜里不起夜,你陪了我这么多天应该也知道,你陪陪他吧。” 温睿不放心,还是拒绝了。 张怀斌静静地看着他,“听我的,他这会儿需要你,真的。我没想到……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以后谁都不要提。”他眉头紧锁,眼里是愧疚。 温睿安他了会就被赶了出去,只好回卧室拿衣服去洗了个澡,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最近江悦庭很忙,大多时间都泡在里面,还经常就去找霍谦,他知道对方在忙游戏的事也没去打扰他。 这会儿还太早,温睿不着急睡,干脆坐在台陪胖胖玩。 “你最近是不是变懒了?”温睿举着胖胖的两条前肢逗它玩,胖胖舔了舔他脸,他也不躲,“要不要吃零食?趁你哥哥不在偷偷吃。”他说着拿过袋子,拆开了拿出一条长长的干递到胖胖嘴边。 胖胖嗅了下才叼住开始吃,速度也不像原来那么快了,慢慢地咀嚼,吃完又凑到温睿手边舔他的手指。 温睿又拿了一干喂它,“不吃啦,吃多了你哥哥得说了。” 他把袋子密封好,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狗有些出神,胖胖真的老了。 胖胖吃完也没再要,安分地趴在他腿边用头蹭他,温睿伸手着它的头,“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给哥哥过生,带着你一起去。” 陪胖胖玩了会儿,温睿看它累了,让它回窝睡了,他去卧室的卫生间洗了洗上了。 江悦庭回卧室已经快十二点了,温睿正坐在上看书,他愣了愣,“今天不陪爷爷?”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