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话!” 禹霄 内,凌迦将相安置于“冰炭黄檀”上。 却不料相安尖叫着,整个人拼命往他身上缩去,“冷……不要睡上面。”相安带着哭腔,委屈的像个孩子。 “这样都冷吗?”凌迦只得重新抱起她,将她放在普通 榻上,先止住了她脖颈上的血,亦给她恢复了些元气。 “如今还冷吗?” “嗯……比那冰炭上好一些。” “冰炭黄檀外边确实是三尺黄泉坚冰,内里却是七重红莲业火,是疗伤修元的上品,你若能躺上一夜,这身伤便都好了。” “不要……太冷了。” “罢了,如今你受不住那寒气。”凌迦望着窗外一抹上弦月,转身给相安医治手上的伤口。 十指连心,当是极疼的。 只是当凌迦给她的第一 手指指尖抹上药,相安尖利的叫了一声,却被凌迦狠狠瞪了一眼后,相安便再也不敢开口,只忍着一身汗从额间鬓角一直 透到 口后背。 如此,两人都沉默着。待十指都擦伤药,凌迦便凝成术法想要给她快些恢复。奈何相安缩了缩,从他手中 回了自己的手。 “别……养一养就好了。你频繁耗损修为,会坏了 基的。” “治你这点伤,还不至于……”凌迦拉过相安,本 说下去,只是一抬头,方看见她一身的汗,顿时有些懊恼,“疼成这样都不吭声吗,你忍着做什么!” “我怕你凶我!” “你要是真怕,方才琼音阁中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那、那是求救!也不是喊给你听得,就是喊给你听你也听不到啊,你不是去衍化十神了吗?”相安反应过来,“对啊,阿诺,你不是不在大宇双穹吗,你几时回来的?师姐她们都回来了吗?” “还没,我先回来了。”凌迦叹了口气,继续给她医治手腕间的伤口,看着那两排尚未消去的牙印,到底腾起怒火:“你就任他咬成这样吗?” “其实不怪阙儿,今 汤药晚了些,我看他实在难受,便挑破指尖血喂他的。母神说我的血可医病驱毒,若得炼化更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为何对阙儿半点用也没有,反倒还刺 了他?阿诺,他方才那个样子, 本没有半点神泽仙气,他那分明是极其深重的怨念之气。为何会这样?他是我的亲弟弟,是母神之子,他应该同我一般,留着纯正的神族之血,有着纯净的神泽之灵,如何会这样?” “阿诺!” “阿诺,你怎么不说话?” “今 之事也不怪白姮,是我 着她聊天,耽误了时辰……” “那母神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血, 而不可再生,旁人也无法过血给你。等血 尽了,你便该羽化了。”凌迦叹了口气。 “可他是我弟弟!”相安咬着 口,眼见凌迦怒气未消,只得转口道,“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保证不让自己再留一滴血……我保证……阿诺,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再给你 麻烦!” “我没嫌你麻烦!”凌迦怒不可遏。 相安彻底被怔住了,望着他半天没缓过劲来。 凌迦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只拂袖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转过身轻哼了一声:“你要是不麻烦我,估计我麻烦更大!” “什么?”相安本想扯一扯他衣袖,想起一手的伤,只得用手背蹭蹭他臂膀,“阿诺——” “嗯。”凌迦回过神来,到底还是以术法催化愈合了她的伤口。 “你还未告诉我,阙儿为何会那副样子,我的血为何医不好他。” 凌迦望着相安,第一次,他如此长久地凝望她。她的一双眼睛,虽没有御遥的端庄威严,迫人神韵,却是极其的纯澈洁净,仿若高山雪岭之上的一汪碧水。