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与你说是因无无据,怕你挂心,却是忘了那怪钟也扰人,是我的疏忽。”徐长颇是愧疚,毕竟赏汝嫣身子本就不好,这一出夜半怪钟难免会受些惊吓。 赏汝嫣摇摇首,“妾身并无大碍。娘娘已查清原委了么?” 因着事关前朝秘事,徐长也不便言及太深,只大略提了下是一群宵小装神鬼,妄图引开寺僧注意以行恶事,败后具已自尽。 赏汝嫣听罢,脸隐隐间有些苍白,不过她近来面一直不大好,旁人便也没有多往心里去。她轻声问道:“不知王爷可知道此事了?” 徐长点头,“王爷已知晓,后续的事情也会亲自处置,毕竟幕后主使者还未归案。” “幕后主使者么?”赏汝嫣象是喃喃自语,察觉到徐长疑惑的目光,轻声喟叹,“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佛门之中行恶,连六海大师也受了累。” 徐长闻言眸光微动。昨晚那十余北元残余自尽后,朱棣就派人请来了六海方丈,而六海一见那些尸体和钟楼上的机关,竟然并不显吃惊。那时他们方知,六海方丈其实早已觉察钟楼怪事是人为,而这群人的目的正是在钟楼下的宝藏,而他并未追查,只因出家人的一份慈悲为怀,望他们在寻宝无果后能知途归返。 徐长能够理解六海方丈的慈悲,但朱棣却恼怒不已。知晓宝元寺有前朝宝藏的除了北元人不作它想,六海的不管不问,严重点来说,就如同犯,而涉牵北元残余,其罪说小可小,说大却也可大。 半个时辰后,徐长一行准备返回燕王府。离寺途中,偶还能听到昨夜留宿的香客在议论怪钟之事。明面上,朱棣未派人封寺搜索,但暗地里,监视的人并不少。 一路无话。 回府后,徐长嘱咐赏汝嫣好好歇息,又让罗拂去府务处送了不少补品过去。回到寝殿,淮真正趴在软榻上逗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娃娃睁着圆滚滚的眼,一个劲的瞅着淮真手里的木雕娃娃。淮嫤坐在矮几边,小手里抓着只小号的笔,正在写写画画着甚么。 淮真眼尖的最先发现了徐长,连忙丢开木雕娃娃,几步就扑到了徐长怀里,噘着小嘴报怨:“爹爹坏,娘也坏,出府都不带淮真。” 徐长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笑道:“下回一定带你出去。”说着,她又亲了下同样过来的淮嫤,温和的问,“嫤儿在写什么?” “嫤儿在写先生教的字儿。”淮嫤昂着小脑袋,乖乖的回道,一双大眼明亮且透着如水的澄澈。尽管她的相貌还没长开,但仍看得出最是肖似徐长,且比起淮真的古灵怪和,她的情也与徐长相仿,朱棣对她极是宠。 徐长看过她的字,赞许了几句,便又抱起软榻上的娃娃,低首问向淮真:“今你怎愿陪曦瑶玩了?” 淮真一听小嘴登时噘得更高了,是不高兴:“爹爹带炽儿出府去了,煦儿就只知道睡,嫤儿就喜写字,淮真只好陪曦瑶玩了。” 徐长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也就曦瑶还不知事,肯陪着你疯闹。” 淮真不乐意了,“曦瑶才没陪我闹,我怎么逗她,她都不哭。” 徐长气极反笑,“你还嫌欺侮自家弟弟妹妹不够多么,还想整惹曦瑶哭不成?” 淮真吐了吐小舌头,“反正淮真没有惹曦瑶哭嘛!”说完话,她赶紧溜到淮嫤身边,陪妹妹写字去了。 徐长也没继续教育,抱着刑曦瑶坐下,逗开了会儿。刑子游将女儿托给她后,间或会送信回来,却并没有问过这个女儿一回。她看着乖巧安静的刑曦瑶,心底升起了几分怜惜和叹惋。 西殿里,赏汝嫣神恹恹的斜卧在榻上,容玉在旁担忧的道:“夫人,还是让奴婢请刘良医来诊诊脉吧!” 赏汝嫣回过神,摇了摇首:“我这是积病,诊多少回也去不了。我这儿的情况不要告诉娘娘,娘娘一直担心我的身子,说出去徒增娘娘烦忧。” “可您这样娘娘知道后更加担心。” 赏汝嫣长长叹了口气,略略撑坐起身:“容玉,你去问问王爷何时回府。” 容玉怔了下,正应声,赏汝嫣忽地又道:“罢了,不必去了。你过来,我有话嘱咐你。” 容玉赶紧近前,附耳上前。 赏汝嫣直起身,对她低声耳语了片刻,方靠回软枕上,疲累的叮嘱道:“你务必当心,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容玉脸上并无丝毫疑惑,只道:“奴婢这就去。” 赏汝嫣从枕下模出一只巴掌大的奁盒,给她,道:“此物一并给那人,也不必多说甚么,速去速回。” “是。”容玉接过奁盒,轻步退下。 待容玉离开后,赏汝嫣定定的凝视着头顶绣着云锦的苏帐,柔静如水的眼眸里出了几分茫与苦涩。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朱棣带着些许雨水的清新气息回到寝殿。 徐长一边去拿干净的帕子给他,一边朝他身后张望,“炽儿呢?” “回来时犯了困,我让人送他回房歇息去了。”朱棣并未接过帕子,只瞟了她一眼便径自坐在了案旁。 徐长好气又好笑,走上前用帕子给他拭去发上的雨水,“今怎地带他出去了?” 朱棣将她揽坐在腿上,享受着她的服侍,“之前答应过炽儿。” “那你可知你家女儿拈了一肚子的醋?” 朱棣失笑,“今有事,只方便带着炽儿,下回再补偿她。” “可查出了什么?”徐长边示意婢女奉膳,边询问出声。 朱棣不答反问:“你让周云英查那元氏是有何原由?” “说不出太具体的原由,只是一种觉,对此人的身份总有些存疑。”周云英已向她回禀过,其跟踪元氏离寺后,一路回到北平府,但元氏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在街上东溜西转了大半天,末了竟然进了一家青楼里。周云英硬着头皮潜进去,但显然是中了计,最后不仅没找到元氏,反而还丢失了元氏的行踪。虽说未能查明元氏的身份,但此事也表明了元氏绝非普通的贵夫人,毕竟没有哪位贵夫人会为了摆跟踪而闯进青楼。(未完待续)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