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古怪的白袍,眉宇间写了愤懑、仇恨、落魄以及厌世,就好像遭遇了莫大的痛楚。 “你……你是?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沈明烛蓦然倒地,然后一头撞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他好像跟他刚才看到的那个人重叠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老的祭台上,周围遍布血迹与尸体。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这些?人似乎都是?士兵。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倒着,有人背上着,有的身上布刀痕……死状各不相同,看起来是?遭遇了一场惨败。 红的血从他们的身体出,顺着祭坛里的各种符纹淌着,更将沈明烛的脚尖和曳地的衣袍染红。 见到这一幕,沈明烛到自己的心中?充了悲愤与不甘,更隐隐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觉。 难道一直以来……真?的都是?他错了吗? 可明明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离国。 莫非他倾其所有、机关算尽……也终究敌不过?“天意难违”这四个字? 僵立了好一会儿,沈明烛转过?身,走到了祭坛边。 祭坛设在悬崖边。悬崖并不高,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望见不远外一个老旧的城门。 此刻城墙已塌陷大半,连一半的城门都没了。城墙之?上,城墙之?内,处处可见燃烧的熊熊烈火,整个王城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悬崖下?方则围了一圈敌军,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在沈明烛看来,就像永远踩不死的蚂蚁一样令人心生?厌倦。 看见沈明烛望下?来,那万千敌军竟后退了一步。 他们在畏惧沈明烛——因为他是?大离国最可怕、最令人闻风丧胆、最心狠手辣、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巫!!! 沈明烛的面上却浮现一抹嘲的笑意,似在嘲笑他们,也似在自嘲。 他这一生?殚竭虑,自诩算无?遗策,却也终究败给了天意。 脑中?滑过?这个念头后,沈明烛抬起一脚踏出悬崖,似乎想就这么跳下?去。 然而下?一瞬,他的脚收了回来。 面容线条恢复锐利,眼神也重新变得冷漠,沈明烛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向城池中?央走去。 哪怕这个王城就剩他一个人,他也要撑下?去。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 他还可以战到最后一刻! 转身的那刻,沈明烛看到眼前飘来了一团黑雾。 黑雾随即化作?了一个人,正是?山澨。 他身穿铁甲,手执长矛,俊朗的面上有一道伤痕,像是?受了轻伤。 瞥见他那高大的身躯在烽火硝烟中?一站,沈明烛竟觉,眼前这方摇摇坠的落魄山河,竟因之?而重新变得稳固了。 无?论何时何地,好像只要山澨在,他的一颗心便能够很安定?。 只要知道山澨在,他永远可以心无?旁骛地做专心其他事。 这大概是?因为山澨很强的缘故。 “主?人,”山澨朝沈明烛一步步走了过?来,“瑶山一役,我赢了。” 山澨的步伐很稳,也很坚毅,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不计其数的将士丢盔弃甲离沈明烛而去的时候,他却与所有人逆行,不断地向朝沈明烛靠近。 “我当然知道你赢了。” 沈明烛握紧双拳又松开,他抿了抿嘴,垂着眼眸道,“可我输了。我彻底输了。其他人都走了……没有人愿意再追随我。他们说,大离国早该在一百年前就亡国了,这是?不可违逆的天意,可我偏偏不甘…… “山澨,我不是?给你飞鸽传书,让你直接从瑶山离开,别再回来了么?言灵诀的力量,我已经切断了,你自由了。又或者说……” 话?语一顿,沈明烛抬眸看进向自己逐步靠近的山澨的眼睛。 他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不可自抑地微微发着颤,然而面对着山澨,他的脸上浮现的是?淡淡的笑意。甚至他的声?音也显得很云淡风轻。 “山澨,你为什么回来? “你是?来杀我的吗? “你不再受制于言灵诀,你可以杀我了。” 山澨瞧向沈明烛,周身肃杀之?意忽然暴涨,黑雾翻涌间,整个祭坛在顷刻间就被一片霜冻包裹! 紧接着山澨手执长矛,含杀意地一挥—— 倒下?的却不是?沈明烛,而是?悬崖之?下?,城楼之?上,那属于敌营的旗帜! 长矛准无?误地刺入旗杆,整个旗帜骤然化作?飞灰。 悬崖之?下?,祭坛之?外,哗然之?声?骤起。 那是?万千敌军的声?音。 可山澨没有来之?前,他们就不敢贸然靠近这里。 现在这大离国来历不明的、据说不是?人类的大将军来了,他们更是?不敢贸然踏入祭坛半步。 祭坛之?上的两个人好似听不见那些?喧哗声?,也看不见那万千双虎视眈眈的属于敌人的眼睛。 天高地远,那一刻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彼此。 “沈明烛你听好了,最初我来这里当这所谓的大将军,确实是?受你胁迫,但既然已经担上了责任,我就绝不会做一个逃兵。另外—— “就算我再想杀你,也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动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