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总会打开一扇窗。 大多数人的窗,不过是个通风管道,总是要人舍了骄傲,缩了身子拱出去才能 身。======================================================================== …… 灵女王海黛?西拉雅已经有五百岁了。 五百年对于人类来讲很漫长,完全能容纳一个家族,乃至一个朝代的诞生,繁荣,衰退,灭亡。可对 灵来讲,五百岁的她刚刚走完自己的青年时期,正直壮年。从一百四十七年前,她承接上代女王遗志,接掌族群开始,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有疏忽的地方,行棋布错,带领全族走向灭亡。 一百多年了,每隔七年她就主持一次生息仪式,年轻一代的 灵几乎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族群中的每一个 灵她都认识,都能叫出名字。 可是今年,唉~ 海黛 了一口气, 口就像堵着一块石头,闷闷的。七年前,一共埋下去三十四个生息之种,可到了今年却只有两个族人诞生。族人本来就不多,这样的情况分明就是雪上加霜。难道 灵一族终究还是免不了灭亡吗? 灵女王一动不动,默默观望下面的人。 每一对 灵夫 都没有开口,无声地挖掘着生息之冢。这冢里早已经没了生气,变成了亲人长眠不醒的坟冢。女 灵们眼里蕴着泪水,盈盈 坠,却倔强地悬在眼眶里不肯落下。男 灵严肃地干着活,一言不发,却小心翼翼地挖掘者泥土,一层一层浅浅刨开,生怕伤到睡着的孩子。 整片场地静得落针可闻,树叶被风吹动,“莎莎”作响,明明暗暗的光线顺着大树间隙投 进来,说不出的寂寥萧瑟。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论是 灵,还是人类, 情是一样的。失了孩子,就像是活活挖出父母的眼珠子,黑暗一片,痛苦绝望得连呼 都 不过来。 趴在母亲怀里的梁小夏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些 灵动作轻柔地挖掘,一个接一个小小的包裹被挖掘出来,黑褐 的皮紧紧裹着,勾勒出幼儿稚 蜷缩的外形。 没有一个 灵放声痛哭,却心碎得像是被碾 过。父亲们挖出小小的襁褓,帮它理干净了身上的泥土,低下头,软软地吻了吻自己尚未出生便长眠的孩子,母亲接过抱在怀里,也柔软地亲吻孩子的额头,似在唱歌,似在道别。他们的眼神灰暗得没有任何神采,空 得就像漂亮的玻璃珠,没有焦点。最后,一个个幼小的生命被放入 灵带来的藤篮中. 看着那些还没出生就死去的孩子,看着他们的父母轻柔地动作,受到气氛 染,梁小夏紧紧咬着嘴 ,心情从刚开始见到父母的喜悦中重重落了下来。 这些孩子,没有生的机会,没有未来。都是她的同族,本该在父母的怀里牙牙学语,乖巧小意,说不定还会成为梁小夏的朋友玩伴。可现在,他们只是隔着一层韧皮,却再也无法凝视相望。这一层皮,只是里面和外面的距离,却也是生和死的距离。这层皮,是无法跨越的鸿沟,闷死了光明,扼杀了希望,困他们于内,伤亲人与外。 如果她梁小夏当初不奋力一搏,如果她梁小夏长醉于甜梦不醒,如果她梁小夏不奋力破土求生,那么等待她的,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下场?只能被受着锥心之痛的父母挖出来,淡淡地亲一亲,从此天人永隔?将来也没人会记得她梁小夏是谁,她的存在不过是尘埃。 第一次直面死亡,还是这种大规模的,梁小夏的心就像被重重的鼓锤敲了一下,震惊后怕不已,她自己也不过是险险逃生,和死亡打了一个擦边球。 灵女王海黛向下面扫了一眼,没有错过梁小夏那惊惧,惋惜,复杂的眼神。最后看着她慢慢恢复平静,眼底不再有任何波澜。心里不由得一赞,难得刚刚出生的 灵就这么懂事,似乎对于事理道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力。虽然初生,看着怯懦,心思也多变,却能很快安静下来。最开始进入祭坛的时候看到的,好像也是这个小 灵把那个小的护在身后,对人有种天生的高警惕心。有意思,很有意思。这小东西给人的 觉不太像 灵,倒像是南边大路上的人类种族一般多变多虑。 对了,那个东西,留在自己这里,不如送这小家伙吧,希望是个有缘分的。 梁小夏可不清楚就这么短短一会儿,自己就被 灵女王放在心上考量了。 灵女王海黛一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阅人无数,大风大浪经历多了,只要看人一眼,对方的心思很难瞒过她。