初看时自是无趣无波;可是若长久凝望,却让人沉溺而不自知。 “阿诺——” “你可觉得冷?”凌迦答非所问,只化出一件立领风 的斗篷,给相安披上。 “嗯,是有一些。”相安本想接过斗篷,不料被凌迦拂开了手,只好由他给自己穿好。因要衣领处有盘扣,凌迦便自然地凑上前来。相安有些局促地往后靠了靠,“阿诺,不若你话出一点御寒之气吧。许是方才 了许多汗,尤其是后背心,特别的冷。” 凌迦本还在系扣的手顿了顿,却也没有看相安,只道:“从琼音阁抱起你开始,我便化出了御寒之气。” 相安愣了愣,“那许是我今 受伤之故吧!” “不是的,是你打开灵力之源滋养你弟弟,留下的痛疾。他除了 尽你全部的灵力,在我带他出来时,已经开始 食你的血 。所以你才会觉得后背空虚,体寒。上弦之月,又是 气最重之时,想来你会更加畏寒。” “母神同我讲过,我若身体出现痛疾,整个人便和凡人无异。是故今 我之血于阙儿 本无用,是吗?” 凌迦抚顺斗篷上的风 ,“无妨的,左右每月不过上弦月这两 。其他时间你还是拥有神泽之灵和神泽之血。只是记得,以后这两 ,穿好这件斗篷,你就不怕冷了。” “真的暖和多了,这是什么做的?” “暖和便好!”凌迦看着那张埋在雪 绒 中虽是苍白却仍然不失俏丽的连,突然想抱一抱她,却到底只是想一想。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 了下去。 “我会帮你治好相阙的,你放心。” 凌迦终究没有告诉她,她以失去灵力之源为代价,救活那个的孩子, 本就是从地狱爬出的魔鬼。带着一身的怨念和冲天的 骘。相阙生而即死,未见天 便入黄泉,魂魄本该归于混沌,和尘消散。偏偏她给了他新生,将他从黑暗之中拉中。他得了她至真至纯的灵源,自是以她为光,可是生而无命的际遇已然让他偏执而癫狂。要彻底洗去这一身怨泽之气,来 岁月,只怕无有宁 。 果然,被术法 锢着的扔在清潭寒玉池中的相阙几经折腾,直到朝 渐起,晨光初透,方才在白姮的灵力安抚中安静下来。一双血 眸子亦恢复成最初的黑白分明。 白姮跪坐在池畔,执着他的手,在他腕脉间直接化入丹药。待他臂上两条经络散去黑气,方才收回灵力。 “好了,殿下!” “我这是什么情况,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些 七八糟的气泽。” “臣下不知,君上说你只需按时服药即可。此番皆是臣下的错,耽误了送药时辰,累殿下这般,还伤了少主。” “姐姐!”提起相安,相阙眉目柔和了些。“姐姐还好吗?” 相阙猛地要从池中跃起,却因着池外仙障,被 了回去,“凌迦治好她没有!” “殿下,殿下您放心。少主由君上看护着,不会有事的。” “由他护着——”相阙重新浸在池中,口中呢喃,瞥了眼白姮,冷笑道,“凌迦这次表现不错,昨 里看姐姐伤成那样,可是把你斥责的厉害。说什么来着……哦,要你生祭了元神呢?” “本就是臣下之错,君上要罚,也是情理之中。”白姮低着头,继续给相阙疗伤。 “占了理是不错。情吗,怕是落花有意, 水无情。”相阙抬起白姮下巴,“落花 水倒也不怕,怕就怕被无情践踏。” 白姮挣 相阙的 锢,膝行后退,“君臣之礼,知遇之恩,还望殿下不要随意揣测侮辱。” “是么?”相阙笑了笑,“你自己的心思,自己清楚。本座不过是同情你罢了。” 白姮没再说话,只是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回到相阙身边,默默医治他。 第8章 穹宇托孤8 至此,相安被凌迦关在禹霄 内养伤。她求了凌迦数次,想搬回琼音阁居住,凌迦都拒绝了。 “你以前不是总想来禹霄 吗,如今让你长 居于此地,你又不愿意了。当真如此善变!”凌迦把“ 月合天剑”递给相安,笑道:“拿的动吗?这是重剑,其实不配你。” 相安随手接过剑,“凌迦神君难道不知法器认主吗?”