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惊异的目光。胤礽径自上前拿出一方空白纸张,仿若随意般轻手一挥,不过须臾,一篇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便已然跃然纸上。 潇洒俊逸间偏有中说不出的气魄。 期间仿若行云水的姿态更是直叫胤禛看呆了去。再对比自己方才近乎僵硬的模样,胤禛更是猛地涨红了脸。 “小四年级还小,字迹不稳本非什么大事,后稳住心神慢慢练习即可,绝不可急于求成,更不是用的力气越大,字迹便越稳重的………”看着眼前近乎执拗的弟弟,胤礽难得语重心长道。 面对自家二哥,胤禛下意识便想答应,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如果弟弟不能快些改掉,汗阿玛那里………” 说到这个,胤礽嘴角又是一,起身狠薅了一把对方的小卷: “放心吧,汗阿玛不会记得地。” “是………是吗?”小胤禛瞪着大眼睛,神分明有些不敢相信。 大概在对方眼里,自家汗阿玛形象实在过于高大上了吧。胤礽心下有些无奈地想着。 *** 晚膳时分,借着一道下棋的功夫,胤礽还借着玩笑的功夫同自家汗阿玛提过一回,果然对方自个儿怕是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听说是汗阿玛您两月前说过的。” 这话一出,饶是对面的康熙爷都不觉有些无语。偏对面的宝贝儿子这会儿还目揶揄道: “小四今年方才七岁多些,汗阿玛您也莫要过于严厉了些。” 只是当时心情不好随口批了一句,这会儿早早忘得差不多了的康熙爷:“………” 当然皇帝这种生物,必然是不可能从自身找原因的:“不过小四这孩子,气是不是太大了些………”缓缓落下一子,康熙轻咳了一声随口道。 “是吗?”对面,胤礽淡笑不语,转而极是利落地下手,封了对方的退路。 一刻钟后,看着棋盘上已经被杀的几乎片甲不留的黑子。自诩纵横棋场无数的康熙爷执棋的手罕见地微颤了片刻。 儿子果然都是冤孽,是吧…… 这头胤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康熙目光仍死死盯着眼前的棋盘,良久方才摩擦着下巴,对着一旁的纳兰德幽幽道: “容若,你说保成这孩子,平常同朕对弈时是不是太收着了些了。” 这………难道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看着眼前几乎一边倒的惨烈棋局,同“收着”的纳兰德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须臾强忍着良心的痛意开口道: “许是陛下您今心神不宁,未能占得先机之故………” 话说什么时候能同太子殿下对弈一局呢?偷偷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爷,纳兰容若心下不由更期盼了几分。 第39章 翌清晨,胤礽自入定中醒来之际,御船已然缓缓靠近苏州码头。两岸间,不时有婉转悠扬的小调传来,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 眼看御船即将靠岸,两岸间人声鼎沸,愈发显得嘈杂了起来,连胤祉几个小的这会儿在房间里也呆不住了,透过甲板,眼神频频在岸上张望着什么。 隆冬时节,码头旁,各类的早市依旧热闹得紧,天还未大明,便有担夫挑着半人来高的早食担子绕着岸边来回吆喝着。糯米汤圆,酒酿圆子,轧饸饹,红藕青团均是些常见的早食………来往行人也大都布麻衣,于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衣着富贵的商贾之路过,脚步也大都匆匆。 甲板上,胤礽微微皱眉后很快又松了下来 ,转头看着一旁隐隐有些不乐的汗阿玛温声笑道:“都道苏州巡抚汤大人施政节俭,不尚浮华,更不屑以虚实,如今瞧来,倒也不负其清正之名………” 见是自家儿子,轻叹了口气,康熙面上的愠到底和缓了些。胤礽都能瞧出来的,没道理执政多年的康熙帝会看不明白。对于下头官员的粉饰太平,献媚奉上之举,康熙嘴上不说,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然而有时候政治,却也的的确确需要这般的虚假繁荣。 良久,晨曦中,方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叹息:“朕向闻江南财赋之地,然今观市镇通衢,似觉充盈,其乡民之饶,人情之朴,不及北方。” 码头上,着晨曦,不时有身形壮的力夫背着半人来高的沙袋在岸上艰难行走,明明隆冬之际,这会儿额间却已然是汗意。饶是如此,身上也未能得一二棉裳裹身。 很难想象,这是棉纺织业最为发达的江南之地。胤礽眼中无端沉寂了许多: “汗阿玛说的是,自古江南多重税,去岁全国赋税,江南六省便独占四成之多、儿臣私以为,哪怕有棉纺之类产业营收,于寻常百姓,确实负担过甚了些。” 去岁查阅户部历年卷宗之时,胤礽便已经锐地察觉了其中不妥之处,也曾同自家汗阿玛隐约提过几句。只那时前有三藩遗在前,后有台湾战事于后。康熙虽觉有理,却也未曾立时行动。 直至看到今之景。 纸面之上算计地再清楚,也决计不比眼前的场景来的震撼。 作为苏州省府,江南最大织造所在,可以说某种程度上算是江南经济文化中心。两人入目所及之处还是略显繁华的苏州码头,很难想象其他偏远村落又是何等景象。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