可人类重生成 灵这样的事情她可真的没遇到过,看着梁小夏聪明,只当是自然赐予。大概是普卡提亚的月亮听到了 灵族伤子痛心的哭声,特地补偿一个聪明的给 灵族,将来说不定也是优秀的。 千百年来,多少惊采绝 的人物最后都像 星一样陨落了, 灵女王对梁小夏的欣赏也不过一瞬间,面子上绝不会显 出什么,脸定得平平的,挂着慈祥的微笑。 这个时候,挖掘已经结束了,所有的 灵都提着篮子,围在祭坛下面。女王走下祭坛,从莱斯蒂娜的怀里接过沉睡的小 灵,慢慢地又踱步上阶。 泥球还是睡得死死的,换了个怀抱也没 觉。女王将泥球平放在白 祭坛上,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片刻,静止不动的三座雕像各自泛起不同颜 的光,中间的双刀 灵女子和右边背着弓箭蹲着的 灵女子雕像居然动了。背着弓箭的绿衣 灵弯身站起,对着小 灵微微颔首,短发红衣的 灵雕像也收回了伸在 前的双手,点了点头。一红一绿两道光线从雕像身上 出,围着泥球的身体打转,没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光线消失后,雕像也静止不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梁小夏瞪大眼,乖乖,原来这雕像还是能动的,是某种机关吗,还是一种神奇的魔法? 灵女王待一切静止后,将泥球从祭坛上报了下来,又 还给莱斯蒂娜。转个身就向梁小夏走来。 梁小夏看着 灵族的最高首领向着自己走过来,眼神意味不明,头皮一阵发麻,这该是轮到自己了。 灵女王看到梁小夏紧张,窘迫的样子,眼睛里笑意更浓。原来这还是个 害羞的。 当了二十多年人的梁小夏可不想被抱着上祭坛,太丢份了。更何况她本能地有点怯这个面目和善的 灵族头头,总 觉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在想什么。 灵女王海黛伸手准备抱梁小夏,被她稍微挣扎,推 了一下,就不再勉强她,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只是手牵着手上祭坛。 梁小夏在祭坛站定,女王伸出一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她头上一点。和刚刚泥球遇到的情况一样,三座雕像开始泛光,不同的是,这回三座雕像都动了。三个 灵雕像看到另外两个也动了,同时都愣了一下。左边拿着权杖的紫 灵一愣过后柳眉轻蹩,好像有点不情愿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中间红衣 灵愣过以后,咧开嘴大大地笑了一下,开心地点点头,右边的绿衣女子微笑着点头,还对梁小夏眨了眨眼。 紫,红,绿三道光束 向梁小夏, 着她的身子绕了一小会儿。这时的梁小夏觉得自己就像理发店门口 客的三 转桶,彩条 绕,锦旗飘飘。伸手想要碰一下这些彩带, 本碰不到,眼见三 没入身体消失。闭上眼睛 受了一下,自己好像有了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仪式很顺利, 灵女王领着梁小夏走下祭坛,拍了拍她的手,又将梁小夏还了回去。梁小夏不太清楚仪式上三个雕像奇怪的动作,转回头打量自己的父母。母亲的耳朵微微翘着,圆圆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梁小夏,深情专注,眼里 本容不下别的。父亲还是严肃的冰山脸,低着头,看起来若有所思。从父母的表情上看,三座雕像的反应,即使不是好事情,也应该不会是坏事。 梁小夏心里隐隐地有个猜测,动作的雕像和之前她喝掉石盆里的水有某种关联,说不定是喝哪盆水,哪座雕像在仪式上有所反应。 还有手里的东西,梁小夏左手紧了紧,乖巧地回归母亲的怀抱。 仪式结束, 灵女王带着一大帮人走出生息之地,除了梁小夏的父母和泥球的父母, 灵们提着装着孩子的篮子走在后面,面容平静,脸上的悲伤绝望被深深藏在心底,除了眼睛里偶尔闪过的悲痛之意,再不哭泣。梁小夏被母亲抱着,攥着拳头有些紧张。 走出这里,她,梁小夏,不再是一个人类,过去的二十年将被放下,作为一个美好的回忆,永远珍藏在心底。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作为一个 灵,将开始另一段生命旅程。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