说话间剑鞘随她手势竖里分开,剑柄处亦一分为二,一处刻 ,一处含月,顿时变成两柄三尺轻剑。 “此剑又称 双剑,女子主 ,月剑便是我的。”相安看着另一把剑,“这把 剑,是阙儿的。也不知他能否执起这把剑?” “为何这样说?” “阿诺,你无需瞒我,阙儿身上的怨泽之气是他生而无命的怨念,一 不得清除,一 便是我神族的隐患。” “你……如何知道的?” “我只是不能修灵力,可我也懂道法。我违了天道是不是?” 凌迦只觉一颗心猛地沉下去,开口却是安 的话语,“如果救人一命也算有违天道,那天道还算什么。说了会帮你治好你弟弟,你放心便是。” “我教你练剑吧!” “啊……” 相安看着凌迦 过 剑,出了殿门,半晌没回神来。 “你在磨蹭些什么?” “我……” 相安拎着月剑走出去,却见凌迦有些懊恼地走回来,只扔给她一方绢帛。 “我用不惯剑,懒得舞了。这里是一方剑法,总共七势,你自己琢磨吧。习通之后,可帮你抵御体内寒气。” “哦!”相安看着绢帛上的剑法,“可是阿诺,你不是说一月也就上弦月那两 我会畏寒,再说你都送我斗篷了。这剑法……” “你嫌多?” “不不不……” “你修不了灵力,功夫都练不了吗?” “不不,练的了!” 相安自是从来将凌迦的话放在心上,于是 在禹霄 外的九转长廊中练剑。 凌迦坐在 殿二楼临窗的位置,捧了一本《脉经集注》翻阅,起初他只是担心那个从不动兵刃的少女,会划伤自己,如此看顾着以防万一。后来他发现自己俨然多虑了,相安万分的谨慎,莫说划伤自己,连着磕绊都不曾有过。因为每次她将将拔出剑来,才挽了个剑花,剑便已经 了手。她也不去捡剑,只是随着心意起舞。待她一曲跳完,倒是总能收剑入手。 凌迦无语望天! 只是更让他无语的是自己,竟然还 坐在窗边,或独自下棋,或信手作画,陪着她,唯恐她 伤自己。 直到御遥的声音传入他耳畔,他方才回过神来。 “兄长这丹青,实在太……也怪相安舞姿过于卓绝,时乃无法绘出一分风姿。” “你……进来也不知招呼一声吗!”凌迦拂袖毁去了画作。 “哎……”御遥看着丹青被毁,朝凌迦白了一眼,“天地良心,司罄之音已经响了三遍,传召兄长至苍擎殿。纵是此处设了结界,少主听不到,兄长如此修为难道也未听见” “少主?”凌迦朝长廊望去,未见人影,“她人呢?” “不知!”御遥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我让她回去了!”御遥看着凌迦急急要去寻找,简直哭笑不得,“今 因你迟迟不来,我已经散了诸神,明 十神分封,还需劳你授予神职。更需受少主训诫,她也得准备不是。” 翌 ,苍擎大殿中,凌迦按十神各自技艺,封司音之神、司礼之神、司法之神,皆设第二代正神位。其中司法之事向来繁琐严苛,便设了八位。后此八位司法之神得御遥赐名之恩,又因姑逢处式微,相安便做主让这八人随姑逢回了八荒。 而因司音之神善音律,司法之神通舞曲,与相安极为投缘。是故被相安留在了大宇双穹,由她亲自赐名,司音者离合,司礼者幽孟。 十神出,是继四君分封后得又一桩盛事。然而在这场盛宴上,真正让人震惊得是相阙。诸神从来只当母神唯有相安一女,却不知还有这样一个幼子。 “即 起,吾与吾弟相阙,共享尊位。于穹宇之间,共护苍生。”相安从来便是少言寡语,连着诏谕都极为简洁。只是一开口,便没有丝毫回旋得余地。如此先告四君,后谕诸神,再令天下,亦没有半分犹豫。 苍擎殿中歌舞笙箫,正座之上母神的一双儿女,分左右两侧坐着的四君,刚刚受封的十神,还有能够凭术法上得大宇双穹的各路诸神仙君,都齐聚于此,共享盛宴。 “这凭空又多出一个少主,兄长应是知晓内情的,只是我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御遥持着酒坛碰了碰凌迦的酒盏。 “确实如假包换的母神亲子,不过以前羸弱了些,这些 子我将他医治的差不多了,方带来见过诸神。”XtjIDIan.Com |