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过韩榆放东西的习惯。 重要的东西会放在屉里,其他的统统放在桌上,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像剿匪计划这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肯定是放在屉里,而且还是最深处的地方。 果然,那张纸被无数份文书死死在最下面。 若非他有意观察韩榆,怕是很难这么快找到。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跟我斗,你还是太年轻了。” 王同知屈指弹了一下,言语间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飞快把剿匪计划的详细内容誊抄一遍,确定无误,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时间紧迫,王同知没有久留,虽然他很想察看一遍其他的东西,但还是把屉推了回去,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正准备转身,肩膀猛地一沉。 是一只大手。 力道极重,得他一个踉跄,险些鼻子撞到门上。 “让本官瞧瞧,这是哪位大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偏要跑来府衙,造访本官的地盘。” 沁凉的嗓音穿透黑夜,准确无误地抵达王同知的耳朵里。 充了恶劣,没有丝毫惊讶。 另一边的肩膀上又出现一只手,两边同时用力,将他调转方向。 面朝庭院,背对门板。 火光冲天。 十多个火把照 亮视野所及的范围,让王同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韩榆立在最前方,身后是府衙上下全部有品级的官员。 他们一个个面如菜,显然不是自愿过来的。 四周是拿着火把的官兵,他们不知何时站到了韩榆那边,表情严肃,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只待韩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来,将他捉拿归案。 事实也是这样。 韩榆一抬手,官兵扑上来,将王同知死死倒在地,双手别到身后,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王同知有瞬间的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知府大人此举何意?下官何罪之有,为何要这般对待下官?” 就好比有的贼,都被当场逮到偷东西了,他还死不承认。 心理素质好得有点过分。 韩榆暗暗想着,面上出猫捉耗子般,好整以暇的笑容,让王同知眼皮一跳,有种不详的预。 “王永,原名朱永超,青龙寨大当家同父异母的兄弟。” “永庆四年科举入仕,十二年任云远府通判一职,十九年成为云远府同知。” “以上,是也不是?” 这一刻,王同知忘了该怎么呼。 气声此起彼伏,韩榆的话无疑给了官员们当头一,让他们头晕眼花,嘴巴张得能下一个蛋。 “青、青龙寨?” “同父异母的兄弟?” “真的假的?” 面对大家的质疑,韩榆不慌不忙:“昨本官有幸见到了王大人幼年时的娘,韩二, 请孙娘进来。” 王同知瞳孔骤缩,但还是矢口否认:“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恶语伤人六月寒,还请大人三思而为。” 韩榆对此不置一词,只说道:“不急,等见了人再说。” 王同知动嘴,唯有自己知道,他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韩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能在短短几内查得这么清楚? 可惜这腹疑惑有口难言,注定成为不解之谜。 韩二很快带进来一个头银发的老妪,走到韩榆身旁,指着王同知问:“认得他是谁吗?” 孙娘上了年纪,眼睛看不清,耗费很大力气才看了个大概。 “超哥儿?是超哥儿吗?” 孙娘动起来,几步跑到王同知跟前,发现他被捆着双手,顿时急了:“这是怎么了?大人说你在府衙当了大官,超哥儿你怎么不告诉娘?” 说着,她又回头看韩榆:“大人,超哥儿可是犯了什么罪?” 韩榆答非所问:“婆婆,你可记得朱永超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 “胎记?”孙娘想了想,一拍手,“还真有个!就在他股上,有个指甲盖大的黑痣。” 韩三拔剑上前,“欻欻”几下,划开了王同知部的衣料。 王同知羞愤死,又挣扎不得,无能狂怒地吼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韩三不说话,又“欻欻”几下。 王同知只觉口一凉,低头看去,全身就 只剩个遮丑的亵了。 韩榆:“......” 韩三不顾王同知铁青的脸,强制地给他翻个面。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有个大黑痣。 韩榆双手抱臂:“来人,将罪犯朱永超打入大牢!” 自有官兵上前,拿了朱永超往监牢去。 孙娘想阻拦,被韩八请了出去。 如此一来,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韩榆后安静如的官员们。 “本官不想多说,这些年从青龙寨得了多少好处,明便要如数出来。” 官员们眼珠子转了转。 “别想动歪心思,诸位究竟收了多少银子,本官这边全都有记录。” 官员们心一凉。 “也别说凑不齐,本官不管,明中午之前,本官要看到所有的赃物。” 最后的路都被堵死了,官员们无声哽咽,绝不敢再讨价还价。 他们深知,知府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韩榆代完,就回了住处,留众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孟通判草草算了下,他至少要上十万两白银。 沉重的打击下,他一口气没上来,直往后倒。 另一位钱通判送他回去,请大夫诊治。 晕倒原因,惊惧过度。 - 翌,苏总兵带领士卒前往青龙山。 韩榆这边也没闲着,亲自上门捉拿朱永超身份的知情人——正刘氏及一对儿女。 在同知府,官兵搜刮出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古董字画更是不计其数。 围观百姓众多,皆拍手叫好。 五天后,朱永超及其家眷 被押上断头台。 不断有臭蛋和烂菜叶子丢到他们的身上。 “和匪寇一伙,你们不得好死!” “畜生不如,去死吧!” 谩骂声狠狠砸向朱永超,是痛快和怨恨。 就是他,和匪寇沆瀣一气,害死了他们的亲人好友,害得他们好苦! 朱永超身秽物,被骂得抬不起头。 谁能想到,几前光鲜亮丽的同知大人,今就成了万人唾骂的罪犯呢? 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畜生披上人皮,终究还是个畜生。 风水轮转,他的报应来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下朱永超的脑袋。 呼声响成一片。 韩榆坐在监斩台上,看到有一缕光,穿透厚重的云层,落在观刑百姓的身上。 温暖,明亮。 ......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